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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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縫世界的靈氣原本應該很充足,但由於經過十數萬年的塵封,靈氣已然稀薄不堪,這就像一個星球上的修士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將靈氣據為己有,卻很少亡死讓元力回歸自然一樣,長此以往就算再靈氣充裕的世界也有枯竭的時候,雖然這地縫世界裏鮮有動物,但這裏卻有著很多壽命悠久的植物,它們同樣能吸收地縫世界的靈氣,來不斷的強大自己。

    不過,貌似地縫世界重見天日,為這裏原本應該枯竭的靈氣資源又帶來了新的生機,隻因這一個多月以來,李賢已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地縫世界的靈氣濃度正在緩緩提升著。

    而那些活的久遠,選擇自我沉睡的強大植物,也在這時候紛紛蘇醒了過來,像是在迎接又一次地縫世界的輝煌時期到來。

    遠的不說,隻是現在,李賢就遇到了這樣的可怕植物,那是一片龐大的、可以移動的食人花海。

    他們濺射毒液,張牙舞爪,甚至能夠完成隊伍阻截,而且整個局麵張弛有度,竟然頗有些排兵布陣的味道。

    李賢已經斬殺了近一個時辰,卻仍然沒有絲毫掙脫的跡象,反而被越來越多的食人花圍住。

    如此持續下去,定然不是個辦法,這些食人花如此之多,他可耗不起。

    想罷,他不得不禦使斷空梭進行逃離,隻是現在這片地縫世界不管走到哪裏都處處是危險,他已經幾乎連續戰鬥了近一個月,都不曾有多少休息的時間,即使《長春術》在體內不斷的自我運轉,也很難趕上自身的元力消耗速度,而且雖然此處的靈氣明顯濃鬱起來,但較之外界現在還有很大差距,恢複起來自然慢了很多,加之斷空梭消耗元力實在太過龐大,所以他才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借用斷空梭子,要知道就算剛才那一個多時辰的艱苦戰鬥中,他除了靠自己的身體力量之外,都沒舍得用過一絲元力的。

    隻是,這次的情況好像有些麻煩,因為這些所謂的食人花,不但會用毒液牙齒,居然長著長長的舌頭,就像青蛙捕食昆蟲一般,在李賢離開地麵一瞬,便有數百條舌頭卷向李賢。

    食人花的舌頭很長很長,即使李賢已瞬間來到百丈高空,仍然躲避不了這些舌頭的襲擊,而且他們很細很細,但透著的威勢卻比一根根激射而出的鋼針還要可怕。

    逃不了,隻能硬抗。

    李賢所幸心念一動,將斷空梭收回儲物戒指,挺劍而下。

    他的劍法很快,逆昆侖同樣鋒利,一時間他就像一架絞肉的機器,擋在他麵前的舌頭紛紛寸斷開來。

    站的高,自然看的遠,這時候他終於見到了一株特別的食人花。

    別的食人花都是墨綠色的,而這一株卻是彩色的,而且它自始至終都不曾移動過一步,就像個大將軍一樣,在眾多明顯氣息強大的食人花的守護中,進退有度的指揮著自己的部下戰鬥。

    擒賊先擒王,殺敵先殺強,這是在人類世界的戰鬥中每個人都知道的道理,不知這樣的道理用在這些詭異的植物上,還有沒有作用?

    不容多想,有法子總比沒沒法子強,他腳尖一點,正好點中一條像鞭子一樣抽來的舌頭上,而後便躍向那株彩色食人花。

    食人花們像是意識到李賢的意圖,變得更加瘋狂起來,甚至很多為的已經不再是取李賢的命,而是單純的製造障礙,企圖阻止李賢的腳步。

    不過,這些小小阻礙在小寸步的麵前,實在顯得有些蒼白無力,隻是數個呼吸之間,李賢已臨近彩色食人花,但他還沒來的及進行攻擊,卻驀然眼神一凝,心生警兆,立時他身形一扭,強行後退十數丈,遠遠的躲開彩色食人花。

