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毒龍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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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長老中了半道光束,身子猛然晃了晃,眼見著氣息虛弱下去仿佛突然受了什麽不得了的重傷一樣。杜無心跳起來,露出一雙森然的藍黑色鐵爪,貓兒一樣朝銀塵撲過來,而她身邊的三位長老,兩位撲過去援救那位中招的長老,最強的那位返虛期的,先於杜無心直衝著銀塵揮出暴烈的一爪。

    返虛的力量,強橫無比,那一爪之中帶起無盡殘影,甚至在指鋒的周圍都形成了一圈圈三色流嵐,空氣中響起電鋸切割鋼板一樣的可怕摩擦聲,返虛境界的長老幾乎一個閃身,就到了銀塵的麵前。

    蒼白的魔法師第一個反應就是閃躲,可是他的大腦反應和肢體的反應南轅北轍,在他的意識還米有反應過來,還沒有來得及激活身上的奧術加速之前,他的身體就已經悍然前衝,毫不畏懼地迎上那長老的暴突朱毒手。

    魔哭冥斬拳化拳為爪,白銀色的指尖閃爍著森然的藍色鋒芒。銀塵的意識才剛剛調動起來,在後背上點燃奧術加速的瞬間,森冷的藍色光爪,就和長老的三**爪緊緊扣在一起。

    毒龍教長老枯瘦的手爪上,傳來一陣陣陰冷潮濕中帶著強烈腐蝕性的力量,然而銀塵的手指間,轟然爆發出一股靜謐的,末日般的寒冬光芒。

    那似乎是滅絕凜冬。

    三色的罡風和藍色的罡風輕輕碰觸了一下,然後兩者詭異地完全消失。空氣中一切流嵐和風壓都突然間靜止不動了。而長老的身體卻在微微顫抖。長老猛然鬆手,驚慌地後撤了三步,和銀塵之間隔出了三分之一丈的距離。她的整條手臂都在不停顫抖,仿佛過度用力的後遺症。她全身上下都散發出紅黃綠三色罡風,卻唯獨在那條剛剛施展過暴突朱毒手的手臂上,散發不出絲毫的罡風甚至氣勁。

    “反鬼相殺?”長老的聲音都在顫抖。

    “啊?原來你知道?”銀塵驚訝地挑挑眉毛,他的表情被兜帽的陰影遮住了,長老沒有看到。

    “你——!”返虛期的長老又驚又怒,聲音都微微變了調:“你難道真有那金丹境界的修為不成?可是那怎麽可能?”

    魔法師無所謂地聳聳肩,他這才想起來反鬼相殺這種技術,隻對比自己低整整一個大境界的人才會有效,否則絕對會被反震死。不過他馬上回憶起了當時蚩尤拍自己的那一掌,那一掌直接將雷神和鬼神的靈魂抹殺了。

    銀塵真懷疑自己剛才那一下是不是本能之中使出了和蚩尤一樣的招式,畢竟蚩尤武學,正在慢慢融合進自己的骨髓之中。

    “我自己什麽境界,我現在還沒有十分清楚,也許下一招發出來就是元嬰級別的。”銀塵打算實話實說,當然他壓根沒指望有人會相信。

    “元嬰?哼!你才多大,就能成就元嬰?”毒龍教長老心裏想著,嘴上卻是另外一番說辭:“這位公子,我家聖子有話要說。”

    銀塵剛剛提起一口並不存在的真氣,當然他其實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已,聽到了毒龍教長老的話,又看到那杜無心似乎正朝他露出一個盡量甜美的微笑,心裏又回想起杜無心最早說過的那些話,便知道這些家夥又惦記著策反自己,搗鼓著什麽陰謀。雖然知道是陰謀,可一個法師很難將戰士的陰謀放在心上,心裏便先鬆了一點點勁兒,肺腔裏的氣也隨之慢慢吐出,變成了一聲悠長蔓綿延的呼氣。返虛期長老看到魔法師這麽一副深沉吐納的樣子,感受著他身上不過入體一重的垃圾罡風,心裏不知道嘲笑了幾百句,嘴上卻是一點口風都不露,隻是慢慢退後到杜無心身旁,凝神戒備。

    銀塵吐出一口濁氣,總算沒有腦子一熱來上一招光明神化,真個顯出元嬰級別的戰力。他微微轉身,徹底正麵對著杜無心,語氣很是平靜地說道:

    “你有什麽話說?”

