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陛下,您救救微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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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是人,沒有人不喜歡“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無愁天子自然也不會例外。

    睜開眼睛,瞟著西邊窗外泛著金色的天空,高緯舒爽地伸著懶腰,臉上浮現出一抹酣睡過後的慵懶迷離。對於如今的生活,高緯卻並不滿足。

    一個整日裏隻想著享樂逗趣的人,你想讓他肩負起國家建設的重任,那無疑是不現實的,對於這人也是一種殘酷的折磨。高緯如今就是如此,他實在厭倦了繁瑣的政事。

    每當看見尚在蹣跚學步,牙牙學語的兒子們時,高緯總是感歎時間過得太慢,孩子們成長得太慢。他多麽想效仿武成帝高湛一樣,將皇位丟給兒子,自己做太上皇逍遙自在啊!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曹阿瞞如此感歎,因為時不待他,一生中無法完成霸業宏圖。高緯也時常慨歎時光短暫,故而總是奉行及時行樂的思想,什麽江山社稷,宏圖霸業,對他來說不過浮雲爾。之所以死死攥著皇帝的權柄,則完全是為了享樂而服務罷了。

    不過如今,高緯不再如此感慨。這不是他的思想得到了升華,已經超脫了世俗,而是因為他完全不必再去為生命的短暫而愁苦。隻要《長生訣》在手,無窮無盡的生命力還不是盡情揮灑?

    一想到《長生訣》,高緯便忍不住想笑出聲來,嘴角更是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玩味。

    這寶貝本是出自盱眙城,但堂兄高長恭卻隻能恭恭敬敬地將它呈送給自己,這極大地滿足了高緯的虛榮心。

    想想看,在一群殘暴無能得堪比禽獸的人中,突然出現一個謙和寬厚的翩翩君子,那這人絕對是個異類,不受歡迎的存在。高長恭在這一代的高氏皇族中,顯然就是那個異類,他的豐神俊朗,聰明才智,驍勇善戰,無疑都會受到高緯的羨慕嫉妒然後恨。因此,無論是曆史上還是如今的高長恭,命運都是那般愴然。

    高緯笑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那便是這《長生訣》所載絕非虛妄,而是很有可能。雖然高緯隻是修行了短短兩個多月,離第二重境界還有著不小的距離,但周身充滿氣力,龍精虎猛之感卻讓高緯大感興奮。別的不說,單說他那原本被美色掏空的身子如今已經大為改善,就算與馮小憐酣戰至天明,身子也不甚疲憊這一點,高緯就喜上眉梢。

    才第一重就有如此功效,那修煉至第十八重呢?飛天遁地,長生不死怕是不在話下吧!

    就在高緯憧憬著以後傲視天下,威震宇內的場景時,宮女來報,昌黎王韓長鸞求見。

    一覺睡醒,高緯的心情舒爽,也不責怪宮女打擾了他的意淫,吩咐她請韓長鸞進來。

    韓長鸞在宮女的帶領下,一路踩著小碎步,微微低垂著頭,規規矩矩地來到距離高緯床榻前五米處拜倒在地,口中大聲呼喝著“微臣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麽?朕將來必定可與日月同輝,天地同壽!

    高緯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微微一抬手,說道:“長鸞愛卿平身吧,你此時來找朕,可是有了竊賊的蹤跡?”

    韓長鸞道了聲謝,然後慢慢站起身來,恭敬地傴僂著腰,有些遲疑地向周圍瞟了一眼。

    高緯會意,一揮手,周圍侍立的宮女太監便迅速退出殿外並無聲無息地帶上了門。

    “說吧,你都查到了些什麽?”

    “陛下,據查前天夜裏潛進宮中的有兩人,一人身著白衣,一人卻是黑衣蒙麵。這兩人一直蟄伏在禦書房附近,但不知為什麽,在將近淩晨時,兩人之間竟起了衝突,從而才暴露了他們的身份。昨夜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以微臣的估計定是那兩個賊寇所為。”

    高緯點點頭,示意韓長鸞繼續說下去。

    “昨夜,那兩人再次在禦書房樓頂發生衝突,那偽裝成的一人當場被羽林軍驚走,另一人卻不知去向。今天早晨,在一處僻靜的花園中發現了十具屍體以及一套太監服,而且,那十人中有一人的衣衫與腰牌均已不見。”

    “據推斷,那白衣惡賊當是先喬裝成太監避過了羽林軍白天的盤查,然後在夜間又喬裝成羽林軍逃出了皇宮,他逃跑時穿著的衣衫目前微臣已經找到。”

    “哦?這麽快,那人是誰,竟然如此大膽敢來皇宮行竊?”高位聞言,身子不由挺直了一分,眼中閃爍著興奮而嗜血的光芒。

    “這……”韓長鸞看了高緯一眼,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怎麽了?”高緯詫異地說道。

    韓長鸞不答反問:“陛下,不知您對淮陰王高阿那肱如何看待?”

    “高阿那肱啊,他很忠心!”高緯不由皺起了眉頭,不確信地問道:“你不會是要告訴朕那件衣服是從高阿那肱府上找到的吧!”

