1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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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不錯的幾個朋友都推說不方便, 他也不好厚著臉皮一求再求,實在沒轍了, 聯係了一個以前關係還算不錯,但已經離職的朋友,朋友聽完他的理由之後,沉默了半晌,才說:“我手裏沒那麽多。”
“齊大哥, 你能借我多少都行。”溫煦急道。
齊大哥歎了口氣, 說道:“小溫,俗話說‘救急不救窮’,你這事是又急又窮,別人就算有錢也未必願意借你。老哥我這也不寬裕,最多給你擠出五萬, 剩下的你也別跟人借了,想想其他辦法吧。”
道理溫煦都懂, 可除了借錢還能有什麽辦法?
齊大哥的五萬很快打到了溫煦工資卡上, 可還差七萬, 溫煦根本無法安心, 他帶著焦慮和不安的情緒在床上來回翻滾,想著很多不著邊際的事。
賣腎、打苦工、借高利貸?
第二天一早, 溫煦渾渾噩噩上班, 等到了公司門口才知道來早了。工作間還沒開門, 他隻好蹲在走廊裏等著。
不消多時, 財務室的王大哥喝著豆漿, 優哉遊哉推開了公司門,他一瞧溫煦蹲在裏麵頓時樂了,“小溫,你這是一夜沒走啊,還是來早了?”
“看錯時間了。”溫煦訕訕道。
王大哥招呼道:“走走,到我屋坐會兒。”
溫煦平時在公司裏人緣不錯,王大哥也很欣賞這勤快老實的小夥子。不但叫進屋休息,還把剩下的幾個包子給了他。
這會兒,溫煦才想起他已經兩頓飯沒吃了,聞著包子的香氣,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王大哥聽到了哈哈大笑,說:“公司是給你漲工資怎麽的,不吃飯就來上班了?”
溫煦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勉強地笑了笑。
王大哥給他倒了杯水,倆人還沒聊幾句,王大哥忽然大呼小叫地說:“瞧我這記性!來半天了還沒過賬呢。”他說著,打開記錄本翻看起來。
“過什麽帳?”
“一、三、五、咱們公司要入賬,不能存太多現金是吧。我得把今天要入賬的數目核查幾遍,周二和周四再統一存到銀行賬戶上。”
溫煦不知其他快遞公司怎麽管理賬務,反正他們公司如此管理法讓他覺得很不妥,但他的卻並沒有細想這件事,王大哥辦公桌左後方的保險櫃已經奪去了他全部注意,那裏麵,存著對他來說是天文數字的現金。
王大哥一邊核對數目一邊碎碎念:“今天事可多了,那幾個還請假,就我跟小劉忙活。我看看,明天是三十來萬,還成,不多。”
溫煦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八點半,快遞公司的員工們陸陸續續都到齊了。溫煦領取了所負責區域的包裹,開始一天的工作任務。
整個上午,溫煦都心神不寧,還險些送錯了包裹,被人數落了好幾回。他知道自己為什麽頻頻出錯,幹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停下來,坐在馬路邊上,呆呆地望著天空。
有些事一旦有了念頭,便不可收拾,明知不可為,還是忍不住一想再想,腦子裏紛亂如麻。
溫煦猛地用滿是汗水的雙手狠狠搓了幾把臉,他看到手腕上一道醜陋的傷疤時,視線被定格了。
九歲那年,一場事故奪走了他父親和很多人的生命,其中也包括周穀成的父母。
對於溫煦來說,失去的不止是父親,還有這個家的脊梁骨。父親的突然死亡讓他罹患精神病的母親病情極速惡化。有一天,他的母親反鎖了門,點了一把大火,要帶著他一起燒死在家中。是周穀成的奶奶第一個發現,也是周穀成的奶奶衝進著屋子裏,把昏迷的他抱了出來。
隻是母親沒有他那般好運,救出來時已經死亡,幸存下來的他肺部受傷,也是奶奶拿出全部積蓄四處求醫。
奶奶說,他還小,不能落下一輩子的毛病。
溫煦想要輟學打工還奶奶錢,被奶奶狠狠打了一頓。他記得,那時奶奶哭得泣不成聲地說:“隻有讀了書才能走出大山,才能出人頭地。”
溫煦將奶奶的話牢牢記在心裏,可惜,他不是個聰明孩子,不能像周穀成那樣上大學,找個好工作。
後來,奶奶就說,隻要你過得好就行。
奶奶還說過很多話,溫煦都記在心裏。被趕出家門的那晚,奶奶卻什麽都沒說。他隻記得奶奶的眼淚一直一直地流。
陽光刺眼,就像九歲那年在昏迷中醒來,看到奶奶時的那般刺眼。
——
中午十二點左右,溫煦回到了公司。
王大哥外出吃午飯的時間裏,小劉正愁著是叫外賣還是出去吃。這時候,溫煦拿著一大袋的食物敲響了會計室的門。
“這是給我送的?”小劉打著嘻哈,問道。
“王哥呢?”溫煦站在門口,左右看著,“早上他請我吃早餐,我這不是請他吃個午餐嘛。”
“那你來晚了。老王走了快十幾分鍾了。”
溫煦一臉很遺憾的模樣,低頭看了看袋子,舉步走進了會計室,把吃的東西放在了小劉的桌子上,調侃道:“便宜你了。”
“溫煦你真夠意思!”小劉也沒跟溫煦客氣,打開袋子,拿了個烤雞腿吃咬了一口,大呼:“好辣!”