    “公子身手不凡,小妹佩服,剛才有些誤會,還請公子息怒,小妹,以及毒龍教,其實很希望和公子合作……”

    “你認為我會和弑殺姐姐的仇人合作?”銀塵不動聲色,實際上他已經打算離去,發怒報複什麽的,那是一向長期的工作,毒龍教可不僅僅是東海這麽點勢力,真正的強者,哈羅,以及那些隱藏在毒龍教總部的人,都不是銀塵現在能對付的,也隻能將血債欠著。他可以暫時不惹毒龍教,不代表他真的會將仇恨忘記。

    “那是杜傳昌一人所為,毒龍教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和魔威閣正麵衝突,也更不會和如今的黑山莊結下如此仇怨。”杜無心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著,她嚴肅起來的樣子還是很美麗可愛的,可是銀塵才不會被她的表象迷惑。

    “現在知道推卸責任了?”

    “若公子能和毒龍教合作一二,聖教不僅願意交出杜傳昌,還願意為公子做出些補償,雖然小妹知道這些補償換不來什麽,可是,公子,一直這麽仇恨下去,除了徒增傷亡,也沒有別的意義了。”杜無心說得情真意切,讓銀塵的心裏泛起了忐忑。

    “你們究竟想做什麽?投靠北人嗎?若是如此,那還是免談吧,你也知道我在血陽城裏可是大大地壞了北人的好事呢。”

    “毒龍聖教,怎能為他人附庸!我等隻是希望公子能幫助周旋一二,這秘境之中,有我毒龍教必須得到的一件靈寶,可是這裏的所有靈寶神兵秘籍之類,都要上交朝廷,這個……公子您看……”

    “靈寶?聽起來也算是合理的要求……”銀塵挑了挑眉毛。杜無心說得倒也合理,甭管那靈寶是什麽東西,至少對於毒龍教很重要就是了。而這整個秘境都被帝國朝廷收為國有,一切產出,都必須上交國庫,對於那些投靠了個個王爺的江湖勢力來說,這些根本不是個事兒,他們完全可以通過自己投靠的那些王爺將上交的寶貝要回來,而朝廷也大概會這麽做,要麽發還門派,要麽就用金子來買,反正不過是靈器之屬,再值錢也有價,可對於毒龍教就不是那麽回事了,他們剛剛公然背叛朝廷,刺殺靈皇,如今靠著自家山門的防禦力量和江湖魔道中不小的實力才沒有直接被滅門,如今要是指望能從朝廷或者那個王爺那裏扒拉出什麽秘境特產,那還是不要做夢為好。這也難怪毒龍教會和北人攪合到一起,許是他們希望通過北人的庇護,得到那所謂的靈寶吧。

    至於他們找上銀塵,那是他和他們找上北人一樣的心裏,多方投注而已。杜無心許是看出來自己對帝國朝廷沒什麽忠誠度,才會找到自己吧?畢竟換了別人,隻怕都會因為毒龍教是個“亂臣賊黨”而拒絕,無論是正道,還是魔道。

    至於杜無心為什麽會不顧銀塵和毒龍教之間的仇恨腆著臉找來,銀塵不清楚,也許,杜無心在背地裏已經有了一個不知不覺讓自己中毒的計劃了吧?毒龍教的人,表麵上做事瘋瘋癲癲,中二幼稚,背地裏可是滴水不漏,就因為他們擁有著可以控製別人性命的“劇毒流注”,端是猛惡至極,這世上太多原來反對他們的人最後都鼎力支持他們,就在於那施放手法無所不包,詭異難防的劇毒流注,那可不是不吃他們給的東西不喝他們給的水就能避免的。

    銀塵腦子裏回旋過這些念頭,也算是稍微有了底,他估麽著毒龍教的人絕對不可能知道他其實並不怕毒,任何毒都不拍,因為這宇宙間能毒傷了蚩尤的東西,還沒出現呢,有著不動霸體的他自然不怕,隻要防著這幫家夥給自己身邊的人下藥,大概就能控製住事情的發展了吧?

