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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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炳然原來打的算盤很好,自己和稀泥將這件事遮掩過去,等事情過後讓馬铖拿些銀子陪給那個死鬼張三也就完事了。那知道馬铖這個家夥完全是愣頭青,一點兒不講官場規矩,這件事真要鬧開了大家誰都不好過。

    羅炳然沒辦法隻好在底下拉了拉馬铖,希望他不要鑽牛角尖,但是馬铖牛脾氣上來根本不管不顧,一門心思要鬧到總督大人那裏。

    他們這一群人僵持在這裏,遠處的中軍張國柱很快發現,以為這裏出現什麽事情,趕緊帶著親兵護衛來到這裏。

    張千戶看到張國柱來了趕緊上前拱手說道:“大哥,這個馬千戶殺害軍中同僚!”

    原來這個張千戶是張國柱的親弟弟張國義,也算是馬士英的貴陽嫡係。

    張國柱一看是馬铖就十分頭疼,沒辦法隻好問羅炳然:“羅守備!到底是怎麽回事?”

    現在事情已經見光羅炳然也蓋不住了,沒辦法隻好將事情經過詳細的講了一遍。

    張國柱一聽心中大罵馬铖不識抬舉,自己明明想要為中軍的兄弟找一個發財的路子,那想到被這個二世祖給攪和了。

    但是馬铖身份特殊,張國柱實在不便說過重的話:“馬千戶,你是初上戰陣,可能被殺戮刺激的有些失常,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張國柱原本想找個理由讓這個二世祖先回去,但是那想到馬铖牛勁上來,指著張國柱罵道:“張國柱,你他娘的才精神失常,你全家都是精神病!這次屠殺是不是你下的令?這麽一個大鎮子上千口人,你一個命令就都殺了?我爹就是讓你這麽當中軍官的?”

    張國柱被罵的氣衝頭頂,他是掛副總兵銜的中軍官,現在被一個千戶指著鼻子大罵實在下不來台。但是馬铖是馬士英的兒子,張國柱實在拿他沒辦法,隻好對羅炳然說道:“羅守備,你還等什麽?還不快將馬千戶攙扶下去?”

    羅炳然帶著幾個親兵剛要上前動手,那知道許大虎帶著一百人衝了上來,將馬铖團團圍住,許大虎悶聲悶氣的罵道:“你娘的,誰要動馬大人就不要怨爺爺不認得朋友!”

    羅炳然手下都是貴州兵,都認得許大虎這家夥,在軍中打架許大虎從來沒輸過,所以一個個都不敢上前。

    就在馬铖和張國柱僵持的時候,鎮子中的屠殺已經接近尾聲,大片的房屋被放火點著,地上是一片片的死屍,一夥步兵用刀將死人的人頭割下,明軍軍功是按人頭算的,成年男子一個一兩銀子,女子一個五錢銀子。

    除了地上的死人明軍還抓了五六十個活口,不過這次張國柱已經下令不留活口,所以這五六十人被押在鎮子口等待一個個被砍頭。

    馬铖看到這五六十人有頭發斑白的老人,有不足十二歲的童子,一個個被明軍按住將人頭砍下,然後在脖子處撒上石灰防止腐爛,在裝到邊上的大車上,那個大車已經裝了多半車人頭,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齜牙咧嘴十分恐怖。

    這些人中有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人,趁著明軍不防備掙脫捆綁向馬铖這邊跑來,邊跑邊叫:“大人,我們是大明臣民啊!我們不是流寇!”

    那個男人沒跑出二十米,就被身後的騎兵追上,那個騎兵揮舞馬刀準備將那個男人砍死,那知道那個男人一轉身馬刀沒砍到腦袋,隻是將那男人左臂砍斷。

    那男人左臂被砍斷倒在路上,身後的騎兵哈哈大笑,調轉馬頭就要將這個男人踩死。

    馬铖看到對身邊的安鎮南說道:“老安,你能不能救下那個男人?”

    安鎮南是貴州的彝人,是天生的山地步兵,最擅長的就是拋擲長矛,他估算了一下距離然後說道:“沒問題!”

    安鎮南說完接過身邊士兵的長槍,用力一拋將那個騎兵釘死在馬上。

    安鎮南的弟弟安鎮西小跑過去,將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背起來,跑回本隊。

    馬铖看了看這個男人已經昏死過去,左臂斷口還在流血,馬铖趕緊讓手下給他包紮一下。

    張國柱看到馬铖又弄死一個騎兵十分頭疼,這個二世祖不懂官場規矩這可怎麽辦?如果是其他普通軍官連殺兩個同僚已經夠砍頭了,但是馬铖誰敢砍他腦袋?

    沒辦法張國柱隻好說道:“馬铖,既然你想要去總製大人麵前告本官,那好!本官和你一起去見總製大人!”

