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軟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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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铖說完福王朱由崧的臉色有些不好,他這幾年受了很多苦,剛到淮安這裏飯都吃不上,要不是潞王接濟了一下現在可能已經要了飯。當然這都是次要的,朱由崧最反感就是被人利用,你路振飛為了自己早一步升官發財,卻讓朱由崧在法理上丟了分。要知道朱由崧能夠登基就是憑借的法理優勢,現在你路振飛要破壞法理朱由崧自然不能答應。
路振飛看福王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知道大事不好,沒想到這個馬铖口舌如此犀利,幾句話就讓自己這麽被動。不過路振飛並不害怕,他是清流禦史出身,打嘴仗還沒輸過,馬铖說不過就拿他老子馬士英開刀。
路振飛不理馬铖,站出來對馬士英開炮:“福王殿下,臣完全是為了大明江山在考慮,臣的忠心可昭日月!但是馬士英就不同了,馬士英先前去浦口見了史可法,聽說他們密謀甩開福王擁立桂王,這難道不是別有二心嗎?”
路振飛原本以為自己抓到馬士英的小辮子,這次肯定能弄死他,但是沒想到馬士英和他兒子馬铖一樣,都是毫無信義的無恥之徒。
馬士英對今天這種情況早有準備,聽路振飛這麽說趕緊躬身說道:“聖上,臣確實去見了史可法,史可法也確實說過要擁立桂王!”
路振飛聽馬士英承認心中大喜,朱由崧心中也十分不高興,這麽說你馬士英也是腳踩兩隻船,但是朱由崧現在要依靠馬士英,所以嗬嗬笑道:“不妨事,本王和桂王叔都是神宗血脈,誰都是一樣的!”
馬士英聽出來朱由崧有些不高興,但是馬士英隻是微微一笑,接著說道:“聖上,臣雖然去見過史可法,但是臣是為聖上探聽史可法的不法事去了!”
馬士英這時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來,然後雙手交給朱由崧:“聖上請看,這是史可法給臣的密信,上麵說了聖上七不可立!如果不是臣去浦口見他,他那能將這種東西交給臣?”
這封書信很長,大概意思就是史可法大罵福王,說他有七項大罪,絕對不能立他當皇帝,七項罪名是“不孝、虐下、幹預有司、不讀書、貪、淫、酗酒”。
這七項罪名不要說七個,就是一個放到普通人身上都夠他身敗名裂的,朱由崧看到史可法將自己貶的一無是處,氣的如同隔壁吳老二一樣,渾身發抖。
不過朱由崧還沒傻到直接當眾大罵史可法的地步,朱由崧好半天才將胸口的氣平順下去,然後笑道:“不妨事,史閣部說的雖然不對但都過去了,以後大家還要精誠合作對抗流寇才是!”
朱由崧說完後對路振飛說道:“路大人,淮安地處南北交通要衝,這裏實在離不開路大人,你就不用跟我們去鳳陽了,留在這裏鎮守淮安!”
路振飛聽朱由崧這麽說滿臉死灰,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被排擠出權力核心,但是你能怎麽辦?政治*鬥爭就是這麽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朱由崧對馬士英的態度熱情不少:“馬愛卿,本王知道你的一片苦心,馬愛卿收攏一下隊伍,明天咱們起身就去鳳陽!”
馬士英聽朱由崧這麽說大喜,趕緊躬身下去安排。這次會議基本上決定了南明朝的政局,擁立第一人路振飛被馬士英和馬铖父子聯手擠出朝廷核心,馬士英如願成為朱由崧手下的文官第一人。
會後馬士英立即以鳳陽總督的名義,正式致書南京守備太監韓讚周宣布擁立福王朱由崧。
馬士英的書信在四月二十三日送到南京鎮守府,韓讚周看到馬士英的書信心中大驚,沒想到福王能量這麽大,竟然將四鎮都收買過去。
事情已經這樣,韓讚周沒辦法隻好將南京留守諸位大臣都找了過來,大家商量一下怎麽辦。
現在留在南京的大佬有吏部尚書張慎言、戶部尚書高弘圖、翰林院事薑曰廣、禮部侍郎李沾、監察禦史郭維經、魏國公徐弘基、誠意伯劉孔昭等人。
當大家聽到馬士英竟然聯合四鎮擁立福王朱由崧,一時間屋中安靜極了。這幫人除了徐弘基手中有兵權外其他都是文官,現在馬士英和四鎮手中一共有數十萬軍隊,如果不同意擁立福王那南京馬上一片火海。
誠意伯劉孔昭看到屋中這些人的樣子心中冷笑,當時讓你們擁立福王不聽,現在著急了吧。
劉孔昭是劉伯溫的直係後代,當年劉伯溫出身浙東,和朱元璋依靠的淮泗功臣集團根本尿不到一個壺裏,劉伯溫當年和李善長也多次發生過激烈黨爭。不過笑到最後的是朱元璋,最後劉伯溫病死、李善長被殺,算是為洪武初年的黨爭畫上一個句號。
雖然劉伯溫死了,但是劉家和淮泗功臣的梁子卻留了下來,曆代誠意伯都遊離在南京勳貴圈之外,這代的劉孔昭也一樣。
劉孔昭向來看不上魏國公徐弘基,所以當時徐弘基提出跟隨東林黨擁立潞王後,劉孔昭馬上提出擁立福王。不過當時劉孔昭無權無勢,朝中無人聽他的。
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福王朱由崧已經獲得了江北數十萬軍隊的支持,這下劉孔昭的底氣也足了一些。
劉孔昭站起來笑道:“幾位大人,魏國公,現在已經這樣了還在等什麽?還不去江邊迎接福王?半月前大家有意見還不算什麽,現在君臣名分已定,在頂著不去迎接可就是大不敬了!”
