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刺史府門前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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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興的提議頓時得到了周圍百姓的認同,他們紛紛議論起來,聲音卻是比先前大了不少,更是暢快了許多。

    “無恥惡賊,人人得而誅之,怎可輕饒?”白衣少年卻是不以為然,他眼神平靜地看著眾人,口中的聲音如同帶著並渣滓一般寒冷。

    “公子此言差矣。”高興的臉上換上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雙手合十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即便是窮凶極惡之輩,也非必死不可,公子何不給這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將之交給官府審判?”

    高興認真而誠摯地看著白衣少年,一臉的慈悲,慢吞吞地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城。公子倘若當街殺人,與這人有何異處?況且你若殺了他,更會觸犯律法,惹來官司,更會禍及家人,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啊!”

    “哼!”白衣少年臉上不為所動,眉頭卻是輕皺,看著高興的眼神閃過一絲異色。他冷哼一聲,收回目光,最終卻是沒有將手中的寶劍用力揮下,而是輕輕地放在斫骨光弁的脖子上,冷冷地看著他說道:“起來,跟我去刺史府認罪!”

    “哼!”斫骨光弁的臉色雖然還有些發白,但眉宇間的神色依舊張狂,眼中更是有了一抹嘲弄,他怒哼一聲,麻利地從地上爬將起來,大步向著刺史府走去,背影極其瀟灑從容。

    “你們幾個助紂為虐的家夥也統統給我爬起來,一起去刺史府領罪!”白衣少年眉頭再皺,斫骨光弁前後神色的反差他盡收眼底,卻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聽到前去衙門而不懼,難道隻是因為他是個狗官,會得到此地南安王的寬恕?

    “鄉親們,這位公子見義勇為,咱們合該前去做個見證,希望大王能夠秉公執法,為咱們做主,你們說呢?”高興見白衣少年壓著斫骨光弁幾人前行,便立即對圍觀的百姓說道。

    “小師傅說得對,大家同去,一定要將那狗官的罪行指證出來,讓大王裁決!”

    “對,同去,同去!”

    於是乎,在廣安郡城的大街上便出現了這樣一副場景,數百人在斫骨光弁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向著刺史府行進。而許多不知所以的百姓,也在好奇心地驅使下加入了隊列。故而等斫骨光弁到了刺史府外時,他身後匯集的百姓已近千人,將刺史府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近千人突然擁堵在刺史府門外,頓時將職守的士卒們嚇了一跳,他們一邊分出一人飛速跑進府內稟報急情,一邊緊張地握著刀兵,警惕地看著眾人,生怕這些百姓突然暴亂。

    “斫骨大人,您這是怎麽了?”見眾百姓雖然有些騷亂,但卻沒有圍攻刺史府的跡象,一個有些機靈的士卒這才顧得上問候斫骨光弁。

    斫骨光弁先是冷哼一聲,猛然一步躥出,躲在士卒身後,這才怒聲喝道:“他竟然當街行刺本官,意圖謀反,罪不容恕!你們快上,給我將這惡徒拿下,若敢反抗,殺無赦!”

    那士卒正思考著斫骨光弁的話語,白衣少年便輕斥一聲,喝道:“兀那賊子,恁的不要麵皮,顛倒是非?分明是你當街強搶民女,更是意欲將人毆打致死,如今卻為何理直氣壯,反咬一口?”

    “你這匪徒,當街毆打本官,圖謀不軌,如今竟然還敢叫囂?左右,快與我拿下這狂徒!”斫骨光弁一掃先前驚恐之姿,一臉張狂憤怒地大吼道。

    “無恥之徒!”白衣少年冷哼一聲,雙目寒氣四射地看著斫骨光弁,嚇得他生生閉上了嘴巴。白衣少年手中寶劍輕擺,發出一聲悅耳的龍吟,他身上寒氣頓時大盛,直激得對麵的士卒渾身汗毛乍起,一時間遲疑不前,眼中既是驚駭又是警覺。

    “怎麽回事?”就在眾士卒緊張不已之時,一個威嚴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讓他們明顯放鬆下來。

    “參見大王!”眾士卒讓開刺史府的大門,盡皆躬下身去行禮道。

    隨著這威嚴的聲音,高興看見,一個身形壯碩,身著鎧甲的中年漢子從刺史府大門中龍行虎步地大步走來。他的麵容十分剛毅,飽經風霜的臉上有著一叢濃密的絡腮胡,讓他看上去更是剽悍而威嚴。

    此人一出場,周圍的議論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周圍的百姓也同時參拜道“見過大王!”場上唯一站立的隻有高興,白衣少年以及斫骨光弁三人。

    那中年將軍奇異地看了高興與白衣少年一眼,沉著威嚴的眼神沒有什麽變化,他雙手微抬,溫和而不是威嚴地說道:“諸位相親,快快請起!”