溫煦撇撇嘴,笑道:“王哥能吃辣的,這裏麵可都是辣的。無福消受了吧?”
溫煦說這個烤雞腿號稱變態辣,是老王大哥的心頭好!小劉哪受得了這個程度的辣味,拿起錢包要出去買水順便覓食。溫煦就將食物袋子留在了桌上,邊跟著小劉朝門外走,邊說:“這包東西還是留給王哥吧,你別吃了。”
小劉苦笑著搖搖頭,坦言還是出去買點小籠包什麽的比較適合自己,說話間,他反手帶上了會計室的門。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一塊嚼過的口香糖被黏在了門鎖中,房門並沒有如以往那樣發出哢噠聲,小劉完全沒有注意到。
走廊裏安靜了下來,無人進出,溫煦從樓梯的拐角處返回會計室門前,他戴好了手套,輕而易舉地打開了門。
門被關上時,發出了遲來的哢噠聲。
溫煦走向保險櫃,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懸在高空的鐵線上,他蹲下去的時候,雙腿發抖,幾乎吃不住力。
這一刻,溫煦的臉色是蒼白的,眼睛充滿了血絲,與蒼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再次告訴自己:為了奶奶!
為了奶奶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然而,想要拿到裏麵的錢,必須破解保險櫃的密碼。
保險箱型號很老,設置密碼的人是公司經理。
經理今年五十一,每天都穿著不同的西裝上班,西裝燙得板板整整。經理在意下屬對他的態度,喜歡禮貌尊敬他的員工,還會偷偷調查員工是不是在背後說他壞話。不管是隨口下達的工作還是開會的重要工作,他一定會讓秘書做一份備忘錄。
換句話說:經理虛榮心很強,做事疑神疑鬼。
虛榮心強的人一般都以自我為中心,設置密碼的時候大多會選擇身份證、生日、這類數字。
所以,密碼應該在身份證號和經理的生日之中!
溫煦用袖子蹭了蹭臉上的汗,從口袋裏拿出一張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紙條。上麵記錄著經理的身份證號碼以及出生年月日。
第一個數字,是1。溫煦的手指按下了第一個密碼鍵。
與此同時,在溫煦所無法想象的如恐龍巢穴般的黑暗空間裏。那靜止了兩年的電子時鍾忽然動了起來,靜如銘文的數字眨眼間飛快地跳動。
時鍾海洋裏有很多人,這些人不論男女老少,無一例外穿著黑色的大褂,下一秒,他們齊刷刷昂起頭,定睛看向那塊發了瘋的時鍾。
時間流逝的很快,眨眼的功夫裏,溫煦的手已經按下了七個密碼鍵。
時鍾上的數字瘋狂地跳動,下一秒就要衝破表盤,飛躍出來。
花鑫冷笑了一聲,說:“拴著吧,不拴著你晚上我睡不好覺。”
“我真的不會跑啊。”
“先說正事。”花鑫不耐煩地說:“說完趕緊睡覺!”
溫煦見花鑫真的有點惱火了,就想過一天再說這事。眼下,先了解情況。
花鑫靠在石桌旁邊,將之前的一些要點重複了一遍。他有一把好嗓音,如大提琴的弦音,低淺卻又渾厚,幾個簡單的發音,就牢牢抓住了溫煦的注意力。
花鑫說:“現在明白了吧?時間軸就是一個龐大的係統,會甄別出在某個時間點發生的錯誤事件。但是,時間軸給的時間點隻代表“錯誤事件”,並不是完全錯誤時間。”
一番說明下來,溫煦又懵了。
花鑫知道這麽說他肯定聽不懂,直接舉了個例子。比方說:這次的車禍案,從現場情況來看,絕對不是突發事件,是那個女人蓄意製造了一起車禍,導致一死一傷。那麽,問題來了,女人為什麽這麽做?