劉孔昭說的很對,半月前還是海選階段,你說什麽都沒事,但是現在皇帝已經定了下來,你在反對那就是對抗整個大明了!
禮部侍郎李沾是馬士英的同年,原本就擁立福王,現在聽到這個消息更加振奮:“誠意伯說的很對,大家議一議怎麽迎接福王才是!”
魏國公徐弘基原本就是個牆頭草,東林黨強時就站在東林黨一邊,現在看到福王要登基了,趕緊站起來說道:“誠意伯說的很對,我們南京勳貴全體擁護福王登基!”
劉孔昭看了看這個軟骨頭並沒說話,徐弘基的表現在他意料之中,今天主要看東林黨那幾個大佬的決定。
劉孔昭對坐在首位的張慎言問道:“張天官,你什麽意見?”
張慎言心中十分為難,他實在不同意福王登基,但是現在能怎麽辦?沒辦法張慎言隻好說道:“能不能等到史閣部回來再說?”
還要等史可法回來?劉孔昭說道:“張天官,你可想清楚,你是吏部天官,如果不在第一時間去迎接福王,這個大不敬的罪名你可擔定了!”
張慎言聽劉孔昭這麽說十分為難,原本他們東林黨要擁立潞王,但是潞王血統實在太遠,史可法和馬士英在浦口商量後決定擁立桂王。東林黨人知道後感覺也是個選項,雖然最可心的潞王不能當皇帝,但是換個桂王也還可以,主要是那個和東林黨有仇的福王不當皇帝就好說,所以史可法傳回來擁立桂王的消息後,東林諸人都同意了。
但是那想到計劃沒有變化快,馬士英能那麽無恥,都已經達成協議了還能臨時改變,現在擁立潞王已經不可能,桂王還遠在湖南,這些東林黨手中還沒有兵權,看來隻能擁立福王了。
張慎言歎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我等擁立福藩登基!”
有了張慎言帶頭,東林黨的幾個官員開始表態擁立福王,劉孔昭看到大事成了心中十分高興,和眾人商量在四月二十七日過江去迎接新天子駕臨。
從鎮守府出來幾個東林黨無精打采,這次可以算是完敗,高弘圖出來後也沒說話,拱手和幾位同僚告別後就回家了。
高弘圖剛到家門口,管家就出來說錢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錢老爺就是東林黨魁錢謙益,錢謙益原本在崇禎初年被罷官回家,一直賦閑在家,這次原本想借著潞王的事重出江湖,這才每日都來高弘圖府上打探消息。
錢謙益已經到了一段時間了,他接到消息江北馬士英已經擁立福王,所以為了求證才來找好朋友高弘圖。
錢謙益看到高弘圖進屋趕緊問道:“子猶,怎麽樣?可有結果?”
看到錢謙益一臉關心,高弘圖歎了口氣說道:“已經有結果了。”
“迎立那位藩王?”
“福藩!”
錢謙益聽高弘圖這麽說大吃一驚,福王登基就代表著東林黨的失勢,畢竟當年老福王沒當上太子就是東林黨在使壞。
錢謙益目瞪口呆的坐在椅子上,自然自語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
高弘圖等錢謙益冷靜下來後接著說道:“天子已立,這就不是咱們能抗衡的了,不過受之也不要悲觀!畢竟南都這裏咱們勢大,那福王想要坐穩江山也要咱們配合不是!”
錢謙益也是老油條,聽高弘圖這麽說才反應過來,對啊!你當皇帝可以依靠那些兵將,但是治理國家還不是需要我們這些讀書人?
想到這錢謙益趕緊整理一下衣帽,然後出去找來自己的仆人,讓他去市場上買*官服來,錢謙益想得是他雖然被免官,但是已經有皇帝的特赦了,這次正好趁著去江邊迎奉天子的機會再次出來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