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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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出生鄉野壓在所有貴女頭上寵冠後宮三十年的皇貴妃死了!   最後, 程老爺不但不追究搶糧的災民,還在城門口開設粥棚, 賑濟城外的災民。通州府的有識之士紛紛效仿, 現在不慷慨解囊,真讓災民衝進來就麻煩了。

    通州府的城門出就多了很多施粥的棚子,然而這些粥棚對於越聚越多的災民來說,隻是杯水車薪。麵對這城外黑壓壓一片的災民,城內的權勢富貴人家才真正明白‘絕收’兩個字的沉重含義,以前即使明白,也沒有親眼看到的這麽震撼。

    這麽大一群流民,要是發生了民變怎麽辦?站在城頭上的知府看著下麵成千上萬的災民, 背後冒起了冷汗。現在不是為了政績而粉飾太平的時候了,知府寫了奏疏連夜送往京城,這群災民光憑他小小的通州府是解決不了的了。

    當奏疏送到京城時, 朝堂上的大臣正在為是否因該增派大軍去邊關吵得不可開交。而當這封奏折被念出來時,朝堂頓時一靜, 不過半響又炸開了。

    “這通州知府是幹什麽吃的, 這麽久才把消息報上來!”戶部尚書怒發衝冠的吼道。

    旁邊吏部侍郎尷尬道:“這也怪不到通州知府身上, 誰也想不到旁邊青州府、文州府發生了幹旱,災民都往通州跑, 是青州和文州的知府失職了。”

    “失職……, 嗬嗬。”戶部尚書都被氣笑了。

    “這種官員該殺, 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一個年輕的禦史憤怒道。

    “就是就是, 這種官員就該殺。”周圍官員紛紛高聲附和, 像是不附和就不足以證明他們不同俗流一樣。

    中年天子盯著下麵吵成一鍋粥的官員臉色陰沉,旁邊宦官知機的大喊了一聲:“朝堂之上,豈容大聲喧嘩!”

    宦官尖銳的聲音瞬間壓下了朝堂上的喧嘩,大臣們連忙跪下請罪。

    “處理青州文州的官員的事壓後再說,先說災民的事怎麽解決?”玉階上的天子並沒有叫起,而是平靜的問道。

    朝堂上一時間鴉雀無聲,大臣們都低著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皇帝看著下麵剛才還慷慨激昂,現在卻裝鵪鶉的大臣,一時間怒火燒心,卻還是按捺了下來,不動聲色的問:“王尚書,你說怎麽辦?”

    “朝廷要馬上賑災,安撫受災百姓……”。被叫到的吏部尚書滔滔不絕道。這個時候肯定要說賑災,不然會被天下人指著脊梁骨罵。

    皇帝皺著眉頭聽了他說了半天,說的天花亂墜都沒說到點子上,直接問道:“怎麽賑災?派誰去?要多少糧食?”

    “這個,可以商討商討……”吏部尚書額頭開始冒冷汗。

    “戶部沒糧,也沒有銀子。”戶部尚書見皇帝看他,連忙道。

    大殿上又是一片冷寂,大家當然知道戶部沒錢沒糧,不然早就可以高談闊論,說出一大堆計劃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有能力的官員,碰到沒糧沒錢的情況也賑不了災。

    “滿朝文武都沒有辦法了嗎?難道人就放到那裏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嗎?”皇帝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開口。

    兵部給事中咬牙說出了一句可能會被戳著脊梁骨罵的話:“可以效仿前朝以工代賑,反正邊關還缺人修城牆。”

    ‘以工代賑’聽著是體恤百姓,但實際上還是徭役的變種,老百姓哪能真的得了好。不過這樣也有好處,老百姓看到了一線希望就不會那麽容易反,隻要掌控好了徭役隊伍,就沒那麽容易發生□□,消除了這個內憂,才好全力的去解決外患。

    聽見他的提議,周圍的大臣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大多眼神帶著敬畏,有一些還悄悄離他遠一些。雖然知道他這個提議可能沒有私心,是為了朝廷,可是就這麽輕易的決定幾萬人的生死,也是心狠,普通人可不敢跟他走太近。

    最後沒有大臣提出更好的辦法,連最開始高談著為了平民憤要誅殺官員的那幾個也不開口了,皇帝就采用了‘以工代賑’的方法,並派了欽差專門來安排流民‘以工代賑’。

    程府,管事和賬房先生正在給程老爺稟報這段時間施粥的消耗。

    “老爺,這樣下去府裏的糧食支撐不了一年了,我們是不是要暫停施粥呢?”管家有些猶豫的問道。

    “現在停不得,流民正處於爆發邊緣,現在停了無異於點火。”程老爺堅定的說,像是想到了什麽隨後又輕聲感歎:“況且,聖上派的欽差應該要到了,在朝廷缺糧的時候家有餘糧,很不安全啊。”

