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賜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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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蓉突然的陰池心中陡然一驚,因為**而失去大半的理智瞬間回歸,他心中一突,竭力想要止住身形,卻是為時已晚。隻聽章蓉輕斥一聲,右手自下而上揮起,一道雪亮的光芒閃過,向著陰池的胸口劃去。卻是章蓉用左手吸引了陰池,右手取出了柳葉刀。

    陰池心中驚駭,他大喝一聲,身子拚盡全力向側方一閃。“嗤”的一聲,一溜鮮豔的血珠隨著雪亮的刀身飄飛到空中,陰池胸前的衣衫被割裂一尺有餘。透過破碎的衣衫,陰池胸腹處被章蓉斜斜撕開了一道半尺長,近半寸深的口子,鮮血迅速溢出,浸透了一小片衣衫。

    “嘶!”陰池倒吸一口涼氣,顧不得傷痛,腳下連點,迅速退後了三步,險險閃開了章蓉劈向脖頸的一刀,同時手中揚起一片白色粉末,打消了章蓉趁勝追擊的念頭。

    陰池一手捂住傷口,鐵青的臉上肌肉不斷抽搐著,眼中在沒有一絲淫欲,有的隻是如同徹骨寒冰的殺意。

    “陰池,世人都說是高興公子擄掠了太子妃然後奸汙之,但奴家卻認為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是也不是?”章蓉冷著臉,雙手柳葉刀垂在腿側,嘴角冷笑連連,眼睛則死死盯著陰池說道。

    陰池臉色突然一變,接著陰惻惻一笑說道:“小娘子果然聰明,太子妃確實是老夫擄掠至鄴城館中的,隻可惜那嬌滴滴的太子妃的身子老夫卻是沒碰,實在可惜了啊!”說著,陰池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

    陰池心中確實惋惜,楊麗華的容貌不下於章蓉,對他這色中惡鬼殺傷力極大。但陰池奉了命令,為了將高興置於死地,他才沒有吃了楊麗華,之餘有沒有占點手足便宜,以他的為人答案顯而易見。

    “如今高興幾乎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老夫卻在這長安城中,哈哈——”陰池說著,得意地大笑起來,但這卻牽動了胸前的傷口,他的笑聲便戛然而止,口中吸著涼氣,額頭上更是沁出細密的汗珠。

    “果然是你!”章蓉冷哼一聲,趁著陰池忍受傷口劇痛的瞬間,她怒斥道:“無恥老賊,受死!”說著,章蓉的身子便猛然撲向陰池,兩柄明晃晃的柳葉刀寒氣森森,帶著淩厲的勁風直奔陰池的頭頸而去。

    “來得好,看招!”陰池低喝一聲,袖袍一抖,又是一團粉末飛揚而出。

    章蓉硬生生停下了腳步,同時迅速向後撤去,心中惱怒不已,怒罵道:“陰池老狗,恁地無恥!”

    “小娘子,下次見麵之時,老夫一定好生寵愛於你!”當粉末散盡之時,陰池的身形已經飛快閃出老遠,張榮宗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飛逃而去。

    “哼!”章蓉收起柳葉刀,銀牙緊要,恨恨地冷哼一聲。陰池此人擅長用毒,與之對敵不得不萬分小心,如此一來便有些束手束腳。而也正是他毒功了得,若不能一擊致命,他便總能逃出生天。章蓉心中雖然頗為無奈,但對滑溜的陰池卻無甚好辦法,好在她總算知道了陷害高興的是誰。

    心中沒有尋找高興的方向,章蓉便不再停留,而是迅速回到大勝賭坊。

    “誰?”一進門,章蓉就看見桌邊正坐著一個光頭和尚,心中頓時一驚,口中低呼一聲,柳葉刀已然握在手中就要劈下。

    “蓉兒,是我!”就在章蓉手中的柳葉刀距離那顆光亮的頭顱還有一尺時,那和尚突然開口說道,同時伸出一雙修長白淨的手掌,閃電般叼住章蓉的雙手皓腕,堪堪化解了這一記殺招。

    “當啷”,章蓉將柳葉刀拋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抓住和尚的雙臂,緊緊地盯著他的臉頰,顫聲道:“夫君,是你嗎?你怎麽,怎麽變成了這樣?”說著,章蓉眼睛一紅,淚水便如決堤的江河,撲簌簌落下來。

    “是我,來,坐下說!”高興溫柔地拍拍章蓉的玉手,一邊扶著章蓉在身邊坐下一邊關切地說道。

    “夫君,這些天你去哪兒了,有沒有受傷?”章蓉緊張地上下打量起高興來,尤其是高興那光禿禿的頭頂讓她既是迷惑又是擔憂。

    “我很好,不用擔心!別哭,看臉都花了!”高興溫和地笑著搖搖頭,說著高興溫柔地為章蓉擦拭著臉上的淚水,眼中閃過一抹心疼的溫柔,“蓉兒,你瘦了!”