    回身一望,果然,剛才他踏足的區域已變成了一方焦土,李賢瞳孔不經一陣收縮,這是彩色食人花的毒,無色無味,而且不再是毒液,而是毒氣,且定然速度不低,這是個善於偽裝的高明殺手。

    想通此節,他所幸將逆昆侖一拋,以念禦劍,直搗黃龍,而且他小寸步連續施展,不停的躲避襲擊而來的舌頭。

    既然近身攻擊不行,那就看看這怪物能否擋住自己的遠程攻擊了。

    彩色食人花終於發現了危險,他渾身一顫,頓時從其口中噴出一道白色的光柱,光柱不偏不移,正中逆昆侖劍尖,逆昆侖受巨力向上翻飛,李賢不經臉色一白,努力咽下就要本能噴出的一口鮮血,這才強行提氣,以勢劍加持逆昆侖,頓時,逆昆侖穩住劍身,再瞬間掉轉劍尖,而後開始旋轉起來,不多時它便已攜著一股移動的龍卷般襲向彩色食人花。

    彩色食人花再次顫抖,而且比剛才更為劇烈,隻見其連續噴出數道光柱,卻再不能建功,隻因現在的逆昆侖它也捕捉不到其蹤跡了,隻能一味的盲目胡來,看來這種怪物的弱點就在於神念低微,無法感知到元力混亂的節點。

    轟,逆昆侖撞向地麵,彩色食人花被絞的粉碎,其他墨綠色的食人花行動都因此一滯,紛紛伏在地上瑟瑟的顫抖起來,而後不知是誰先開頭退走,接著便是越來越多的食人花逃離,不多時,如潮水般湧來的食人花海,又如潮水般退去。

    李賢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歎氣道:“元力又少了兩成,這是要被耗死的節奏啊。”

    舍不得動用念力,他走到彩色食人花方才杵著的地方,那裏已經變成了一處深坑,但逆昆侖卻沒有如他所料般的早已沒入地下,而是釘在了一塊光滑的圓球上,李賢順手將其抄起,立即就是一陣心神查探。

    血紅色晶體球,質地堅韌,且蘊含元力龐大,這東西有些想妖獸的內核,但貌似有有些區別,一時間叫人難以分辨,不過可以肯定,這是個好東西,姑且就先叫它內核吧。

    驀然,他眉頭一跳,隻因這麽好的寶貝,那些食人花卻沒有一個敢打注意,加上它們倉皇逃走的表現,李賢的臉色有些蒼白起來。

    咚、咚、咚......

    像是在回應李賢的想法,遠處“咚咚”的巨聲響起,像是有巨石砸向地麵所發出的,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強,大地都因此開始顫抖起來。

    遠遠的,李賢已經能夠感受到一股足以讓人致命的危險氣息在快速靠近,他想也不想,便一把丟掉手裏的光球,而後退的老遠隱蔽掉自己全身氣息,而後躺在了地上,活脫脫就像個死人,這不經讓他想到趙嬰,這種情況要是那家夥遇上了,定是能夠混的更如魚得水一些吧?

    終於,“咚咚”聲停了下來,李賢隻是瞥了一眼,便頓時兩眼一凸,隻因他看到的仍然不是什麽強大妖獸,而是一株詭異的龐大古樹,現在他的視線隻能見到其樹根一側,連其整體麵貌都不能得見,可見其龐大程度是多麽恐怖。

    驀然,樹根處伸出無數純白色的肉須,緩緩的紮進彩色食人花內核,而後將其輕輕的卷入體內。

    而後它定了定,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咀嚼聲,陡然從樹根處再次激射出成千上萬條純白色的肉須,肉須交織卻形成規律的鑽進地下,頓時方圓數百丈之內,再沒有一處遺漏,而這顆恐怖怪樹周圍數百丈範圍也因此齊齊塌陷,裏麵不但是植物消失,就連泥土石塊也被化作了黑色的流體,不再存有絲毫養分。