溫煦瞪大了眼睛,“這個我懂,就是所謂的‘作案動機’。”
花鑫點點頭,繼續說道:“有動機就說明有發展過程,真正的錯變點就在這個過程裏。但是時間軸不會告訴你,究竟錯在哪裏。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錯變點。”
溫煦的眉頭快擰成一個疙瘩了。。
花鑫單手撐著額頭,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樣。溫煦知道自己很難理解他說的那些情況,但至少,他想要努力去理解。
“要不,你換個說法?打個比方什麽的。”
花鑫無奈地歎息了一聲,隻好重新來過:“我給你打個通俗易懂的比方。比如說:你拿到一個有蟲子洞的蘋果,但是你不知道蟲子到底在蘋果的哪個地方。想要吃掉蘋果,就要先把蘋果切開,找到蟲子。你把時間軸想象成蘋果樹,帶蟲子的蘋果就是錯變點,蟲子就是我們要找出來的未知錯誤。”
溫煦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你早這麽說,我早就明白了。”
所以說:這小子很聰明,隻是書讀的太少。
“這一段我懂了,還有什麽嗎?”溫煦非常認真地說。
花鑫搓了搓臉,好像精神了一點,遂道:“我們可以回到過去,這一點你已經親身體驗過,不用我多解釋。”
溫煦使勁點了頭。
“回到過去是有限製的。我們隻能回到時間點的前一個小時,停留限製是九十分鍾。具體一些說,案發時間是淩晨一點,我們回去的時間隻能是零點,不管我們做什麽,在什麽地方,到了一點三十分就會被時間軸送回來。你要記住,在過去的時間裏我們隻有調查權,沒有參與權,更不能改變任何已經發生的事。就像你要阻止車禍發生,這是絕對不允許的。還有,我們不能把屬於正確時間的東西留在過去時間裏。”說完了照本宣科一樣的解釋,花鑫不確定溫煦是不是能明白。
溫煦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難怪你不給車費!”
花鑫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於是,你懂了?”
“懂了,懂了。”言罷,直直地舉起手,請求發言。
“想問什麽?”花鑫說。
“我挺好奇的。錢毅這案子一年多沒查出來吧?要是查不出來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錯變點,沒辦法糾正錯誤,時間軸會怎麽辦?”
沒等到花鑫回答問題,溫煦又說:“你們那個時間軸那麽龐大,錯變點隻有一個嗎?如果同時出現好幾個、幾十個、幾百個、怎麽辦?有沒有查不出來的時候?查不出來會有什麽後果?你們有獎金嗎?罰款嗎?就好像沒查到真相,就要罰款什麽的。”
花鑫的臉色很冷淡,瞥了眼喋喋不休的溫煦,以命令的口吻說:“去睡覺。”
“什麽?”
“我困了,睡覺。”說完,花鑫站起身,走出涼亭。
溫煦忽然打了個噴嚏,跑出涼亭,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了花鑫。
“你需要我幹什麽?”溫煦好像不知疲憊,在他的口氣中還包含著克製著的興奮感。
花鑫看也沒看他:“你想從哪個切入點調查?”
溫煦爽快地回答:“我想查錢文東。很顯然吧,那個女人看上去跟他有仇。”
“明天我會告訴你。”
“告訴我什麽?”溫煦走在花鑫身邊,扭著頭,看著他的麵無表情的臉,“對了,你知道那女人是誰嗎?你找過她嗎?問過這事嗎?她現在在哪?”
溫煦就像個好奇寶寶,不停地提問。花鑫像個惜字如金的老師,隻給了課題,卻沒教學生如何解答。好奇的學生隻好追著討教。
很快,他們回到了公寓一樓,花鑫在玄關脫了鞋,腳步不停朝著樓梯走去,途徑幾間房的時候,隨便伸手一指,“自己挑。”
溫煦的腳步在樓梯前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忽然覺得這房子太大了,大的他有點心慌慌。忙不迭地轉身,隨便打開一間房門,開了室燈。明亮的燈光緩解了他複雜而又慌亂的心情,朝著鋪著藍色床單的大床走去。他長長地吐了口氣,坐下。
純棉質的床單摩擦在手心裏,帶來妙不可言的觸覺。疲憊好像是受到了召喚,鋪天蓋地地湧了出來。溫煦把拖鞋規規整整地放好,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
這一天,真夠刺激的!
事實上,現在的溫煦很興奮。在經曆過種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後,他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至少,現在不用為奶奶的手術費發愁了。僅這一點,還是該感謝花鑫的。
花鑫是個奇怪的人,說話有一點點刻薄,脾氣似乎非常不好。但是……
溫煦抬起手腕,摸了摸手環,他想不通,花鑫為什麽選擇了自己。
想不通的問題並沒有攪擾溫煦的睡意,不知不覺,他軟到藍色的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日懸正中,花鑫穿著一身居家服走臥室裏走出來,打算去廚房煮一杯咖啡。
差不多快到廚房的時候,聞到了食物的香氣。花鑫停了下來,放輕腳步慢慢靠近。
站在廚房門口,看到溫煦在裏麵忙碌的模樣。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白粥、煎蛋還有兩碟白胖胖的包子和清脆的小菜。
或許是聽見了他的腳步聲,溫煦回了頭,對花鑫微微一笑,“還差一個湯,馬上就能吃飯了。”
花鑫不記得多久沒吃過這樣的早餐,想起了很久遠的事,眼神空洞。
“站著幹什麽?進來吃飯啊。”溫煦並沒有察覺到花鑫的異樣,將手裏的調味料放在餐桌上,招呼他過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