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集 婚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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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集 婚禮(下)

    長平路上,南京市市政廳。

    向小強、秋湫、秀秀三人莊重地並排立在高大的大廳裏。身後是幾個迎親、送親的親友,四周還有幾十名記者。大廳裏人多,但很安靜,隻有鎂光燈時不時地閃一下,“嘭、嘭”的聲音。

    向小強今天享受了很高的待遇:市長親自為他們登記成婚。

    在之前,向小強一直都對“市政府”和“市政廳”兩個概念很混淆,以為它們其實是一個東西,中國叫“市政府”,外國就叫“市政廳”了。但是籌備婚禮後才知道,原來不是這樣。市政廳是一個西方政治製度的產物,從近代才被大明效仿的。

    一般說來,市政廳隻是市政府的一個部分。市政府、市長隻是承擔一個城市總的政治責任,對他領導的市政府團隊向市民負政治責任。但是,具體的市政事務管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主要是專業知識水平的問題,市長一般是不會過問的。這些繁雜的日常事務,交由一個管理專家團隊負責,由這些專家組成“市政廳”負責全市的常務管理。包括為市民登記結婚。所以說,市政廳一定程度上,類似於後世中國的民政局。

    一張胡桃木辦公桌後麵,白發蒼蒼的市長大人扶了扶眼鏡,微笑問道:

    “秋湫小姐、尚秀小姐,請問你們選擇嫁給向小強先生為妻,是否出於絕對的自願呢?”

    秋湫和秀秀相視一笑,同時回答:

    “是。”

    市長大人又笑吟吟地問向小強道:

    “向小強先生,請問你選擇娶秋湫小姐、尚秀小姐為妻,是否出於絕對的自願呢?”

    向小強望著兩位嬌妻,六目對視,忍不住咧嘴笑道:“是啊!”

    大廳裏響起了一陣輕輕的哄笑,記者們的鎂光燈又閃了幾下。秋湫和秀秀都紅著臉低下頭,向小強毫不在乎,大大咧咧地笑著。

    市長大人又微笑問他們三個人道:

    “向小強先生,秋湫小姐、尚秀小姐,你們提供給本官的證件,是否都是真實、有效的?”

    三個人同時道:“是。”

    向小強回答的時候,心裏暗自得意。自己的證件比如出生證明什麽的,都是讓肚子疼給“辦”的。保安隊情報機構,造假證可是專業的,手藝比後世那些“辦證的”高多了。而且那小子很聰明的什麽也沒多問。

    市長大人繼續問道:

    “向小強先生,秋湫小姐、尚秀小姐,你們有沒有家族性的遺傳病?”

    三人答道:“沒有。”

    下麵到了最浪漫、最激動人心的環節了。市長大人再次推了推眼鏡,滿麵慈祥地笑問道:

    “向小強先生,秋湫小姐、尚秀小姐,現在,你們願意以誓言的方式,向對方做出一生的承諾嗎?”

    向小強知道這是個類似基督教婚禮的“我願意”環節。大明現在已經很西化了,很多新人都很羨慕基督教婚禮的神聖誓言,但是大明是一夫多妻製,不能舉行基督教婚禮,所以大都在公證婚禮上加一個宣誓環節,增加神聖感。

    向小強和秋湫秀秀同時說道:“我們願意。”

    “向小強先生,請舉起你的右手,跟著我說。”

    向小強舉起了右手,此時心潮也澎湃起來了,很是激動地跟著市長一句一句說道:

    “我,向小強,今天對秋湫小姐和尚秀小姐起誓:今天,我選擇你們做我的妻子。從今往後,我將全心全意愛護你們、珍惜你們、保護你們。雖然,你們可能不是我最後一位妻子,但絕不會因此衝淡我對你們的愛。無論你們年輕還是衰老,我都會像今天一樣愛你們。無論你們的容貌、出身、家財如何,我都會一樣的愛你們。山無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向小強雖然早已看過這段誓言,但此刻跟著讀出來的時候,還是感到比較“汗”。這誓詞可以說頗具大明特色,充分表現了大明——這樣一個西化、文明、又是傳統婚姻製度的國家的特點。

    一陣鎂光燈中,市長大人示意向小強放下手,又轉臉對秋湫和秀秀說道:

