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寂靜

    一切事物的運動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暫停，少年眼中的景象就和照片中的一樣，維持著永恒的靜止。

    少年可以清晰的看見地麵上被定住的水波和天空隱約落下的液滴，也能看見身旁少女那副不舍卻又堅強的麵容，所有少年能夠見到的東西，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靜止了。

    並非是和少年曾經使用過的空間束縛或者空間靜止一樣是以空間力量壓製物體的運動，而是一股超越任何界限的力量將所有運動的概念都停止，甚至連思維也因此而凍結。

    世界，一片寂靜，所有物體的運動都因為莫名的力量而停止，唯一能夠自如行動的就隻有少年一個人。

    “將整個位麵的法則都進行了凍結啊……該說不愧是位麵意誌……這種事情也能輕易的辦到。”，少年的淡藍雙眸中，倒映出無數的線條。

    原本這些線條和點是不斷的運動的，但在這一刻他們已經被剝離了運動的概念，隻能停留在這裏。一切的事物，無論其形態大小質量和所蘊含的能量，一切歸屬於該位麵的生命存在都被靜止了。

    雖然已經突破某個界限達到非人層次的少年也能使用空間靜止一類的能力將世界凍結，但消耗的力量太過龐大，也不是少年能夠負擔起的。

    忽然間，某種特異的存在降臨了，少年的身影一陣模糊，從少女的懷抱中掙脫出來，麵對著虛空當中的一團迷離的光球，心中提起了幾分警惕。

    “那麽，請問應該稱呼您什麽呢？”，少年感受到一切法則的靜止，抬起頭看著降臨在自己身前的存在。

    “吾，沒有真名，吾隻不過是這裏誕生出來的管理者而已。”，一個非男非女，似老似幼，或虛或實的聲音，依靠著簡單的意念波動傳入少年的心中。而憑靠著已經非人化的雙眼，他看見了聚集在自己身前的一團意念之光。

    “管理者……好吧，這也的確是符合你們的位格……不過我記得……你這樣的位麵意誌存在……是不會幹涉我們的行為的吧？為何當初要阻止我和另外一位行者的離開？”，少年帶著疑惑和警惕問道。

    雖然正常情況下位麵意誌的存在和他們並不衝突，但也不能否認位麵意誌對他們帶有某種特殊的企圖，傳承自行者的知識當中也出現過行者毀滅位麵或者是位麵意誌碾壓行者的事情。

    “需要你等的協助……吾需要進行法則變更，而原本的某樣存在束縛了吾的行為。”，那團光當中傳遞出一串訊息流，化為一團白光射向少年的麵龐。

    “吾……和我猜想的一樣……不僅僅是束縛了人道和神道，還將整個天地的秩序鎖定，雖然有利於法則的穩固，但卻阻礙了法則的變遷和升華……真是麻煩的事情啊。我不能離開貌似也是因為這個。”，少年先是謹慎的將一縷精神投入光球中，確認無害之後才開始快速的讀取其中蘊含的訊息。

    這些東西和他一直以來解析人神契約的時候所獲取的大部分相同。當初無意中研究到古代文獻的少年，發覺到了古代人神契約的一部分，並隱約的獲取到了位麵意誌的引導。如今看來，位麵意誌是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接觸當初的那份契約？

    “所以你才多次暗示我，並且在我的研究過程中用了位麵力量進行加持……怪不得研究的進度這麽快……”，少年仔細回想起自己研究這份契約的時候，虛空當中總會湧現出位麵法則的力量，加持在自己的智慧權能上，最初他隻是以為是自己法則力量的自然變化引起的，如今才明白是位麵意誌的協助。

    “前一段時間吾還處於沉眠當中……你破譯了契約之後吾才逐漸的蘇醒。”，位麵意誌坦然的說出事實。

    “那麽這個東西需要怎麽破解？你既然已經複蘇那麽應該也能自己解決吧？”，辰稍有疑惑的問道，眼前這個位麵意誌的投影都差不多有第四階的力量，和他相仿，如果它自己動手說不定早就解決這些麻煩了吧？

    “契約，是三方的……吾身為被束縛的契約者，無法自信破解契約。”，位麵意誌將自己的緣由說了出來。

    “三方？除卻人道神道……竟然也約束了位麵意誌……那份契約的見證者是另一位行者？”，少年自信想了半天，才說出自己的推測。

    行者本身的生命性質是和人以及神明不同的，所以不歸屬於人道或者是神道。踏入第四階的辰很清楚的了解到自己這個時候已經不能算普通生命了，而普通人類的身份更是早在接觸行者傳承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被替代。他此時隻要願意約束自己的意念就能轉變自己的身軀，就連普通生命所需要的各種外在條件對他也是不需要的。