    像是確定的確已沒有了敵人,怪樹這才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視線拉遠,李賢終於隱約間看清了此樹全貌,他的樹枝很茂密,但卻全身呈黑色,更要命的是其上居然沒有一片葉子,他仿佛就是一株早已老死的古樹,但親自見證過他威力的李賢卻不經暗自咽了咽口水,望著身邊不足三丈處的黑色廢泥,他心裏一陣膽寒。

    毫無疑問,那看起來柔軟的白色肉須極其銳利,不然也不可能輕易的便將彩色食人花的內核給紮穿,甚至李賢都沒看到那些肉須如何用力,而怪樹出的第二招更為可怕,群體攻擊,同時肉須激射,較之紮進彩色食人花內核時不知威力大了多少倍,但可以肯定,紮穿李賢,再腐蝕掉他,絕對不會比腐蝕掉土壤中的靈氣困難多少,真是株可怕的古樹,真是個可怕的小世界。

    李賢歎了口氣,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準備再次啟程,卻驀然動作一僵,隻因這時候他發現麵前的一顆大樹裏麵還藏著個人,此時那人也正冷冷的盯著他,動也不動一下。

    “好久不見。”

    李賢展顏一笑,實在想不到會在這樣的地方遇見他,不過貌似這人比自己來的還早,當時自己危險是居然不出手助自己一臂之力,實在有些讓人有些高興不起來。

    能夠如此冷漠,又與李賢相熟的人,實在沒有幾個,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承國的隱太子,趙嬰。

    趙嬰目不轉睛,道:“我倒是希望我們不見才好。”

    李賢苦笑道:“看來該怪我,不然也不會讓你虛驚一場。”

    趙嬰所幸閉上了眼睛,道:“知道就好,麻煩以後戰鬥的時候,注意一下你身邊有人沒有,不然真可以坑死人的。”

    李賢尷尬的笑了笑,轉移話題,道:“難道你還要打算在這裏偽裝下去?”

    趙嬰冰冷道:“難道你不知道,剛才那個大怪物走後,這裏本是難得的一處可以暫時安全的地方?”

    李賢聞言一愣,想來果然有些道理,於是所幸坐在地上,道:“看來,你能夠常年生存在妖獸海,果然不是不無道理的事情。”說著他已經解下了酒葫蘆,而後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遞給趙嬰,道:“來一口嗎?”

    趙嬰鄙夷的望了李賢一眼,道:“酒讓人遲鈍,所以我從不喝酒。”

    李賢無趣,道:“那你總是躲在樹裏也不是個辦法啊,難道你不累?”

    趙嬰淡淡道:“這是生血樹,我怕我一旦離開了它,我馬上就會變成一個死人。”

    李賢聞言,跳腳道:“你是說,你差點死在這鬼地方?!”

    別人或許不知道趙嬰的生存能力有多強,他卻是親眼見到的,那可是能夠瞞過符舒陽那老魔頭的主,怎麽會栽在了這些頭腦差根經的植物手上?

    趙嬰一臉無言的望著李賢,這到底是什麽人啊,連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居然也敢闖進來,這不是在找死是什麽?

    他平靜道:“是,我遇到了一個鐵麵怪人,聖境強者,不然我也不會這麽狼狽,而且這人......”

    “這人怎麽了?”

    李賢顯然來了興趣,至少能讓趙嬰這樣驕傲的家夥吃癟,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對那鐵麵怪人自然好奇的很。

    趙嬰口中憋出兩字:“吃人。”

    李賢雙眼一凝,那怪人要吃人,自然裝死也是死,他不經訝然道:“這裏還有原著居民?”

    趙嬰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不確定的神色,遂即他否定,道:“不像,不然沒人可能活十多萬年。”

    李賢訝然道:“你不會告訴我這裏是一處被封印了十多萬年的小世界,而且我不巧就掉了進來吧?”