    “夫君——”章蓉動情地呼喚一聲,含笑搖頭,淚臉上的淚水卻是越來越多,怎麽都擦不幹淨。

    高興心中歎息一聲,他能清楚地感覺到章蓉對自己的關切與擔憂,正因如此,高興心中才愈發愧疚,一種淡淡的溫馨與疼痛縈繞在心間。

    高興一把將章蓉拉進懷中,迅速低下頭去,吻在了章蓉那沾著淚水的紅唇。

    “唔”,章蓉輕哼一聲,雙臂舒展,緊緊摟住高興的脖頸,同時將自己狠狠擠入高興懷中,嬌豔的紅唇粗野地吮吸起來,靈巧的香舌撬開高興的嘴巴,瘋狂地掃蕩著高興的領地。

    “呼——”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過去,高興和章蓉始才分離開來,兩人相望,一語不發,但眼中卻滿是柔情蜜意,正所謂此時無聲勝有聲。一時間,房間內除了“怦怦”劇烈跳動的心髒和劇烈的喘息聲,再無其他聲響。章蓉的臉上爬滿了誘人的紅暈,那紅潤的嘴唇泛著晶瑩的光澤,甚為誘人。

    “夫君,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章蓉率先打破沉默,看著高興那帶著點青色發茬的光頭,疑惑地問道。

    “嗬嗬,好看嗎?”高興咧嘴一笑,輕輕摩挲了一下頭頂接著說道:“這樣更容易避開城中搜捕我的兵丁啊!”

    “怪不得宇文憲和宇文招這麽多天都找不到你哩!”章蓉頓時恍然。

    高興笑笑說道:“蓉兒,我此番前來尋你卻是有一事相求。”

    “夫君請講,妾身一定盡心盡力!”章蓉神色一整,認真地說道。

    高興輕輕點點頭,沉吟了下才開口說道:“我此番遭人陷害,偌大的長安城沒有我容身之地事小,此次出使任務失敗才是事大。高緯定會遷怒與家父,他嫉恨家父久已,此次怕是會借機為難家父啊!所以我想請蓉兒替我傳達些消息,其一便是告知家父我一切安好,讓他不必擔憂;其二則是叫他早作打算,一定要小心高緯。”

    高興對高緯直呼其名,章蓉雖然有些詫異,但卻聰明地沒問,而是堅定地點點頭道:“夫君你放心吧,妾身一定會替你將消息傳達給蘭陵王大人的!”

    “麻煩你了!”高興感激地說道。

    “夫君客氣了,能幫上夫君的忙,妾身高興還來不及呢!”章蓉搖頭笑道。

    高興啞然失笑,溫柔地看了章蓉一眼道:“蓉兒,我該走了!”

    章蓉一怔,眼中閃過濃濃的不舍,張了張嘴想要挽留,但最終卻還是隻說了聲“好”。

    高興再次將章蓉緊緊地擁抱在懷中,溫柔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一吻,然後站起身來就要轉身離去。

    “夫君,等等!”章蓉扯住高興的衣袖,,見高興疑惑地回頭看來,她才一臉嚴肅地說道:“夫君,陷害你的人是毒王陰池,是他將太子妃從隋國公府中擄掠出來的。”

    “是他?難怪!”高興眉頭一挑,眼中頓時閃過兩道如刀般的鋒芒,轉瞬便恢複如初,看著章蓉笑著說道:“我知道了,照顧好自己,不要為我擔心!”

    章蓉點頭道:“妾身省得,夫君保重!”

