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衝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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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出生鄉野壓在所有貴女頭上寵冠後宮三十年的皇貴妃死了!

    “什麽!爹, 你怎麽想到分家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老大。

    口拙的老二老三也趕忙附和:“就是啊。爹, 家怎麽能隨便分呢?”

    “你們都成家立業,我也對得起老婆子,可以分了。 ”李老漢完全不顧兒子們的激動。

    一提起過世的娘, 李家三兄弟激動地情緒就冷卻了下來, 此時他們已經想起了李老頭兒是個什麽秉性。李老頭完全是個自私自利,家裏萬事不管的人。李家三兄弟想起以往李老頭的做事風格, 就知道他們的爹提出分家定然是有目的。

    “爹,家裏的事兒還要你多做主,怎麽能夠在這個時候分家呢?”李家老大站出來試探道。

    “我年紀也不小了, 我要是哪天死了, 你們遲早也是要分家的。與其讓你們以後鬧得不愉快, 不如趁我現在還在,把家分了。況且,家裏人口越來越多了,擠在一起也不是個事兒。”李老頭表現的有些悲傷,完全像是為兒子打算。

    李家三個兒子覺得李老頭有句話說得對, 那就是遲早要分家,不能住在一起,房子可以先修起了。但對於李老頭的悲情攻勢,三個兒子都不感冒,實在是他們太了解李老頭的性子了。

    李老頭從來就崇尚養身, 太重太累的活兒從來不會幹, 自從三個兒子長大成人, 就再也沒有下過地。他現在身體好的很 ,走過幾十裏路都不會累,再活個二三十年都不成問題。

    李家三兄弟用眼神交流了一陣,都覺的應該阻止李老頭,又是一陣勸阻。三個兒媳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此時也跟緊丈夫的的腳步勸著公公不要分家。奈何李老頭態度堅決,無論兒子兒媳怎麽勸,都要分。

    “我是決定要分了的,今天先拿出個章程來,這兩天把東西土地分好,再去請五叔來做個見證。”李老頭兒定下基調。

    “該怎麽分就怎麽分,一切都聽爹的。”李家老大見自己老爹確實下定主意了,也隻有同意。大哥都同意了,做弟弟的就更沒有話說了。

    站在門邊的李玉兒自然也聽到了裏麵的對話,在這家裏生活了兩年多,對家裏的情況自然了解的很清楚:缺衣短食,負債累累。

    李家的眾人因為慣性思維沒有想到李老頭為什麽分家,李玉兒卻想到了,李老頭兒這是想甩鍋,然而她還是一個沒有影響力的小孩子,知道了也不能說出來。

    李家三兄弟的感情不算差,但真到了要分家時都要考慮各自的小家 ,倒是沒有占兄弟便宜的心思,但難免收各自的媳婦兒的影響,怕吃虧。

    晚上,躺在小床上的李玉兒就聽到她娘在給她爹細細掰扯分家的學問。

    “這有什麽好說的,一切聽爹和大哥的就是了。”李老二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是沒看到過分家,裏麵的彎彎道道可多了。不提前打算好,到時候吃虧了怎麽辦?”張氏還是耐心的勸說。

    以前二房這個小家裏麵的事兒都是張氏做主,但自從出了張氏摔孩子的事兒後 ,凡事都是李老二自己做主了。但張氏把性子放軟,身段放低,並且向李老二認錯後,在家裏也說的上話了。

    “放心,我爹和大哥不會讓我們吃虧的。”李老二十分信任他大哥。

    “即使這樣,心裏也要有個譜才好。”張氏委婉的提醒。前段時間,她男人因為那個賠錢貨對她發火後,她說話就不像以前有底氣了。這時她也不敢說公公和大哥的壞話,怕死腦筋的丈夫認為她是在挑撥關係。

    李玉兒見父母都沒有抓住要點,在旁邊聽得很焦急。但她也不能直接說:爺爺的目的不是分家是分債。那樣就表現的太妖孽了,況且說出來她父母也想不出解決方法。這個時代就像國古代一樣,孝大於天。

    這次李老頭是雷厲風行,第二天就開始分家,先是房屋田地,再是耕作用具,最後是被褥衣服家具以及鍋碗瓢盆。

    以前一大家子住習慣了,九間屋子也夠用了,現在要分家才發現房屋太少了。李老頭還在,堂屋、灶屋和李老頭睡覺的屋是不能分的。剩下的六間房,一家兩間。

    關於六間房的分配,三個妯娌起了衝突。她們在意的不是房間的大小,也不是房間的位置,而是房頂上的瓦片。畢竟她們想要蓋新房子是缺不了瓦片的,一間屋子的瓦片絕不便宜。

    六間屋子大小不一,上麵蓋的瓦片數量自然也不一樣,總不可能把瓦片拆下來分吧。

    其它東西也分配的很艱難,田地也不能光看著數量分,還要考慮:土地是否肥沃,取水是否方便,離家的遠近以及是否向陽。

    耕作用具也不好分,犁頭畢竟比鋤頭和鐮刀值錢些,而且隻有一個,不能一家有兩家沒的。

    家具也難分,不是每樣都有三份,不可能劈了一人拿一塊 。

    在分的過程中都要考慮自己的小家,開始氣氛還不錯。但看著東西越來越少,自己家什麽都缺,分配過程中就漸漸有了分歧,先是老三媳婦兒直言直語,再是老二媳婦口出惡言,大嫂本來是想要調解,結果也被拖下了水,三兄弟間的氣氛也越來越僵硬了。

