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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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殺人會上癮,有的人,飲血會上癮,這兩種人,不管是遇到那一種,都是件令人痛苦、恐懼的事情,不過真要是出了個既愛殺人又愛飲血的怪物,那才叫真正的可怕。

    束樂半本來不是這樣的人,現在卻成了這樣的人,身體內毀滅劍意不消,他不得不以持續殺人來苟延殘喘,而他失血過多,當想到要補血的時候,便喜歡上了喝別人的血,可惜他不知道喝血並不能補血,反而會讓他墮入更深的深淵。

    經過幾天的不斷獵食,他的體內的傷勢總算趨於穩定,但他的全身仍然毫無血色,慘白醜陋的臉讓他自己都不仁直視,更要命的是他發現自己要是一天不殺人,一天不飲血,心裏就難受的要命,他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怪物。

    麵具,對,現在他最需要的東西便是麵具,當年被毀容之後,他就從不願讓麵具離開自己腦袋,所以當他傷勢穩定後,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它。

    他的儲物戒指還在,裏麵的麵具還有很多,但他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一個也看不上了,隻因那些都是些普通的麵具。

    普通,就意味著存在被揭開的危險,他無法忍受當別人看到他的臉後的表情,更無法忍受自己偶爾一瞥,便見到那張令他自己都憎惡的臉,所以他需要一張不壞的麵具,一張永遠都不必擔心會被取下的麵具。

    於是他來到了一處石縫前,身體一縱便跳了下去。

    石縫很深,仿佛沒有盡頭,視線裏也是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一絲光,這是他早年發現的一處古地,之所以現在要來這裏,是因為這條深淵下有一張看起來不錯的麵具。

    從前他心動過,卻不敢,因為那時候他還有沙丘盟,他還有青魔宮,但是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以前走的都是錯的,要報仇,終究還是要靠自己的實力。

    嘩,石縫下麵不是陸地,而是水池,他砸進水池,濺起高高的水花,之所以現在他能夠見到水花,那是因為這裏又重新有了光,這些光來自與池邊的水晶,泛著綠光的水晶。

    水至清則無魚,這裏的水很清澈,所以連一條魚也不會有,但卻有著無數的屍骨,而這裏儼然就是一個龐大的屍池。

    死寂、綠光、屍骨,不管是誰在這樣的環境下都會被逼的發瘋的,絕不會有人願意在這裏多待一刻,記得當年一次他不幸掉下來後,第一時間便尖叫著離開,沒想到現在卻敢主動回來,人總是在經曆痛苦之後,才更容易學會堅強。

    四周靜的可怕,但束樂半卻感覺到有一道聲音像是在召喚著他,那聲音很輕,充滿著未知的誘惑與難以抵抗的魔力,他知道那聲音來自何處,便是那躺在水晶堆中的那張黑色的麵具。

    沒有遲疑,沒有害怕,隻因這世上已經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他感到絲毫恐懼,他伸手取下麵具,而後待在了自己的頭上。

    嗡,他頭腦一聲顫鳴,頓時天搖地動,池裏清澈的水變成了血紅色,仿佛是一條條具有生命的蟲子,不管不顧的向著他的身體鑽去。

    “啊......”

    束樂半忍不住慘叫起來,要知道當初他被數劍臨身,體內更是由於那股劍意的存在,隨時都忍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但他卻從來不曾吭聲喊疼,但現在卻瘋狂的慘叫,可見他此時的狀況有多難受。

    那些血紅色的液體紛紛流入他的身體,卻不能讓他的慘白肌膚恢複一絲血色,反而更顯蒼白妖異。

    那張黑色麵具更是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改變著形態,終於在自主調整到最適合束樂半的臉型狀態之後,它兀自一收縮,便緊緊的貼在了束樂半的臉上。

    碰,那些血紅色的液體像是一種別樣的元力,暫且稱之為血元,有了如此龐大的血元加入,困守他多年的瓶頸終於一舉突破,頓時他周身有一圈氣浪炸開,天地間的元力瘋狂的朝著裂縫深淵裏灌注,仿佛這裂縫成了一個無底洞,這一刻他感覺前所未有的放鬆與強大,體內那原本就已經微弱的毀滅劍意,也在他突破入聖境的那一刻被擊的粉碎。

    不知過去了多久,待一切平靜,束樂半那唯一露在外麵的眼睛裏立即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隻因他終於看到了報仇的希望,他真恨自己當年自己為什麽那麽膽小,不然現在他的仇人可能已經早就被他變成了死人。

    不過,來的晚,總比不來好。

    池裏的水幹了,自然露出池地的枯骨,還有一些兵器殘片,連強大的武器都被腐蝕了,這些人的骨頭卻完整的留了下來,可想而知,這些人生前定是強大非常。

    不過,束樂半關心的可不是這些,他激動的來到池中的枯骨前麵,而後開始尋找起來,終於在無意中踢飛一顆頭骨之後,他發現了一個麵具凹槽,他想也未想便激動的將自己的腦袋貼了上去。

    “帶上永遠脫不掉的麵具便成了鑰匙,可入新界......”