    張國柱也沒辦法,反正馬铖是你馬士英的兒子,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馬士英這時並沒有在軍中,而是在淮河中的船上,正在陪著盧九德風花雪月。

    二人正在觀看淮河風光,馬士英手下親兵進船艙稟報:“總製大人,鎮標張大人有重要軍情請示!”

    馬士英聽張國柱有重要軍情就是一愣,現在淮河流域哪有什麽軍情,流寇現在都在北京。這裏就算有流寇也隻是小股勢力,難道張國柱自己還對付不了嗎?

    馬士英拱手對盧九德說道:“雙泉兄,這個張國柱不知道碰到什麽難題了,本官下船去看看!”

    盧九德也不是什麽善類,他也知道在淮河流域根本沒有大股流寇,肯定是那個張國柱有什麽私密事要求見馬士英。

    現在大軍已經走到一半,距離淮安還有不到兩日的路程,盧九德害怕馬士英臨時反悔,所以眼睛一轉說道:“瑤草兄,既然是重要軍情那本官也要去聽聽,畢竟本官是監軍嗎!”

    馬士英聽盧九德這麽說心中暗罵,但是他也沒辦法,盧九德的監軍可是實打實的,所以馬士英隻好和盧九德一同下船。

    岸上張國柱正帶著一堆將領等候馬士英,看到馬士英上岸張國柱單膝跪地說道:“總製大人,末將接到探馬來報,在大軍五裏外發現大股流寇!”

    馬士英聽張國柱這麽說好懸沒氣死,就這麽點事就讓自己下船?

    “張中軍,這等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用事事請示!”馬士英和張國柱兩家世交,雖然心中不太高興但是還是給張國柱麵子的。

    那知道張國柱並沒有起身,而是繼續說道:“總製大人,末將已經帶人將流寇剿滅,但是。。。”

    剿滅了還叫自己幹什麽?馬士英不耐煩的說道:“很好,將有功之人記下,等事後封賞!”

    “大人,可是出現些問題!”

    看到張國柱欲言又止,馬士英知道肯定有事情,馬士英看出來門道盧九德也看出來了,盧九德在邊上笑著說道:“張中軍,本官是監軍,有什麽困難隻管說出來即可!”

    張國柱就是害怕這件事被盧九德知道,馬铖不守軍令可是殺頭的大罪,更不要說無故殺害軍中同僚了。

    馬士英暗罵盧九德多管閑事,但是沒辦法隻好說道:“國柱,有什麽事情說吧!”

    張國柱看沒辦法隻好如實說道:“總製大人、監軍大人,中軍中營千戶馬铖,對末將的軍令有異議!末將。。末將不敢擅專,請總製大人麵決!”

    因為有盧九德在場,張國柱沒敢說實情,隻是說馬铖不遵軍令。但是盧九德是什麽人物,一聽就聽出其中有內情,盧九德笑著說道:“原來是總製大人的公子,既然他對軍令有異議不如聽聽他怎麽說?”

    馬士英一聽又是這個逆子給自己惹禍,好懸沒氣死,但是盧九德在這自己能說什麽,沒辦法隻好揮手讓人將逆子馬铖帶上來。

    馬铖上來先拱手見過自己老子馬士英:“標下中營千戶馬铖見過總製大人!”馬铖說完又看到邊上的盧九德,趕緊再次拱手說道:“見過監軍大人!”

    盧九德搶在馬士英前麵說道:“馬千戶,有什麽冤情非要違抗軍令?說出來由本官給你做主!”

    馬铖聽盧九德這麽說也有些猶豫,他雖然恨張國柱濫殺無辜,但是馬铖並不傻,這件事讓盧九德插手弄不好張國柱要吃些掛落,張國柱雖然不是東西但是畢竟和自己家有舊,弄狠了實在交代不過去。

    盧九德看到馬铖猶豫就知道怎麽回事,必定是有什麽事情害怕自己知道,盧九德什麽人?看到馬铖這個樣子威脅道:“馬千戶,張中軍說你不遵軍令,要知道不遵軍令可是死罪!雖然你是總製大人的公子,但是軍中無父子,就算是你,本官相信總製大人也會秉公執法的!”

    馬士英聽盧九德這麽說心中大罵,但是自己能怎麽辦,沒辦法馬士英隻要咬牙罵道:“馬铖,到底是怎麽回事?”

    馬铖一個官場新丁那裏見過這個陣仗,自己隻是控告張國柱殺害無辜村民,但是現在看這個樣子盧九德抓住不算完,不是自己倒黴就是張國柱倒黴。

    馬铖想了半天沒辦法,張國柱雖然和自己家不錯,但是他死好過自己死,想到這馬铖不再猶豫,站出來說道:“總製大人,監軍大人!末將告發張國柱濫殺無辜,明明那個鎮子都是大明子民,他偏偏要說成流寇,致使全鎮一千多村民全部被屠殺,頭顱還被砍下當成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