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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京城諸象（三）

    總統府，小花廳。 共和國總統徐本昌正和幕僚們齊聚一堂，討論著近一段來紛亂的局勢。在座的眾人皆眉頭緊皺，顯然近段京城紛亂詭秘的局勢，都讓在座的諸人感到傷神。

    在這個相當壓抑沉悶的氣氛裏，其中一位幕僚說道：“大總統，我覺的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總統府最好還是按兵不動，靜觀事態的發展。這樣無論直係和遼係這兩大勢力最後誰贏對我們都不會有太大影響。另外，遼係的張大帥是大總統您的老部下，適當的時候咱們可以給他們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總之，相對於直係和已經退守老巢的皖係，遼係對大總統您還是有一定的香火情。適當的倚重一點遼係對我們沒有一點壞處。當然，我們對於直係也不能交惡，關鍵還是這個平衡度的把握，還請大總統斟酌。”

    “恩，茂才說的有道理啊。”大總統徐本昌歎道，“自從袁大總統過逝之後，咱們總統府就變成了一個橡皮圖章，誰想用了就用一下。這和漢獻帝當時的處境何其相似。哎，就是咱們總統府想有所動作也要有那個動動的資本啊。哎，跟著我苦了諸位大才了。都散了吧，就不留諸位在此就餐了，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看著神情蕭索的大總統，眾人有心相勸，但想起如今紛亂的時局。眾人紛紛歎了一口氣，互相拱拱手相繼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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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總統府愁雲慘淡之際，國務院裏的靳大總理也不太輕鬆，作為一個皖係出身，但又同時與直、遼兩係都保持著良好關係的總理。靳飛鵬現在也覺得很受傷，很為難。夾在兩派之間是兩頭不討好，兩頭受氣。今天直係的將領們過來鬧一通，說是國府處置不公。明天遼係的又來威脅說直係有的他們也要有，他們對國府的處置非常不滿，認為這是偏袒直係。想到這，靳飛鵬忍不住想罵娘，我處置不公？我偏袒？我一個皖係的降將在你們兩派麵前裝孫子還來不及呢。我還敢處置嗎我？

    先不說同樣在那自顧自憐的大總統和總理，就是一向一潭死水般的海軍部卻犯起了層層波瀾，以前一向是非閔係大本營的參謀六局更是熱鬧非凡。局裏的大小參謀們都興高采烈的討論著，走進一聽才發現所有人都在談論著同一件事情，那就是東北要組建共和國除了第一、第二艦隊之外的另一隻艦隊—北洋海岸警備艦隊。現在正在廣納人才，不分派係地域差別，有誌這皆可去。聽到這個消息後參謀六局一向以來猶如死水平靜被打破了。這些非馬尾船政學堂，非福建人的海軍軍官們激動了。自從學成歸來後就被按慣例分配到了海軍部參謀六局，有多少年沒看過大海，沒登過艦船了，大海的記憶都模糊了。

    本來就很不平靜的局麵，在昔日的兩位同僚的親筆信寄來之後，這些壯誌難酬的軍官們的心徹底亂了。不知誰喊了一句：“走咱們去東北，去警備艦隊。現在就向總長打報告申請掉離。”此音一落，頓時引起眾人的紛紛響應。

    而在海軍部的總長辦公室裏同樣也不平靜，剛剛送走第一艦隊司令的海軍總長薩鎮冰疲憊的坐在椅子上。正在收拾文件的秘書看看正在歇息的總長，終於還是忍不住把心中的疑問給道了出來：“總長，我不明白，您為什麽不答應林司令的要求，拒絕東三省關於組建警備艦隊的呈文，反而把一直本來屬於地方級別的警備艦隊提升到中央的級別。而且為什麽還依然由東北巡閱使公署領導。”

    聽到自己的秘書相問，一直閉目養神的薩總長睜開了疲憊的雙眼，說道：“事實上林司令也不是真心反對，誰不希望自己國家的海軍力量強一點。隻不過是不想看見一支有非閔係控製的艦隊出現罷了。最重要的一點是擔心把本來就微薄的海軍軍費進一步攤薄罷了。在我向他保證海軍部不會為警備艦隊撥一分錢款經費之後，林司令不也沒再說什麽了嗎！”

    聽到總長的回答，秘書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當總長坐出保證後林司令也沒在提什麽要求。看到滿臉倦容的總長，秘書感到一片辛酸。自從總長接替上任總長劉冠雄的位子以來，可以說從來沒睡過一個好覺。糟糕的中央財政，可憐的海軍專款，下麵催發經費更換裝備的電報把一個還算壯碩的老年人生生折磨的像老了十餘歲。可是努力的結果是海軍的狀況還是沒有好轉，甚至在緩慢的變壞。這讓一個渴望祖國海軍強大的軍官十分的痛苦和愧疚。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的報告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得到總長的允許後，一位年輕的軍官推門走了進來。秘書認識這個人，這是在六局擔任閑職的廣大非閔係海軍軍官中的一員。隻見推門進來的年輕軍官向坐在桌後的薩鎮冰敬了個標準的英式軍禮，說道：“報告總長，這是參謀六局全部人員的調職申請，一共五十份都在這，還望總長批準。”說完將手中的一打申請書放在了總長麵前的桌子上。

    薩鎮冰並沒急著開口，反而慢慢的拿起麵前的申請書，一份份的看了起來。半晌，看完之後的薩鎮冰問道：“你們都決定了？”

    “是的，總長，我們都決定了，還望總長成全。”青年軍官立正肅容說道。

    “好，我同意了。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下去吧！”薩鎮冰緩緩的說道。

    聽到總長同意他們的調職要求，青年軍官不由大喜，興奮的隨便敬了個禮就轉身向門外走去。

    待青年軍官走後，薩鎮冰又一次拿起了桌子上的申請書。擺擺手讓欲言又止的秘書先出去。薩鎮冰看這手中那一份份申請書上同一個調職地點。口中喃喃道：“北洋海防警備艦隊，北洋，北洋……哎”長歎一口氣的薩鎮冰神情落寞的站了起來，轉身看向身後牆上那幅由首任海軍總長葉祖圭大人留下的手書“雪甲午恥”！！

    看著這幅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了炮火連天，巨炮轟鳴的大東溝。看到那些和他一同奮戰的戰友，那下沉的致遠，自沉的定遠。不知不覺的兩行濁淚從臉上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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