    趙嬰平靜的望著李賢,並沒有說話,但有的時候,不說便是一種變相的肯定。

    李賢一拍腦袋,而後忍不住再灌了口酒水,道:“看來,我的運氣的確比大多數人都要好的多,不然這十幾萬年都不曾出現的事情,怎麽會偏偏就出現在了我的腳下?”

    趙嬰還是沒有說話,隻因李賢這個問題他的確不想也不需要回答。

    李賢自個兒生氣也覺得無趣,於是接著道:“你還有多久才能夠好起來。”

    趙嬰平靜,道:“多則半月,少則十天。”

    “了解。”

    李賢嘩啦從儲物戒指中抽出一張棉毯,雖然他生活質量要求沒有南宮元吉高,但卻也絕對是個標準的愛享受的人,這居家旅行必備的東西,他還是有幾樣的。

    他保證道:“我為你護法,你就不用再分神注意周圍的情況了。”

    趙嬰冷冷道:“為什麽?”

    李賢道:“我瞧著你人還不錯,比起大多數偽君子實在強了太多,而且這裏危機四伏,多個人總好過單獨行動來的強吧?”

    趙嬰終於安心的閉上了眼睛,看來他對李賢還是相當信任的,而且李賢的理由他顯然也很認同。

    ......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的確變得風平浪靜了許多,隻是這樣平靜的日子在第三天來臨的時候終於終結了,李賢又迎來了他的第一批敵人。

    這次來的更加詭異,居然是些他從前見都沒見過的小草,它們成群結隊,而且一條一條的,看起來就像一隻隻可愛的小精靈,但你要是真認為它們可愛,那你真的會死的很慘。

    它們攻擊的時候,頭上的四五根狹長的草葉就跟螺旋槳似的,帶著它們整個身體像飛鏢一樣攻擊敵人,而且威力大的要命,李賢苦戰良久,最後才急中生智用火將它們驅趕走。

    但這隻是開端,像是李賢這個山大王不怎麽給力一般,總是有五花八門的挑戰者想要來侵占領地,他是個重承諾的人,答應別人的事情豈能夠半途而廢,於是苦戰不斷,他卻從不曾推過一步。

    他越來越虛弱,而且現在連酒都喝不下去了,一旦喝酒,他一定會連酒帶血的連噴好大幾口,而且給他回複元力的時間越來越短,隻因那些孜孜不倦前來挑戰的族群越戰越勇,像是不把他這座高山給推到就不能走路似的。

    這一晃已經過去了八天,趙嬰說至少十天恢複,那麽就是至少他現在還得守兩天,可是,可是......他真的累的有些快睜不開眼睛了。

    咚咚,咚咚,咚咚......

    齊整整的踏步聲響起,遠遠一望,可以看見遠處的草木被齊刷刷的壓倒,可以想象,此次這支前來找茬的隊伍一定強大的要命,至少這八天來,李賢還沒見過這麽大陣勢的。

    近了,更近了,李賢手心已經滲出滿手的冷汗,他隨意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一把,以免待會兒用劍的時候拿不穩,終於,在相距不過五百丈的時候,李賢見到了這次敵人們的真正麵目。

    黑色的樹枝,黑色的樹身,純白色的樹根,這是當初遇見的那種可怕詭異的巨樹,這次居然是它們來了。

    李賢眼中露出了絕望,望了望身後仍就閉著眼睛的趙嬰,他內心裏卻是一陣掙紮,他現在真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自己怎麽就能夠這麽蠢,在這樣危機四伏的環境下還要講究信用這種東西?要是當初一走了之,哪裏會有這些罪來受,真是沒事找事,自己抓跳蚤在自己頭上撓。

    他歎了口氣,一臉都是死灰色,而後毅然提劍而上,死吧死吧,就當我上輩子欠這家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