    “秋湫小姐、尚秀小姐,請舉起你們的右手,跟著我說。”

    秋湫和秀秀現在已經到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兩個女孩麵帶紅暈,雙雙舉起右手,幸福地跟讀道:

    “我。秋湫(尚秀),今日對向大人起誓:今天,我們願意成為您的妻子。從今往後,我們將全心全意忠於您、服從您、照顧您,把我們全部的愛獻給您。我知道,我可能不是您的最後一位妻子,但我會像愛您一樣愛她們,把她們當作自己的姐妹,相親相愛,絕不嫉妒。無論您今後是富貴還是潦倒,我們都會像今天一樣愛您,尊敬您,忠於您,服從您。山無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兩個女孩念這一段的時候,記者的鎂光燈閃個不停,大多數鏡頭都對準了“琉球公主”尚秀,對準她臉上的嬌羞表情,尤其是那個別有深意的珍珠頭冠。

    當然,秋湫也戴著一個類似的頭冠,不過那個看起來就不怎麽像王室風格了,而且主要是鑽石裝飾,光芒四射,和秀秀的珍珠頭冠比起來,富貴有餘,高貴不足。敏感的記者們捕捉到了這一點,知道回去又有的發揮了。

    讀完誓言,市長大人微笑頷首,對他們三人緩聲說道:

    “婚姻是一種責任,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都要對婚姻負責,愛情才會永恒。從今以後,你們要所有困難一起承擔,所有快樂共同分享,相濡以沫、忠貞不二、不離不棄,直至此生。愛是恒久,愛是忍耐,愛是不嫉妒,愛是無私,愛是包容,愛是相信,愛是盼望,愛是永不止息。你們都還年輕,這是我作為一個長者,對你們的教導。”

    向小強和秋湫秀秀都虔誠地低下頭,對著市長大人輕輕一躬。

    市長大人示意一下桌子上的三份文件,微笑道:

    “那麽,請新人在結婚證書上簽字。簽字之後,你們的婚姻便生效了。”

    三個人都懷著激動的心情上前一步,拿著墨水筆在文件上簽下名字。

    市長大人拿過文件看後,笑著宣布道:

    “現在我代表大明政府宣布:你們已經正式結為夫妻。祝賀你們為我們的大明新添了一個幸福的家庭。”

    周圍響起零星的掌聲,很快掌聲響成一片,伴著歡呼叫好聲,在大廳裏回蕩。

    市長各交給向小強和秋湫、秀秀一隻小盒子。打開後,向小強的盒子裏裝著兩枚戒指,秋湫秀秀的盒子裏各一枚。在鎂光燈的不停閃動下,向小強拿起兩枚戒指,分別為秋湫和秀秀戴上。然後她們又各自拿出戒指為向小強戴上。……一手一隻。

    向小強看著自己左右手上的兩枚戒指,心中很是感慨:左手右手,這真是有些象征意義啊。

    要是後世的相機,記者們此刻肯定會都把鏡頭對準他們的戒指,焦距拉的長長的,拍個仔細。但是現在的相機、這個距離,能把人臉拍清楚就不錯了。記者們幹脆都伸著脖子,用肉眼使勁兒的看,然後按照自己的描述往本子上記。

    向小強本來給秋湫買的婚戒是“琉球之星”的,但那個時候他們都還不知道秀秀的身世。如今向小強和秋湫都覺得,這枚戒指讓秀秀戴更合適。秀秀雖然大致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並沒見過琉球王室的徽號,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母親給自己的那個銀胸針,上麵的圖案就是琉球王室的“尚巴紋”。

    那個胸針就是尚小君救下秀秀後,秀秀生母作為謝禮相贈的幾件首飾之一。另幾件首飾,都被尚小君在落魄蘇州的時候賣掉了,隻有這枚胸針,雖不值錢,但上麵卻有琉球王室徽號。尚小君便毫不猶豫地將它保留下來,作為秀秀今後身世的證明。

    如今向小強已經和秋湫商量過了,就把這枚“琉球之星”給秀秀。秋湫雖然有點舍不得,但向小強又給她在卡地亞訂了個更好的。款式大小差不多,不過上麵不是“尚巴紋”,而是紅寶石雕成的玫瑰,取名為“秋水玫瑰”。秋湫的“湫”字,乃是雁蕩山的一處瀑布,為水名。故取名為“秋水玫瑰”。