    這是他在帶上黑色麵具後,腦海中出現的一條信息,若是換做其他人,定會恐懼的發瘋,隻因他將永遠再不能以真麵目示人,怕是拚了命也想將這該死的麵具取下來,但對他束,正是想睡覺時送枕頭,更令他驚喜的是,居然還附送了一處神秘之地,這實在算是他人生中難得的幾件幸運事情了。

    哢、哢、哢......

    岩石崩碎的聲音響起,這裏本已是石縫深淵,但裂縫還在不斷的向下,向前,向後延伸,仿佛不把整片天地分成兩半,誓不罷休似的......

    約莫兩個時辰後,當束樂半再次睜開眼睛,頓時呆住了。

    蟻道很龐大,像是一條長蛇平躺在大陸上,將西南兩洲分開,但此時卻被那莫名的裂縫分成了兩段,像是被劈開的蒸籠,霧氣繚繞間,終於讓塵封多年的土地得見天日,這裏非但不是廢墟,反而是繁榮的要命,這一方小世界,天材地寶,鳥語花香,美得就像仙境。

    束樂半震驚了,現今已知的小世界,就隻有周院的內院與清靈寺的九冥淵,他雖然沒有清眼見過,但據傳聞,怕是那兩處聖地加起來也不可能有這裏大,也不可能有這裏的寶物多,這裏估計已不再是傳奇境修士所創的小世界,而是那傳說中的天位至尊才能辦到的事情。

    天罡界曾經也有天位至尊?這裏是否有天位至尊的傳承?

    沒人回答他,但他還是忍不住仰天長嘯:“哈哈哈,我的,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

    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都不會不喜歡財富,即使束樂半現在這種狀態,在見到這樣的情境之時,也陷入了癲狂。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舉世震驚,他收起笑容,眼神裏閃爍著嗜血的光芒,這裏是他獨自開啟的,理應這裏的一切都是他的,誰若敢來染指,就是死路一條,若是以往或許自己還會有所收斂,但現在自己也成了聖境,又有什麽可以令他害怕?

    清靈寺的慧可禪師或許算一個,但慧可真是個老瘋子,斷然不會前來爭奪,想到此處,他不經不經有些興奮。

    來吧,來吧,最好每個人都來試試,我一定一個一個的殺了你們。

    ......

    自從許老駝背死後,書童回到了天機洞,便從未出來過,但今天他卻難得的走出了自己的洞窟。

    夕陽柔和,但對他來說仍然有些刺眼,不過這不是他所關心的事情,他此時正愣愣的望著西南方向,未了,他歎了口氣,道:“原來,你真的存在。符舒陽,你的麻煩來了。”

    說著他轉身進天機洞,看不出喜怒哀樂,仿佛已是個世外之人。

    北洲一名采藥老人,突然停下了手裏的活計,衝著身後跟著的憨厚少年,道:“盛兒,漲見識的機會來了。”

    憨厚少年呐呐道:“去哪兒?”

    “蟻道。”

    東洲承皇趙正卿放下手裏的折子,低聲向身旁的太監,道:“讓趙嬰去看看,也讓我們看看他這些年到底是長進了還是退步了。”

    兩人都沒說去哪裏,隻因他們已心知肚明。

    而南洲與西洲,作為發生在他們土地上的事件,更是動靜大的要命,西洲劍王山,旗下八大家族,南宮周院,麾下十三宗門,無不統一收攏戰線,將頂尖強大的力量重新投入蟻道。隻因蟻道莫名出現了寶地,那是一方小世界,就算裏麵什麽也沒有,也是件讓天下人都眼紅的東西,所有人都想要據為己有,而北洲與東洲因為地理劣勢,已沒有理由插手,所以這最後的爭奪,在各方大人物默許中,已經無形演變成了南洲與西洲間的爭奪。不過,北洲與東洲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西南兩洲爭奪,要知道,那很有可能是天位境界強者開辟的小世界,裏麵萬一有什麽了不得的傳承,誰也不願意錯過,所以才紛紛派出了年輕一輩的人前去,一是為了查探,一是為了結盟。

    妖獸海中心位置有座群妖峰,這裏是妖獸最為密集也是最為強大的地方,但現在峰頂盤坐的卻不是任何化形妖主,而是個實實在在的男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進入妖獸海的符舒陽。

    他此時難得的睜開眼睛,望著蟻道方向,道:“新界,久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