    “那麽你們到底要什麽東西,說出來聽聽?”銀塵大大方方地說道,似乎曾經的仇恨被他一筆勾銷了,可是真實情況怎麽樣,隻有法師先生自己知道了。

    “公子真的打算幫助我們?”杜無心的眼睛亮了,不過,她不會馬上就說,起碼的矜持和謹慎,哪怕僅僅是做做樣子,也是必要的。

    “若是一個不太大不太引人注目的東西,我覺得可以幫你們瞞下來,上頭不知道有這麽一號寶貝,你們也不聲張,偷偷拿著寶貝就走人了,這樣對各方都能圓下話來,可一旦被報上去了,上頭盯住了,那最後可是要挨個對賬的,缺一個小零件兒都不行,到時候你們除了進大內去搶,隻怕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所以呀,你最好告訴我要的是什麽東西,我也好暗中操作一下呀?”

    “公子若肯幫忙,那再好不過,事成,毒龍教必有重謝。”杜無心說到這裏微微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毒龍教勢在必得之物,叫做【絕陰神毒】。”

    銀塵瞳孔猛縮,他甚至有點做作地摸了下鼻子,才掩飾住自己內心的震驚。和林絢塵戀愛久了,自然知道一些關於九天玄女的秘密,正如滅龍毒嵐可以克製毒龍教一樣,絕陰神毒,正好就是克製九天玄女的利器,那不是什麽毒藥,也不是藥方,而是一件很詭異的靈寶,任何毒藥放置在靈寶之中三天三夜,就可以變成一種特殊的散元劇毒,專門克製九天玄女,無藥可救。這東西,對於毒龍教來說,就是用來威脅聖水派或者蘭波斯菊的,可是對銀塵而言,哪可能是世上唯一一種能危及林絢塵未來道路的東西。

    銀塵深深看了一眼杜無心,隻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無窮的詭譎,銀塵知道杜無心和毒龍教圖謀得不僅僅是這些,但是這個絕陰神毒,實在讓他吃驚。在杜無心說出這四個字之前,銀塵甚至不認為那件絕跡千年的靈寶還流傳在這個世上。

    “絕陰神毒?這世上有這種東西?好吧,我為你們打聽著點就是了,不過,因為你們和北人扯不清楚,所以我可能不太方便和你們見麵,畢竟這事情落到真王耳朵裏就會……”銀塵一揮手,貌似豪氣地答應了,他的妥協沒有讓杜無心露出任何高興得意的神色,因為他的保證此時看來毫無誠意。杜無心自己都想不明白銀塵在沒有向毒龍教索要任何好處的情況下就答應幫忙,他們合作的基礎都沒有!

    “公子你這是?”杜無心還沒來得及追問,就看到銀塵化成一道金色的光芒,徹底消失的在眼前。

    “該死!他實際上是想借機逃走!”杜無心氣哼哼地一跺腳,卻被返虛長老按住了:“無妨,我們這次來,真正要的是【情花】而不是【絕陰神毒】,九天玄女早已經消亡,我們要對付的,是現實存在的聖水派或者蘭波斯菊啊!聖子殿下,莫要著急,莫要驚慌,那位公子就算不願意幫忙,甚至從中作梗,我們也不會損失什麽。我們和他之間,剛剛已經亮出了最大的誠意,他既然不接受,那麽日後,也隻會各憑手段了。”

    “長老意思是聖教會動用真正的力量對付他?”

    “不錯。南國之中,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盟友了,我等出了秘境,就是舉目皆敵了,還要在乎一個不知所謂的小子嗎?他的能力詭異,可是自身實力隻有那麽多啊!出了秘境,我會親自向教主建言的!”返虛長老自信地說道,渾然不覺自己的死亡flag已經豎起來了。

    “有長老的保證,我就放心了。”杜無心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兩人相互一禮,並排著轉身走了,另外兩位分神長老架著那位受傷的可憐長老,跟在他們後麵,一並回到了營地。

    營地之中,所有毒龍教弟子見了杜無心都恭敬地起身行禮,杜無心隻是淡淡應和著,嬌美可愛的小臉上一副高潔冷漠的神色,越發顯得冰清玉潔冷豔高貴,她隨手處理一些營寨中的事物,給物資短缺的弟子們出了一點點主意,就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她的營帳,是毒龍教現在保存著的為數不多的帳篷之一。

    杜無心倒在草垛之上輕輕歎了口氣,心情有點低落:“多好一個人,要是能用毒控製了拉攏到聖教中來,那麽還用當心什麽南國朝廷?”她低聲自語,完全沒有注意到,營寨的角落裏,還有一位青年謀算著不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