    向小強為了公平,出了和琉球之星一樣的價格55000明洋定做,而這枚“秋水玫瑰”沒有王室背景,就實惠了多,用了整塊紅寶石雕琢成玫瑰,料、工都勝於琉球之星。這枚“秋水玫瑰”熱情嫵媚,深紅似火,比那枚藍寶石拚接的“琉球之星”上眼得多,還更符合秋湫的性格。秋湫立刻又喜歡上了這枚“秋水玫瑰”,很爽快地把“琉球之星”讓給了秀秀。

    此刻,向小強照舊把“琉球之星”戴在秋湫手上,而把“秋水玫瑰”戴在秀秀手上。然後是大明公證婚禮獨有的環節,兩位妻子互換丈夫給的戒指。秋湫把“琉球之星”給秀秀戴上,秀秀也把“秋水玫瑰”給秋湫戴上。這個含義是表示,兩位夫人交換了夫君送的東西,今後的關係就是相親友愛、相互信任、不分彼此了。

    秋湫和秀秀相互戴戒指的過程,被周圍的記者狂拍,閃光此起彼伏,白煙團團升起,縱是大廳寬大,空氣中也隱約有了一種鎂粉燃燒的氣味。

    交換完畢,秋湫和秀秀親密地相互攬著,各舉起手背向大家展示。然後,向小強攬著兩位夫人,在她們的唇上各輕輕一吻。大廳裏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和叫好聲。

    接著,廳內送親迎親的雙方捧上各種糖果蜜餞,由向小強夫婦親手分發給市長、還有在場的親友記者。

    然後,在眾人的夾道歡送中,向小強挽著秋湫秀秀,“沐浴著”紛紛撒下的彩紙屑,步出了市政廳。

    自此,婚禮的公證部分全部結束。新人和親友登上婚車,開回向小強官邸,開婚宴,進行漢式婚禮。

    ……

    臨近中午,向小強官邸內外停滿了高檔轎車。還不斷有鋥明瓦亮的老爺車開進來,衛兵打著手勢,引導著司機往裏開。

    向小強本來自己買的宅子很小,招待不開幾十人,想在酒樓辦婚宴的。但現在朱佑榕送了他這麽一座大宅子,光主樓就兩座,別說幾十人,一二百人也能招待的開。於是,臨時把酒樓那邊退掉,在官邸裏擺婚宴。一來這個時候,婚嫁主要都是在家裏擺酒,二來官邸是自己私人空間,在這裏可以不必理會那些討厭的記者,還有人家送的什麽禮、吃的什麽菜、喝的什麽酒,不會第二天就上小報。

    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這座大宅子是陛下賜的,那除了羨慕也就沒什麽話了。要是向小強自己買的,那這會兒都察院就要來查他了。雖然南京房產價很低,但這麽一所十九世紀建造的、建築精美的大宅子,也至少值百萬明洋,向小強這種級別官員光憑著薪水,是無論如何買不起的。當然實際上向小強買得起,但那少不了財務被查個底兒朝天。

    現在不少賓客都沒有進入餐廳,而是四散在宅院各處,或說笑,或參觀這座禦賜的宅子。客人們最感興趣的,莫過於庭院內的幾座小碉堡了。很多人都是軍官,這三個小鋼堡雖然刷了白漆,還栽了鮮花,但還是沒瞞過很多專業眼睛。每座小鋼堡旁都蹲了幾個軍官,他們敲著,摸著,談論著,分析著位置的優劣、射口的射界、裝甲的厚薄,就像一群後世的軍迷一樣。

    還有更多的賓客都在門口水泥碉堡前駐足,很有興趣地玩味著上麵的八個鑄鐵大字。因為宅子是前任長江防線司令的,有些賓客見過這幾個字,但有更多人沒見過。一名人民衛隊軍官專門被安排在那裏,為賓客們講解這八個字的來曆。眾人聽了,都嘖嘖感歎。然後又都不約而同地歎道,這是陛下對向大人的勉勵,在暗示向大人一定要精忠報國。