    管家和賬房先生一聽到這個立馬噤聲了。

    “吩咐下去,以後我程府要全力救助災民,府內無論主仆每天食用消減一半,節省下來的都用於賑濟災民。”程老爺決定好了之後就大聲吩咐道。

    “老爺仁善。”管家和賬房先生吹捧了程老爺幾句後就下去了,他們不僅要把這個消息吩咐給全府,還要盡快傳出程府,最好是傳遍通州府,讓所有人都知道,程府已經缺糧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程老爺啟發,那些本來已經打算放棄施粥的人家,也漸漸放出這些消息,減少數量繼續施粥了。

    自從程府每天減少了食物之後,程府的仆役做事兒就有些提不起勁來。當然他們不敢抱怨,因為對比著城外的流民,他們已經很幸運了,起碼不用為生命擔憂,況且主人家都減半了,他們有什麽理由抱怨呢,提不起勁隻是還不習慣饑餓罷了。

    李玉兒對於程府節省食物去接濟災民這件事還是有好感的,畢竟那也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還有一層隱秘的心思就是:萬一她大伯娘她們也在流民隊伍裏呢?多一點食物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當然,李玉兒希望她們的處境不要艱難到需要放棄土地背井離鄉的地步。

    隨著時間流逝,天氣漸漸變得寒冷,城外的流民更不好過了,天天都有大批的流民死去,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就像一根繃緊的弦,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石頭是個真正的嬰兒,不像李玉兒從小就有意識。他每次餓了,不舒服了或是沒人理了馬上就要哭。他的聲音完全更他瘦弱的身體不成正比,那哭聲很有穿透力,像是要把家裏房頂掀開,要把人耳膜震破。

    最開始石頭哭的時候,李老二還認真抱著哄著,生怕他哭壞了嗓子。然而隻是哄哄完全不管用,他必須要人抱著、搖晃著才完全睡得著,大概是經常沒吃飽,睡著了不久又會醒,醒了又開始哭,張氏奶不夠,完全要靠哄,這又是一個惡性循環。

    李玉兒聽聲音,張氏又在忙著換尿片哄孩子,哄了半天完全沒用 ,張氏直接喊道:“李老二,快來哄兒子!”

    李老二到底心疼兒子,起來接過兒子,抱在懷裏輕輕搖動,這是哄兒子兩個月總結的經驗,就這樣搖著兒子可能會睡著。然而,今夜這個方法根本不管用,小石頭一直在嚎。

    李玉兒見她爹短時間內可能哄不好她弟弟,連忙把早就準備好的兩個小布團塞進耳朵裏,雖然還能聽到哭聲,但終究沒那麽震耳了。不是李玉兒鐵石心腸不想去哄她弟弟,而是她弟弟跟本就哄不好。

    石頭才出生的時候也是這樣愛哭,那時候李玉兒雖然談不上多喜歡他,但想著這是自己血脈相連的弟弟,還是一個小嬰兒,不要把對張氏的情緒延續到他身上,所以當他哭的太厲害了李玉兒也會去哄。

    自從發現李玉兒這個弟弟嬌氣的必須要人抱著,不然就大哭的德性後,李玉兒連忙甩手,否則她可能就真甩不掉,每天隻能帶孩子了。而且她發現張氏每次見她去抱小石頭,都會像防賊一樣盯著她,從那以後李玉兒都繞著她弟弟走了。

    李玉兒就這樣忍著耳邊的聲音入睡了,但是並沒有睡多久又被她爹搖醒了。

    李老二焦急把小石頭直接塞到李玉兒懷裏:“你弟弟發燒了,我和你娘怎麽都哄不好,以前他最親近你,你哄哄試試,我去找楊大夫。”

    李玉兒看她爹說完就慌忙的往外跑,而外麵還是漆黑一片,連忙喊了一句:“帶上火把!”

    石頭剛才哭的震天響,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緩不過氣,直打嗝,李玉兒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實是在發燒。這個弟弟她不喜歡,然而這是一條生命,她做不到坐視不理。

    李玉兒想讓他盡快退燒,然而麵對這種情況她隻知道,可以用酒精降溫。但現在她們家什麽糧食都找不到了,還別說酒這種奢侈的東西。至於冷水帕子?她上一輩子在電視上見過,可不敢肯定這種方法對嬰兒有沒有傷害。她能的隻有做輕撫他的胸口和後背,希望幫助他快點緩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