    “陛下聖明,衣服確實是在淮陰王府所發現的!”韓長鸞躬身拜倒。

    高緯臉上卻沒有露出喜色,眉頭反而皺得更緊,臉上陰晴不定。

    韓長鸞卻是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靜靜地立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作為一個善於鑽營,溜須拍馬,察言觀色的人,韓長鸞很清楚如何盡到一個臣子的本分。所以他隻是陳述了調查的結果,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高阿那肱如何說?”高緯淡淡地問道。

    韓長鸞答曰:“淮陰王說,‘他時刻等待著陛下的傳喚’。”

    “好,還有什麽事嗎?”高緯淡淡地看了韓長鸞一眼。

    韓長鸞連忙躬身答道:“微臣還有一事,是關於突厥使節的事情。”

    高緯挑了挑眉,“說。”

    “是。”韓長鸞應了聲是,然後說道:“突厥他缽可汗此次派遣其第七子阿史那窟合真前來我大齊問聘,一來是想與陛下商討共抗周國的策略,而來卻是突厥想與我大齊和親。”

    “和親?這簡單,從皇族中選一位尚在閣中未曾許配他人的郡主冊封為公主嫁於突厥便是,如此一來,我大齊與突厥聯合起來定能讓宇文邕寢食不安,哈哈哈,好事,好事啊!”高緯一聽,不由露出笑容來。

    高緯笑了好一陣,卻發現韓長鸞沒有如往日一般附和恭維,心中不由大感奇怪,“愛卿,你如何看待此事?”

    “陛下,聯合突厥共抗周國乃是好事,隻是……”韓長鸞飛快地瞟了高緯一眼,實在是難以啟齒。

    高緯臉色一沉,沉聲問道:“隻是什麽?”

    “隻是那阿史那窟合真想要娶的卻不是公主,而是趙仲將的女兒。”前一句,韓長鸞的音量還算大,但後一句卻是弱了許多,幾乎讓人聽不真切。

    “趙仲將?”高緯不由皺眉思索起來,突然,他臉色一變,問道:“宜陽王趙彥深之子?”高緯能想起趙仲將是何許人也,實在是因為他老子趙彥深以及他那即將成為高緯左昭儀的女兒趙晶。

    “是。”韓長鸞低聲應道。

    “砰!”

    高緯一掌拍在身下的榻上發出一聲悶響,他的身子豁然從榻上站起來,圓睜的雙目中滿是憤怒的目光,握緊的雙拳上青筋暴露。

    聽著高緯那劇烈急促的喘息聲,韓長鸞則是大氣也不敢出,恭敬地垂首立在一邊。

    高緯咬著牙憤恨地說道:“好大的膽子,竟打起了朕的女人的注意!你沒有告訴他們那趙晶的身份嗎?”

    “微臣絕不敢疏忽!”韓長鸞誠惶誠恐地說道,“微臣先前很果斷地拒絕了阿史那窟合真的提親,並明確地告訴他們趙晶小姐是陛下您的左昭儀,但突厥人卻不願放棄。”

    “他想怎樣,難道想要硬搶嗎?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來人,給朕將那個什麽阿史那的突厥蠻子綁來,朕倒是要剖開他的肚子看看,他是不是長著熊心豹子膽,竟敢染指朕的女人!”

    高緯怒不可遏,大聲咆哮著,眼角不住顫抖著,臉色猙獰恐怖,嘴角閃爍著冷酷而殘忍的笑容。

    “砰!”

    數十個體形健壯,渾身散發著剽悍氣息的大漢衝進來,將殺氣騰騰地目光看向韓長鸞,讓後者心中不自覺地顫了一顫。

    “陛下息怒,休要為突厥蠻人而氣壞了身子!”韓長鸞連忙勸慰著高緯,見高緯臉上怒氣少散,向後揮揮手,讓那些貼身侍衛出去後才開口問道:“陛下,是美人重要還是江山重要?”

    “當然是江山重要!”高緯奇怪地看著韓長鸞。

    “陛下英明!”韓長鸞拍了句馬屁,然後分析道:“陛下,您隻要擁有萬裏江山,天下美女還不是任你享用!阿史那窟合真保證,他願意受封於陛下,並且率領十萬突厥鐵騎與我大齊共抗周國!”

    “哦?”高緯聞言不由沉吟起來,雖然趙晶才貌雙全讓人心動,但比起全天下的美女來說似乎還是相去甚遠。隻要有了突厥相助,周國何足懼,東吳小兒陳頊又有什麽可怕的呢?

    就在高緯權衡著趙晶與江山的分量之時,門外卻有人稟報:“宜陽王趙彥深求見!“

    高緯和韓長鸞對視一眼,不明白趙彥深這官場的不倒翁的來意。

    趙彥深進來後,先是向高緯恭敬地見了一禮,然後向著韓長鸞微微拱手示意,韓長鸞雖然很不待見趙彥深,但還是微微還了一禮。

    “趙愛卿,你來找朕可是有何要事?”高緯此時已經又端坐在床榻上,臉色恢複了平和。

    “陛下,您救救微臣吧!”趙彥深猛然拜倒在地,口中悲戚地呼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