    “謝大王!”眾百姓起身說道。

    此人便是南安王高思好吧。

    高興心中如是向著,一雙眼睛眯縫起來,仔細地審視著他,外人卻是看不到他的眼中真實的神采。

    “諸位相親,不知此間發生了何事,讓你們都圍聚在這裏?”高思好看著眾百姓,溫和地問道。

    “你可做得這廣安郡之主?”白衣少年看著高思好,臉上無甚表情,既不畏懼,也無周圍百姓那般尊敬之色,口中淡淡地問道。

    “本王添為朔州刺史,這廣安郡的主自是做得。不知小兄弟此來有何事?”高思好眼中精光一閃,淡淡地問道。

    “如此便好,那人方才不但當街強搶民女,而且縱手行凶,差點將一老丈打死,不知道大人將如何論處?”白衣少年將寶劍收回,微微一抱拳,冷冷地看了斫骨光弁一眼。

    高思好眉頭一皺,正思索間,斫骨光弁不滿而張狂的聲音突然響起:“高刺史,這卑微的賤種竟敢毆打本官,不可輕饒!你速讓手下兵卒將他抓起來,本官可要好生處置他!”

    高思好眼中冷芒一閃即逝,臉色微沉,眉頭皺得更緊,對於斫骨光弁囂張跋扈的態度很是不滿。

    “小兄弟,這位乃是聖上的嬖臣斫骨光弁大人,地位崇高,怎會幹出如你所言那般下作之事?你可有真憑實據,否則本王可要叛逆汙蔑朝廷命官之罪啊!”高思好沉吟半晌,然後緊緊地看著白衣少年沉聲說道。

    “賤民,本官勸你還是速速跪地求饒,興許本官還會寬宏大量留你個全屍,否則,嘿嘿,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有你的那些個同夥,今日也休想落得好去!”斫骨光弁聞言頓時得意地大笑起來,看著白衣少年的目光甚為殘忍戲謔。說著,斫骨光弁伸手一指圍觀的百姓,眼中的殺意與威脅赤*裸裸地呈現出來。

    “呸,你這狗賊,喪盡天良,早晚不得好死!”白衣少年冷冷橫了斫骨光弁一眼,然後衝高思好抱拳道:“大人,方才之事在場之人多有所見,你一問便知,還望你能夠秉公決斷!”

    高思好點點頭,看向周圍的百姓問道:“諸位相親,不知哪位能告訴本王先前鬧市上發生的事情?”

    眾百姓卻是麵麵相覷,有人想要說些什麽,但看見高思好身後斫骨光弁那殺氣騰騰,充滿威脅的眼神,頓時便縮了縮身子向後退去,目光躲閃,閉口不語。

    看著眾百姓的樣子,白衣少年心中頓時有些不詳的預感,眉頭輕皺,眼神四處搜索著,想要尋找方才受害的那對父女,然而那對父女卻相互攙扶著使勁向人群中退去。

    “大人,您沒事吧,是誰竟敢對您不敬,小人去將他擒來!”白衣少年看向高興,正想讓他出言作證之時,一個諂媚而又陰沉的聲音響起。

    眾人循聲看去,便見一隊約莫一千,身穿明豔光亮鎧甲的士卒,正殺氣騰騰地,蠻橫地推開攔路的百姓,衝至刺史府門前。這些士卒臉上一如斫骨光弁一般,除了倨傲就是張狂的神色。為首一人約莫三十來歲,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此時臉上滿是諂媚之色地看著斫骨光弁,先前出聲的正是他。

    “厲吼,你來得正好!這賤民先前竟敢行刺本官,你速將他與我拿下!”斫骨光弁來到近前,衝一千士卒的首領喝道。

    “是!”那首領厲吼頓時領命,呐喊著便將腰間的佩劍拔出,指揮著手下向白衣少年衝來。

    白衣少年頓時大怒,“嗆啷”一聲拔出身後的寶劍,雙腳前後分開,眼中寒光大盛,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

    眼看著一場亂戰就要開始,周圍的百姓頓時嚇得四散奔逃,口中尖叫連連。

    “住手!”高思好臉色頓時鐵青,衝天發出一聲暴喝。

    然而厲吼卻隻是頓了頓,便再次衝向白衣少年,對高思好的命令沒有絲毫想要遵從的意思。

    “找死!”白衣少年低斥一聲,長劍一擺便如一陣風一般向厲吼衝去。

    “當!”

    一聲脆響,厲吼手中的長劍頓時被蕩了開去,他前衝的身形猛然頓住,然後以比來時更為迅捷的速度向後跌飛出去,口中發出一聲悶哼。

    白衣少年冷哼一聲,腳下一動,正要繼續向前突進,卻猛然感覺左側腰間一寒,他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想也不想,就將手中的長劍向後刺去。同時竭力扭身,想要避開不知名的敵人的攻擊。

    然而,白衣少年隻覺長劍刺在了空處,而那襲向腰間的寒氣卻如附骨之蛆一般讓他躲閃不開。白衣少年頓時駭然,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幾乎就在他長劍落空的一刹那,他腰間頓時一麻,半邊身子便失去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