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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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其傑和徐振業商談完畢,徐振業起身告辭,越其傑送到門口,雙方會談十分完美,越其傑為馬铖解決了難題,徐振業也得到了自己希望的官職,至於那個死掉的掌櫃自然無人關心。

    馬铖在裏屋一直在聽徐振業和越其傑的談話,按照馬铖的估計自己怎麽說也要吃點苦處。但是馬铖忘了現在不是講人權的後世,而是萬惡的舊社會。這件事如果沒有越其傑的幫忙,就算鬧到最後,魏國公徐弘基出麵最多也隻能如此,馬家出一個替死鬼頂缸,馬铖被馬士英訓斥一頓也就完了。

    馬铖沒想到一條人命在這些官員眼中如此低賤,剛才那個徐振業雖然自稱是為人命官司而來,但是邀功賣好的成分居多,至於死的那個掌櫃,大概除了他的家人在無人關心。

    越其傑將徐振業送到門口,然後回到裏屋坐下,看了一眼馬铖然後說道:“仲和,你現在已經十八了,並且已經及冠,等你爹回來老夫會讓你爹給你安排一個官職,再不能如此胡鬧下去!”

    死個人在越其傑嘴中成了胡鬧,馬铖苦笑一聲說道:“姑丈,這件事就這麽完了?那掌櫃就白死了?”

    越其傑瞪了馬铖一眼罵道:“怎麽?你還要去過堂和那些賤民對質嗎?你爹的臉還沒被你丟盡嗎?”

    越其傑恨馬铖不成器,語氣故而重了些,但是一想馬铖畢竟隻是自己妻侄,自己有些話還是不好說的。

    越其傑壓了壓火氣,然後盡量平緩的問道:“仲和,今天和你出去親兵的都是誰?”

    馬铖一聽越其傑這麽問就知道事情不好,剛才徐振業說了讓交一個替死鬼,現在越其傑打上跟自己出去那十一個親兵的主意。

    馬铖趕緊說道:“姑丈,那個掌櫃是小侄打死了,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越其傑一聽馬铖這麽說再也壓不住火氣,站起來罵道:“馬铖,你太不懂事了!你知道你為你爹惹了多大的麻煩嗎?那個魏國公徐弘基和東林黨親近,更是史可法的好朋友,並且徐弘基手握南京周邊軍權,是擁立新君的重要力量,現在你卻為了幾個親兵就要得罪這麽一個人!你知道後果多嚴重嗎?”

    馬铖看越其傑生氣也慌了神,但是馬铖再一想,這十一個人是自己剛收下的心腹,如果轉過頭來就將他們賣了,以後誰還能為自己拚命?自己想要驅除韃虜的誌向還怎麽完成?所以這十一個人一定要保護下來。

    馬铖咬牙頂住越其傑的壓力,然後說道:“姑丈,這十一人是小侄新收的心腹,請姑丈不要讓他們當替死鬼!”

    越其傑混跡官場二十多年,不說心如鐵石也差不多,在他眼中隻有實打實的利益才最為重要,至於什麽心腹、什麽朋友都是工具而已。越其傑不管哀求的馬铖,對外麵說道:“來人,去將中軍官張國柱叫來!”

    門口的書辦躬身答應,一會兒的功夫門外一個聲音說道:“中軍張國柱求見越大人!”

    總督的中軍官品級很高,張國柱掛的是副總兵官銜,品級遠遠在越其傑之上,但是明代以文製武,張國柱雖然是副總兵但是看到越其傑還是要跪下行禮的。

    越其傑看到張國柱起來後說道:“張中軍,你去將今天跟著馬铖一同出去的十一個親兵綁來!”

    張國柱聽越其傑這麽說就是一愣,剛才還是好好的怎麽開始抓人了?

    張國柱是貴州人,和馬士英的關係非常好,所以在越其傑麵前還是敢說話的,張國柱拱手問道:“越大人,敢問這些人犯了什麽罪?”

    越其傑歎了口氣說道:“哎!張中軍你也不是外人,實話跟你說了吧!剛才馬铖帶著那十一個人出去打死了人,其中還有一個魏國公的親眷,剛才鳳陽縣過來已經說了,讓咱們交出那些親兵抵罪!”

    張國柱一聽心中歎氣,原來又是為了這個二世祖。張國柱沒辦法隻好躬身領命。

    許大虎等十一人回來都在總督衙門門口的簽押房休息,那知道沒過多長時間天降橫禍,一夥親兵進來將許大虎等人捆個結實。

    許大虎還不知道為什麽,趕緊問跟進來的張國柱:“張鎮標,這是為何?”(明代各種官職的簡稱實在太多,比如說總督叫總製、憲台,巡撫叫撫台,布政使叫藩台,按察使叫臬台等等,軍隊中提督叫軍門,總兵叫總鎮,張國柱是總督衙門的中軍官,管理總督衙門的標兵,所以又稱為鎮標,大家了解一下就好,以後在書中不在解釋了!)