    分家分了半天,還沒分出個所以然來。李老頭看著不對,直接說:“這些東西先不分了,還是一起用 。地也一起種,收了的糧食平分。以後各房的嚼用各房自己出 ,鄰裏喜喪婚嫁要走禮也是你們各房自己出,我每年的嚼用你們每房都各出一份。現在先分家裏的銀錢和糧食吧。”

    李老頭沒等三個兒子品出味來,就拿出了幾錢銀子和一把銅板道:“家裏還剩些銀錢,銀子就留著我養老,銅板你們分了把。”

    幾個兒子媳婦兒麵麵相覷,還是素來直腸子的老三媳婦問了出來:“前一段時間,我們一家子打短工,掙得也不止這一點啊?”

    “一大家子,十多張嘴巴,不要嚼用啊?!”李老頭被問的有些惱怒道:“家裏還要還債呢!”

    “爹,不要跟王氏生氣,她就是個說話不過腦子的,沒有多大壞心。”李家老三知道這裏麵有問題,但跟長輩硬頂是要吃虧的,連忙出來打圓場。

    李老漢被噎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大度的不跟兒媳計較了,直接說出了他的目的:“都說到這裏了,就把家裏的債也拿出來分了。”

    話都說到這裏再不知道李老頭的用意就是傻子了。原來李老頭不顧兒子們的艱難一定要分家的原因,就是要躲債啊。

    “倒是跑的快,有本事今晚別回來!”李老二顧忌這邊張氏情況,終究沒有追過去。

    不跑是傻子,李玉兒一口氣跑到了後山。見李老二沒有追過來,才停了下來。

    看著天邊剛剛亮起的星子,李玉兒有些茫然。她生活了五年多的房子,在黃昏中顯得有些陰暗,襯得她五年的生活都有昏暗了起來。

    一陣‘沙沙沙’的聲音,驚醒了沉寖在自己思緒裏的李玉兒。她凝神細聽,是蛇類在草木落葉間爬行的聲音 。

    聲音越來越近,李玉兒後頸的寒毛都快豎起來了。她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軟體的爬行動物,其中以蛇類最甚。

    李玉兒是越害怕思維就越清晰的人,她屏住呼吸,盡量保持身體不動,不要對這條蛇表現出敵意。那條蛇果然沒有受到驚擾,從旁邊爬了過去。

    等‘沙沙沙’的聲音漸漸遠去之後,李玉兒才舒了口氣放鬆了身體。這時候才發現她的後背已經冒虛汗了,被夜風一吹就生了涼意。

    被蛇類把剛才迷茫的情緒嚇走,李玉兒才留意起周圍的環境。樹林裏隻有樹葉間偶爾漏下一些月光,大多數地方都是黑黝黝的。周圍一片寂靜,白日裏喧鬧的鳥叫蟲鳴聲都沒有了,仿佛剛才的那條蛇是最後歸家的動物。整個樹林裏隻有她一個人,不知該去往何處。

    對比著樹林裏的安靜黑暗,下麵那透出燈光的房子格外有吸引力。然而她不能這個時候回去,起碼得等到她爹冷靜了之後 。

    李玉兒不是沒想過離開這個並不溫暖的家,但作為一個女孩,沒有戶籍路引是寸步難行。即使離開了,她沒有經濟來源,又該怎麽生活呢?這個時代女孩想要獨自生存太難了。

    當李玉兒停止思考的時候,發現她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屋後麵,這五年多她已經把這裏當著家了。今天她對父親徹底死心,這個房子還算家嗎?

    李玉兒在屋後躊躇了許久,還是沒有決定要不要進去。在她心裏這裏已經不算家 ,但也是一個能夠遮風擋雨住所,而她需要一個這樣的住所,但是她爹和她娘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最終,李玉兒沒有回屋。她打算舍了臉皮,到她大伯家去求收留,反正她是沒有膽量一個人在外麵睡的。

    李家分家已經快三年了,在這三年裏她大伯和三叔都把房子蓋起來了,也都搬出去了,三家人因為屋頂瓦片的問題起了間隙,關係漸漸疏遠了。但這都是大人的事兒,李玉兒化解不了大人們因利益而產生的的矛盾 ,但她不認同因這小利而疏遠親人的行為,便仗著年齡的優勢,假裝不懂三房之間的疏遠,對著叔叔伯伯嬸嬸姐姐依舊像以前一樣親近。大人之間的矛盾倒也沒延續到小孩身上,這些叔叔伯伯待她也依舊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