    正因為有著這樣特殊的體質，所以才能作為契約的簽訂者，而辰也曾經從某些古籍當中了解到當初簽訂契約之時有著一位特殊生命的存在，想來應當是某位來過這個位麵的前輩吧？

    “的確如此，所以吾才阻攔了你的離去並且引導你發現這一點，不過之前你的實力還不足以完成重立契約的重擔，現在看來是沒問題了。”，光團傳遞出這樣的信息。

    “怪不得要借助我的力量……那麽……接下來就是破滅那個存在了一萬年的人神契約吧。“，少年如此的問著。

    “是的，吾也會盡可能的協助你……畢竟這份契約留存下來的力量太過龐大……吾會盡力給予你協助。”，位麵意誌傳來的生意越來越弱，最終消失於虛無當中。

    少年能夠感受到，原本靜止的法則開始產生細微的變動，原本被靜止的一切事物都有了緩慢的速度，運動的這個概念正在飛速的恢複中。

    “那麽……現在就是斬斷一切枷鎖……破滅虛妄與陳舊的時刻了。”，原本靜止的世界逐漸的恢複之前的運動狀態，少年手中的黃金劍上也燃燒著熾烈的金色光焰。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少年轉過身，看見自己背後，輕輕的做著擁抱這個動作的莉莉亞娜，平靜無波的眼瞳中露出些許的歎惋，最終將這一切都放下。

    “抱歉了……莉莉……”，少年輕語著，轉過身手持黃金之劍，背對著少女，似乎已經下決心不再回頭，走向更為遙遠的道路。

    被凍結的世界逐漸的恢複正常，而原本連思維都被凍結的少女，也逐漸的恢複了自己的感知。

    她似乎並未察覺到自己剛才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定住，隻是察覺到有些不對，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能夠感受到的那股熟悉而溫暖的氣息已經消失和遠去了。

    少女茫然的察覺到自己手臂之間變得空蕩蕩的，原本被自己抱著的少年站在了半空中，被如同實質的金色光焰包裹著。

    “辰！”，少女呼喊著少年的名字，語調當中帶著不舍與焦急。

    她敏銳的察覺到，或許少年真的要離開，並且接下來少年一定會做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莉莉啊……見證這一切吧……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能夠教授你魔術了呢。”，少年並未轉身，那看上去有些瘦弱的背影被無法估計的金光圍繞著，產生一種虛幻的聖潔感。

    “神邸之職，源於自然，既有統帥治理之能，也可降下災禍；神邸之名，為人所念，名為禮法，約束其行。”，蘊含著磅礴咒力的言靈從少年的口中吐出，而少年身上的金色光焰也越發的旺盛。

    “以人之祭祀、信仰約束神邸之名，是以人禦神；以神之恩賜、責罰令人崇拜，是以神馭人。人神共存，相互製衡，災禍不生，天地有序。”，蘊含著神明和人類聯係的本質描述，被少年緩慢的闡述著，並且少年身上的金色光焰隱約的讓人產生不真切的灼熱感。

    “但，古之契約終將逝去力量，神邸不能行使職權，人類無法崇敬神邸。人以弑神而奪神邸之職，製衡神邸，是愚者也是勇者，是魔王也是英雄。”，少年的瞳孔中倒映著一片金光。

    言靈被少年緩慢而堅定的吐露出來，並且匯聚在少年的身旁，無數細小的金色顆粒正不斷的凝聚起來，形成類似少年手中黃金劍的樣式的虛幻形態，這正是被全力激發的言靈力量。

    草雉護堂正有些呆滯的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年，他知道往常這個時候這個言靈釋放出這樣的力量就已經是達到極限了，但少年卻是做出了他和韋勒斯拉納無法做到的事情。

    無形無相的力量從虛空當中湧出，並且以一種超出常理的方式灌注到少年的身上，無止境的咒力噴湧而出，原本虛幻的言靈之劍在咒力的加持下變得無比的清晰和真實，就像是從那把黃金劍上分離出了無數相同的劍刃一樣。

    少年知曉，這是位麵意誌對自己的加持，想要破解那份契約，現在也不過走完了最簡單的一段路而已。

    “－平衡終將打破，古之神邸終將逝去，萬千神邸回歸自然，神邸不存，災禍不生！”，少年吐露這些言靈的時候，身旁出現了無數虛幻的影子。

    此時，原本被金光籠罩的世界中又多了許多不一樣的色彩，不同的神邸出現不同的影響，璀璨的光芒聚集在一起，甚至要壓過這裏的金色光海。

    契約被打破了，束縛神邸的神話力量也消失了，所有的神邸都獲得了自由。遠在意大利的雅典娜在這一刻同樣感受到了這些，原本束縛在她身上的沉重枷鎖瞬間被打破了，而這位睿智的女神，此時卻是麵色緊張起來，因為她知道，更重要的事情還在後麵。

    萬裏穀即便不適用靈視的力量，也能從光芒當中看見許許多多的知名神邸，無論是中國還是日本，雅典還是羅馬，北非或者是印度，無窮無盡的神邸都出現在了空中。而他們此時都做了一個動作，那就是將自己的最強力量使出，滅掉位處光海中央的少年。

    因為他們從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極大的危險，仿佛一不小心他們就會被少年全部滅掉一般。