    ……

    傳統的中式婚禮開始了。向小強換下了軍裝,生平穿上了寬袍大袖的漢服。穿慣了以收身、可體為特點的西式服裝,如今換上了自己民族的服裝,身體上、精神上都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西式服裝最講究裁剪拚接,需要精確嚴格的量身,才能製作,它的價值主要都在精良的做工上。就是檔次較低、批量生產的服裝,也是分號分碼的,差一個號,或者這個號稍大些稍小些,穿在身上都非常的不舒服。但是漢式服裝不同了,不分號,也基本不需精確量身,都是很寬鬆的,垂感非常好。

    向小強覺得整個身體都自由了,很自在地做著抬臂、彎腰、下蹲等大動作。當然平時穿西服的時候這些動作也能做,但和這比起來,那簡直就是戴著鐐銬跳舞。

    他是知道朱佑榕那妮子在宮裏為什麽總愛穿漢式睡袍了。敢情那並不是臭美,也不是標榜自己有品位,而是真舒服啊!向小強打定主意,回頭也要弄一身類似的漢服睡袍,在家穿。

    他摸著刺繡精美的大紅錦緞,感覺手感好極了。和西服不同,漢服的主要價值都在衣料上。中國的絲綢、刺繡等紡織品曆來就是世界衣料之冠,幾千年來一直是世界各國王室貴族爭相追求的奢侈品。

    讓向小強欣慰的是,如今的中國,尤其是大明,並沒有經過近現代的幾場物質、文化浩劫,燦爛的華夏文明基本都保留下來了,國運也沒有明顯式微,仍在世界強國之林有一席之地。這就更使中國的各種文化在世界上更受歡迎,一如幾百年前。所以在現在,一匹衣料價值超過同重黃金,是很常見的事。

    向小強早已吩咐此次婚禮不得鋪張,但他這個外行也明顯覺出身上的衣料非同尋常,和後世婚紗影樓拍**的漢服料子,明顯不能比。看了這個再看那個,那個簡直就不能看了。

    他把蝸牛叫過來,問身上這身衣料多少錢。蝸牛說這是“惠雲祥”的料子,具體多少錢要查查,反正是幾百明洋的樣子。向小強一聽就要翻臉,蝸牛連忙苦著臉說,“惠雲祥”隻算中檔品牌,這種料子人家就明擱在外麵的櫃台上,連精品都不算。大人身為司令,穿這種料子,已經算比較掉價了。再便宜的話,那還真不如穿西裝了。幾百明洋的西裝好歹還算高檔的。

    向小強無語了。相當於後世幾萬塊的一身衣服,在如今的大明隻算“中檔品牌”。不過蝸牛最後一句話也很讓他快意:幾百明洋的衣服,在西服算是高檔了,但在漢服隻能算中檔。這說明什麽?這不僅僅是成本的問題,成本因素並沒那麽大,更多的是文化認同的因素。

    這個時空,華夏民族的基本自尊心並沒丟,國人對本民族的東西認同感超過舶來品。重大的場合,國人認為必須穿上華夏民族的服裝,才不掉價。宴賓時,主人如果穿的是漢服,客人就會認為得到了更大的尊重。總的來說,人們認為漢冠威儀比西裝革履要高一等。

    向小強感歎:魯迅筆下“中國人的自信力”,其實就是這種東西。國人的自信力有時並不體現在喊口號上,而正是這些看似細微的地方。

    ……

    打扮完畢,學著司儀示範的儀態走了幾步,做了幾個動作,感覺很是那麽回事。

    向小強整整大袖,像模像樣地咳嗽一聲,邁著方步走出去,來到外麵的餐廳。

    今天的婚宴設在那座大理石建築的餐廳內。因為這座建築是當夏宅用的,空間建的都比較寬大,在這裏擺酒宴正合適。雖然大理石建築很陰涼,但壁爐燒得很旺,也是暖融融的。宴開兩場,中午一場,晚上一場,每場四桌。

    大餐廳裏,客人們都坐在周圍的沙發上抽煙、喝茶、聊天。

    向小強一出現,在場的賓客們都紛紛站起來,拱手向向小強道賀。向小強也笑容可掬,向四麵賓客行了一圈大揖,站到前麵講了幾句話,感謝大家今天大駕光臨之類的。他一邊說,一邊看著,發現基本上發請帖的人都到了。他突然發現了鄭恭寅,旁邊還有他的兒子鄭玉瑭!他們居然還真來了!