    張國柱歎了口氣說道:“實在委屈各位兄弟了!”說完揮了揮手,親兵將這十一人帶到越其傑處。

    越其傑看了看這十一個人然後問道:“中午時分你們誰在淮揚樓門前動手打死了掌櫃?”

    許大虎一聽越其傑這麽說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要被當成替罪羊。但是這也沒辦法,他們這些軍戶性命低賤,那裏能入了這些大官的法眼。

    許大虎知道自己必死,挺胸說道:“大人,那個掌櫃是在下打死了,和二爺與其他兄弟無關,請大人放過其他兄弟!”

    越其傑看許大虎如此光棍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原本也不用你去替死,但是你打死的人是魏國公的親眷,本官也沒辦法!不過你放心,其他十人本官已經保下,和他們無關!”

    許大虎麵如死灰,看了看身邊的馬铖然後說道:“二爺,在下還有妻兒在貴陽,請二爺代為照顧!”

    馬铖原本低頭呆呆的看著地麵,聽許大虎這麽說突然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將蓋碗打碎,然後用碎片抵著自己的脖子說道:“越其傑,今天你必須保證我這十一個兄弟完好無損,如若不然小爺就自殺!等我爹回來看你怎麽交代!還有看你如何對我親姑母交代!越其傑,你身為一個大官,這麽點兒破事都辦不成,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你當個屁兵備道,回貴陽養豬吧!”

    馬铖一激動胡言亂語,什麽話都往外說,一時間屋中眾人沒反應過來,都愣在那裏。

    馬铖想的挺好,準備用自己的性命威脅越其傑,但是他忘了屋中除了他自己和越其傑其他都是軍人,就在馬铖胡言亂語的時候張國柱趁馬铖不注意,一把將那個碎片搶過來,馬铖準備自殺的企圖沒有得逞。

    越其傑冷笑幾聲說道:“馬铖,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血性,老夫以前真是看低你了!”

    馬铖看到自己想的計策沒成,腦袋急劇轉動想著辦法,這時越其傑已經示意張國柱將許大虎押出去,然後交給鳳陽縣處理。

    馬铖這時候想到對付越其傑這種老官僚什麽都沒用,隻有實在的利益才能打動他,隻有讓越其傑感覺得罪魏國公得大於失,這個老家夥才能幫忙。

    馬铖急中生智叫道:“張國柱,你先等一下,我有話說!”

    張國柱看了看越其傑,越其傑想了一下示意張國柱先出去等著。

    馬铖等張國柱出去後腦筋急速轉動,想如何才能打動麵前這個老官僚。

    馬铖組織一下語言說道:“姑丈,您剛才說魏國公和東林黨親近,這不天生是咱們的敵人嗎?您還幫助魏國公是不是有些不對呢?”

    越其傑看馬铖急的麵紅耳赤,笑道:“仲和,老夫是和東林黨不和,但是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小小親兵就得罪魏國公吧?”

    “姑丈,小侄的意思是這樣。現在我爹在和東林黨商量擁立哪位親王,姑丈想要說服我爹擁立福王,何不得罪魏國公從而惹怒東林黨,這樣我爹想要擁立潞王的計劃不就破產了嗎!到時候我爹隻能按照姑丈的規劃擁立福王,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馬铖以前隻是一個快遞員,從來沒有參與政治的經驗,唯一那點宮鬥的見識還都是看電視劇得來的,今天能在短時間內想到這麽一個辦法實在太難為他了。

    馬铖的主意雖然有些坑爹,但是聽在越其傑耳中確實有些意動。不過越其傑是官場老油條,那能被馬铖這麽一個漏洞百出的坑爹主意打動。

    越其傑饒有趣味的看著馬铖,然後問道:“仲和,你怎麽知道你爹一定中計擁立福王?要知道你爹在離開時已經做好準備擁立潞王了!”

    馬铖這時結合後世知道的曆史,再加上自己的分析,侃侃而談道:“姑丈,按照國家法度就應該是福王即位,東林黨非要擁立什麽潞王必定是害怕福王即位和他們算賬,但是東林黨忘了朝中除了他們還有閹黨!雖然在崇禎初年閹黨被打擊的夠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小侄估計這些閹黨餘孽必定聯合江北四鎮,想要玩一手黃袍加身!”

    如果剛才越其傑對馬铖那個漏洞百出的計策很好笑,現在就是震驚了。他沒想到馬铖這麽一個二世祖竟然能將他與盧九德的秘密策劃分析的如此透徹,越其傑甚至有一種密謀時馬铖就在一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