    混合著無窮咒力的混亂力量降臨了，這是眾多神邸的意誌，麵對生存的逼迫，就連最和善的神邸也不得不出手，將禍患消除。

    “神邸已經存在的夠久了，陳舊的存在終將毀滅，世界迎來新生！”，由位麵意誌提供的法則力量加持在他的身上，與他的靈魂和身體共鳴。原本綻放著金光的黃金劍在強大咒力的灼燒下化為點點的光粒，並非是因為承受不了咒力而崩塌，而是黃金劍在咒力的最大加持下恢複了自己的本質麵孔。

    言靈之劍，即為心之劍，智慧為刃，知識為柄，斬斷一切虛無真切，這把言靈之鋼，最終回歸了光劍的形態。

    被加持的言靈之光從少年的身上迸發出來，金色的光海掀起了能夠覆滅一切的波濤，無數的黃金劍伴隨著言靈之光貫穿了這個世界。

    少年的行為並非是他個人的行為，破除原本的契約製定新的秩序，是整個位麵必定出現的事件，而少年，此時就是作為執行者，破除舊法創立新法。

    言靈之光化成無數道，從光海中脫離，並朝著製定的目標射去。原本那些被忽然釋放的神邸正等待著少年被他們轟殺，卻沒想到所有的咒力和權能在言靈之光的掃蕩下片刻都無法抵擋。

    已經察覺到了言靈之光的神邸轉身就要離開這片危險的地域，但他們沒料到言靈之光似乎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直接貫穿了他們神明的本質，也就是作為神邸的核心意誌。

    似乎就是一瞬間，無數的光芒綻放出來，這是神邸被言靈之光貫穿之後所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而此時，這些光芒甚至超過了陰暗的太陽，將整個東京都都照得一片熾亮。

    而在這一刻，除了那些已經有了真正自我意識的神邸，擺脫了神話桎梏的存在，原本從神話中誕生的生命全部消失了。

    被神邸所劃分的職能也在這一瞬間全部收回，被匯聚到位麵意誌的身上。原本這些力量就是位麵意誌賦予神邸的，而此時它已經將這種力量收回了。不僅僅是神邸失去了力量和生命，就連篡奪神明權能的弑神者們也在這一刻失去了自己的權能。

    金色的光海也消失了，這個以言靈之劍衍生出來的奇異景象也瞬間破滅了。

    少年靜默的站在空中，感受著體內被卸下的枷鎖，似乎有種隨時都可能消失的感覺。能夠束縛少年的契約，就這樣輕鬆的解決了。

    從這一日開始，世界上再也沒有神邸，也沒有弑神者，被壓抑了無數年的魔術文明，終於盼望到了興起的時機。

    而作為執行者的少年，卻隻是淡然的看著這一切。

    忽然間，一股非凡的存在的意誌降臨了，它是這個世界一切的根源，也是所有的起源，而它正是位麵意誌，代表著整個位麵的特殊存在。

    “那麽，是時候結下新的契約了。神邸消失，人類不再受神邸束縛，天地自有其職！”，位麵意誌將一份諾言許下，化為光芒盤旋在虛空當中。

    而萬裏穀也因為莫名力量的刺激，不自然的吐露著話語：“人類將自行管轄，不受束縛，但終將歸屬於自然！”，從萬裏穀的身上也同樣升起一道代表人類的光柱，和之前的光芒合攏。

    “新的契約將帶來新的時代，此份契約將束縛自然，也將束縛一切人類和魔術師！”，少年的身上湧出法則的力量，將契約徹底的固化在這個世界之間。

    “終於結束了嗎……”，少年看著不斷變動直至穩定下來的法則力量，輕聲的念叨著。

    他已經感受到自己的身上再也沒有束縛了，隻要他願意，下一刻就能離開這個世界，已經達到第四階的少年不再需要借助虛空之門的力量，就能自行的開辟通道了。

    但少年緩緩的從空中落下，站在處於驚愕和茫然的少女麵前，輕輕的說了一句：

    “莉莉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呢……”，少年從虛無當中抓取出一股力量，這正是位麵意誌對他的嘉獎和恩賜，代表著眷顧和幸運的祝福。

    “祝你過的開心，莉莉。”，少年輕撫著少女的頭發，將一團光芒灑在少女的頭頂。

    做完一切的少年，正要離去的時候，卻是猶豫了一下，轉身輕輕的給了少女一個擁抱。

    “那麽，是時候離開了。”，少年的身影逐漸的從實到虛，而莉莉亞娜最終也反應過來，似乎想要抓住少年的手，但最終隻能捕捉到一縷帶著少年氣息的空氣。

    這是少年和少女的離別。

    （ps1：好久不見了各位，過得還好嗎？寒假過起來真快啊……

    ps2：嘛，五千字大章……正好結束這一卷……實際上對這樣一章我覺得不怎麽樣……主要是中間間隔了太久……真的思路都被打斷了呢，各位勉強看看吧。

    ps3：沒想到六七天沒更新收藏竟然還多了……原本以為會掉個一兩百啊……恩，學校暫時沒電沒網，可能要等明天後天才能再來碼字了吧……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