    鄭恭寅還是一派閑散侯爺、大皇親國戚的排頭,懶懶地倒在沙發裏,手裏托著茶盞,慢慢喝著,聽著向小強講話。旁邊鄭玉瑭冷冷地盯著向小強。盡管大餐廳裏六十來個人比較擠了,但這父子左右的沙發都沒有人坐,大家好像明顯躲著他們的樣子。

    司儀宣布吉時已到,開始拜堂。這時候電唱機裏鼓樂齊鳴。因為向小強簡樸辦婚禮的方針,加上餐廳裏實在擠不下樂隊,便用電唱機代替了。

    秋湫和秀秀被喜娘攙著,緩緩步進來了。登時當場一片驚豔,隻聽到輕輕的嘖嘖讚歎聲,向小強也被看呆了。

    秋湫和秀秀並不像後世那樣蒙紅蓋頭,而是戴著精美的鳳冠,穿著華麗的大紅霞帔,都含羞低頭,和早上的婚紗相比,又是另一番迷人姿色。

    按照大明的傳統規矩,一、二品命婦的霞帔為蹙金繡雲霞翟紋;三、四品為金繡雲霞孔雀紋;五品繡雲霞鴛鴦紋;六、七品繡雲霞練鵲紋;八、九品繡纏校花紋。當然,立憲之後這些禮製就不強製遵守了,但還是約定俗成的。目前在軍官來說,元帥、上將相當於一品,中將、少將相當於二品。向小強是中將,相當於二品,因此秋湫和秀秀理所當然地披上了最高等級的、蹙金繡雲霞翟紋霞帔。

    在司儀的高唱中,向小強和秋湫秀秀站成並排,先是一拜天地。然後三人轉過身來,二拜高堂。最尊貴位子上的秋老虎和尚小君,此刻都樂得合不攏嘴,尚小君一邊笑,眼中一邊閃出了淚光。正好向小強的“高堂”不在場,兩位夫人的“高堂”便雙雙坐在上座,其實都是娘家人,但也顯得很是那麽回事。

    最後夫妻對拜,向小強站到一邊,秋湫秀秀並排站另一邊,先後向對方長揖對拜。

    接著司儀高唱“送入洞房”,在繽紛的鼓樂中,秋湫和秀秀被喜娘攙著,低頭含羞地退了出去。

    這一點讓向小強很不適應。漢式婚禮拜完堂,新娘子直接就被送入洞房了,剩下長長的流程就沒她們什麽事了,隻能在洞房裏靜坐等著。這麽一場大宴席一口也沒她們的份,向小強就覺得很不公平。而且後世婚禮,夫妻拜完天地後,都是一起應酬的,現在隻剩下向小強一個人扛,酒量很好的秋湫也不能幫他擋了。

    婚宴開始了。向小強開始挨桌的敬酒。幸虧剛才試衣服的時候,秋湫叫人給他下了一碗麵條送來,向小強囫圇吃了,肚裏才算有了些東西,也不至於一喝就倒了。此刻一杯接一杯酒下肚,他越發的感激秋湫。秋湫是真的心疼自己,對自己情深意重。不隻是這一碗麵條,在自己初到大明、最窘迫的時候,是秋湫解囊相助,幫助自己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候。

    敬到第三桌的時候,向小強看見鄭恭寅了。他正有些為難的時候,鄭恭寅端著一杯酒主動站起來,對向小強笑道:

    “向大人,我敬你一杯!……以前多有得罪……不開心的事,就跟這杯酒一起下去了!我先幹為敬!”

    餐廳裏此時靜悄悄地,眾目睽睽之下,鄭恭寅舉著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衝向小強亮了亮酒杯。向小強一怔,然後馬上哈哈笑道:

    “侯爺說哪裏話!你我之間的關係,豈能是宵小之輩能夠挑撥的!來,我陪侯爺喝了!”