    “保重!”高興重重地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頂帽子帶在頭上,將光頭遮住。做完這一切,高興便轉身大步離開,一出門他就縱身躍至屋頂,沒有過多停留便迅速從大勝賭坊後院離去。

    看著高興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章蓉心中一片失落,兩行清淚自眼角滑落,迷蒙了她的雙眼。終於知道高興尚在人間,章蓉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激動。然而還未等她心中那欣喜勁過去,高興便又再次匆匆離去,若非唇間還殘留著的高興的氣息,她都以為這一切發生在夢中。

    無論是惆悵的章蓉還是匆匆離去的高興都未發現,在距離章蓉房門十數米外的一個窗戶內,一個青年男子一直注視著章蓉的屋子,更是目送著高興的離去。

    佛道儒三教,發展數百近千年的光景,想要分出孰優孰劣,委實不是件易事。早在此次辯論之前,宇文邕就舉行過數次規模宏大的辯論會,然每次曆時十數天,卻都是佛教取得了最終的勝利,這樣的結果顯然不能讓宇文邕滿意。

    此次,借著沙門弟子屢屢犯錯的當口,宇文邕再次舉行辯論會,顯然是下定了決心遏製佛教的發展,直白來說就是要行滅佛之舉。

    日落西山,倦鳥歸巢意味著一天的結束,但長安城的百姓卻感覺時間過得有些快了。這一天來,和尚道士相互辨論是非,讓眾生受益匪淺,尤其是在長安城沙門的代表智炫與道家張賓的辯論,不僅精彩非常,更闡明了無數道理。

    雖然最近佛教名聲不好,但今日的辯論卻依舊是沙門占據了上風,張賓數次被智炫變得瞠目結舌,啞口無言,若非宇文招等一批精通儒家經史子集的官員相助,怕是張賓就要直接敗下陣來。

    回到皇宮中,宇文邕不禁有些愁眉不展,若是此次辯論依然如同前幾次,那他的記計劃便無法繼續進行。但若要以皇帝之尊壓迫佛教,名不正則言不順,不但對他的名聲不利,而且遇到的抵抗必然也是十分激烈。宇文邕不怕反對者,不怕殺人,但這種結果總是不好的。

    就在宇文邕在禦書房中來回踱步,苦思滅佛的對策時,宇文憲卻在門外求見。

    “陛下,方才有人來報,在城中看見了高興,他此時乃是一副沙彌打扮!”宇文憲與宇文邕見禮後,沒有等待宇文邕開口詢問便直言道。

    “嗯?”宇文邕眉頭一挑,沉聲問道:“消息可靠嗎?”

    宇文憲嘴角扯出一抹奇異的笑容說道:“可不可靠又有什麽分別呢?”

    宇文邕一愣,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皇弟說的不錯,咱們暫且裝作不知,按兵不動。明日繼續辯論,讓這消息在城中散播開來便是。”

    “是!”宇文憲微微一笑,恭敬地應答一聲便告退離去。

    “高緯啊高緯,朕真應該感謝你啊,竟將高興送到朕的身邊。朕原本就打算以高興之事為契機鏟除佛教,這高興便化作成了沙彌,莫非是上蒼助我,注定我宇文氏要統一這天下啊!”宇文邕背負著雙手,仰頭看著天空閃爍的繁星,心中默默地說道。

    “高緯,陳頊,等著吧,你們必將臣服在朕的腳下,宇文邕這個名字注定將在曆史上名垂千古。也許得到了《長生訣》,我宇文氏一族將會綿延萬代不息!”宇文邕深深地看了一眼無盡的蒼穹,渾身散發出無窮的氣勢,意氣風發,揮斥方遒。

    接下來的三日光景,佛道儒三教的辯論依舊進行地如火如荼,盡管張賓等一幹道士使盡了渾身解數,但他們卻無法駁倒智炫等沙門,依舊處在劣勢。如此一來,本來因為一幹藏汙納垢之類的小惡而有些低迷的佛教,竟然有了抬頭的趨勢,得到了城中大部分百姓的強烈支持。

    盡管三天的辯論佛教一直處於上風,但智炫臉上卻沒有絲毫笑容,相反,他心中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愈發強烈起來。聯想到前幾日的風波四起,近來卻是平靜異常,智炫有種莫名的危機感,讓他如坐針氈,心焦氣躁。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阿彌陀佛!”直選沒有回房間,而是盤膝坐在大雄寶殿上,麵對佛像,默誦起經文來。因為那種危機感,所以他有些心浮氣躁,這對於明日的辯論是極其不利的。智炫一遍遍誦念著經文,慢慢恢複了平靜,最終進入了入定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