    向小強也是仰著脖子,一飲而盡,衝他亮了一下酒杯。

    周圍的人反應過來,都開始湊趣地笑起來了,很快,大廳裏就恢複了剛才的熱鬧。

    鄭恭寅笑嗬嗬地,拉著向小強的大袖子,靠在他耳邊小聲道:

    “向大人,有件事,本侯誠心想求,萬望向大人……”

    向小強心中一驚,似乎隱隱猜到了他要說什麽。

    鄭恭寅繼續低聲下氣地說道:

    “小女出走到現在,也有好多天了,一直沒有消息……唉,我做父親的心裏焦急啊……向大人掌管人民衛隊,手眼通天,情報線索那麽多……向大人,如果得到小女的消息,萬望告訴一聲,我在這裏拜謝向大人了!”

    向小強一聽,就是和他料想的一樣,是他女兒的事。向小強看著這個殷切的侯爺,心中升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感:你個老頭子,你還不知道吧,你女兒就在我手裏,我回頭就要讓她徹底成為我的人。

    但他轉過了一個念頭,突然嚇出了一身冷汗:鄭恭寅是那種為了一個沒影的線索,就對他低聲下氣的人嗎?他是不是得到了什麽風聲?

    別說,張富山說禮物是鄭玉璁小姐交給他的,這個說法都察院不信,報界不信,公眾不信,但鄭恭寅是不是也不信呢?鄭玉璁可是跟父親暗示過喜歡自己的,鄭恭寅完全會相信女兒會幫助自己。那樣他就算想不到鄭玉璁在自己手裏,也會想到,鄭玉璁和自己見過麵,自己知道鄭玉璁在哪裏。

    向小強出了一身冷汗,笑道:

    “侯爺放心,末將一定會派人幫侯爺查一查,要是得到什麽線索,一定最快的告知侯爺。”

    鄭恭寅盯著向小強的眼睛,然後嗬嗬一笑,很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

    喜宴一直開到下午兩點多,客人才紛紛告辭散去。向小強精疲力竭地到倒休息室裏,暈暈乎乎地灌著茶。這時候秋湫和秀秀都出來了,三人相視而笑。

    向小強笑道:

    “走吧,咱去看看咱們收了多少禮金,看看這回喜宴賺回來沒有。”

    三人來到帳房,一個人民衛隊文職軍官、還有一個都察院禦史,兩人正在整理交接賬冊。按照大明法律規定,官員到了一定級別,婚喪嫁娶這些場合,一定要有都察院人員參與禮金記錄。而且規定每筆禮金最高不得超過100明洋。此時盤點完畢,雙方都沒有異議,禦史和那個軍官各自在賬冊上簽了字,然後一式兩份,禦史帶回去一份存檔。

    向小強和秋湫秀秀接過賬本,一頁頁的翻看,發現賓客們的禮金大都是幾十元,少數才有一百元的,而且都是和尊貴的身份相符。鄭恭寅給了一百元。

    中午一場喜宴,一共收了禮金四千多明洋。這對向小強來說真的是滄海一粟。夫妻三人相視一笑。晚上那一場就大多是自己家的人了,沒什麽高官,禮金還會更少。

    向小強發現秋湫和秀秀都還穿著鳳冠霞帔,此刻美麗極了。他情不自禁把夫人們攬到懷裏,輕輕吻了幾下。

    “秋湫,秀秀,能娶到你們真好。”

    他摟著她們,乘著酒勁,輕輕說著。

    ……

    晚上的婚宴,向小強和兩位夫人照例又為大家表演了一遍拜堂。晚上這一場就輕鬆多了,起碼不用和那麽多酒。一來人比較少,二來這些隻是親友而已,並沒有軍政界需要拉攏、仰仗的人,可以放自在一點。而且他們的身份全部比自己低得多,沒人敢像中午那樣給自己灌酒。

    這一場一直鬧到晚上十點多,司儀總算宣布,按規矩,新郎官也該入洞房了。大家紛紛起身跟向小強道喜,笑哈哈地起哄起來。向小強進也是麵紅耳赤,遁走。

    丫鬟領著他走進那座紅磚樓,登上二樓,在樓梯口恭敬地問道:

    “大人,您今晚是想……”

    向小強臉“唰”地紅了,連忙道:

    “你下去吧,沒你事了。”

    丫鬟如蒙大赦,紅著臉竊笑著退下。

    向小強左右看看,左邊通向秋湫的房間。右邊通向秀秀的房間。

    向左走?還是向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