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高湝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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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便是那個在晉陽城外火燒周帝宇文邕十萬大軍的高興。”黑衣女子秀眉一揚,有些驚詫地問道。
章崇雙目微微一眯,眼底滑過一道厲芒,冷聲道:“不錯,正是他。”
章崇神色的變化雖然隻是一瞬間,但一直仔細主意他的黑衣女子還是將一切盡收眼底,那一刻她分明察覺到章崇的氣息不穩,心中不禁大為奇怪,妙目連閃,她心中便有了計較。
換上一副詫異不解的樣子,黑衣女子問道:“章長老,據小女子所知,那高興隻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縱然懂些韜略,拜月教人才濟濟,若殺他還不是易如反掌,您又何必假手我教呢。”
章崇雙目陡然圓睜,便似一頭睡獅被驚醒一般,強橫無匹的氣勢伴隨著淩厲的殺意如疾風驟雨一般像著近在咫尺的黑衣女子迫去。
“嗯哼。”
黑衣女子猝不及防,如同被重錘擊中一般,悶哼一聲,身子一個趔趄,踉蹌著退出四五米遠方才站穩,黑衣女子驚駭地看著對麵的章崇,右手捂著劇烈起伏的酥胸,臉色煞白無比,後背上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追風,你雖然是聖火教的追風戰神,但在老夫麵前還算不得什麽。”章崇收回外放的氣勢,雙目森然地看著黑衣女子道:“想要合作便拿出誠意,不該問的最好別問。”
“章長老息怒,小女子不敢了。”黑衣女子忙恭敬地賠禮道歉,模樣很有些狼狽。
便麵雖然如此,黑衣女子然而心中卻是大罵:章崇,你這個老匹夫,不過仗著癡長幾十歲以大欺小而已,等到吾主一統天下之時,老娘必然十倍百倍討還。
這黑衣女子正是聖火教追風戰神,與拜月教護法同一層次的人物,一年多前,江陵城外,高興為了追殺刺殺高長恭的刺客,刻意演了一出大戲,將正邪兩道,無數江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追風戰神也正是那一次不慎丟了左臂。
司馬複早就得到了聖火教的支持,時刻準備著顛覆南陳,恢複晉朝的大事,隻是天不遂人願,被高興逼得起義提前。
起初,陳國未有防備,被司馬複抓住機會,攻城略地,一路高歌猛進,可謂勢如破竹,然而當陳將吳明徹南下後,司馬複的日子便有些難過起來,不僅是寸步難行,便是要固守已經占領的區域也有些吃力。
司馬複和聖火教在咒罵高興的同時,也不由將目光落在了長江以北的拜月教身上,如今司馬複與陳頊陷入僵局,隻有外力介入方能破局,一直與南陳交惡的北齊顯然是不錯的選擇。
追風戰神此次秘密前來北齊正是為了尋求與拜月教的合作,希望北齊可以給陳頊施加壓力,使得他首位不能相顧,從而打破僵局,在聖火教看來,高長恭父子之所以能如此“輕易”,幾乎可以說是摧枯拉朽般地擊潰周軍,拜月教絕對是功不可沒,是以追風戰神才直接找上了拜月教。
正因如此,方才聽見章崇說合作的先決條件乃是高興的性命時,追風戰神才會那般驚訝,對於章崇和拜月教的想法也是極其好奇,以至於言語間激起了章崇的怒火,如此才吃了些小虧。
“哼。”章崇輕哼一聲,麵色稍霽,這才道:“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麽。”頓了頓,掃了一眼豎著耳朵的追風戰神一眼,章崇續道:“高長恭出身鄙賤,一直備受齊主高緯打壓,卻不料竟然擊潰了周軍三十萬大軍從而一飛衝天,更可恨的是他不僅殺死了我教看好的高延宗,還將老夫的侄孫殘忍地打成了殘廢,殺害我教數百弟子,如此深仇大恨,老夫怎能容他。”
追風戰神一臉驚愕,顯然是因為這個消息而震撼,然而她內下卻是幸災樂禍,冷笑連連。
章崇看似坦誠,但追風戰神卻知道這老貨必然言不盡實,據聖火教搜集的信息來看,高興與拜月教開始交惡卻是因為前任家主章蓉以及傳聞中的武功秘籍。
這些年來聖火教也想過要刺殺高興,奪取他身上那不隻是真是假的《長生訣》下卷,隻是齊國乃是拜月教的勢力範圍,他們不宜貿然介入,而高興身邊又有大軍守護,他本人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無法掌控,是以殺人奪寶的計劃一直未能執行。
不管怎麽說,拜月教未能掌控齊國,麻煩纏身總是好事,,畢竟雙方雖然同屬魔教,但利益糾葛頗深,鬥了數百年,自家倒黴,自然也不希望對手歡喜。
“外人都說高長恭仁慈寬厚,卻不想竟如此歹毒寡絕,不僅傷了章公子,竟連親生兄弟都殺,實在可恨啊。”怔了怔,追風戰神臉上露出一絲忿恨,大聲道:“章長老,您放心,我教既然誠心合作,自然會竭力滿足您的條件,隻是希望高興身死,貴教能向陳頊老兒施壓,我教定然不會虧了盟友。”
“那老夫便恭候貴教的佳音了。”章崇深深地看了追風戰神一眼,微微拱手道。
……
晉陽城北三十裏外,晉王高湝的帥帳中。
雖然天剛破曉,但高湝卻已聊無睡意,穿戴整齊,靜靜地坐在書案後審視著案上那碩大的並州地圖,尤其是那個用紅色標注的,極其醒目的晉陽城。
高湝約莫四十歲出頭,身形消瘦,因為母親是遊牧民族,是以臉部線條更加分明,英俊中也多了些威嚴。
高湝是高歡第十子,少時便十分聰慧,曾有一騎馬人以舊靴換了汾水之畔洗衣婦人的新靴,後者報官,高湝便召集城外婦人,示以舊靴,說這是為劫匪所害騎馬人所有,當場便有一婦人哭訴說舊靴正是兒子的,騎馬人便因此現形被捕。
出身變態家族的高湝,雖然脾性遠不如高長恭仁厚,不過比起草包如高緯之流還是強上不少,而且此人有些地方倒也值得人稱讚。
曆史上,高延宗在晉陽廢舊立新時曾派人邀請高湝,希望他能執掌北齊,不過高湝卻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不僅如此,他更是將高延宗的使者押送到鄴城交於高緯處置,而在北周宇文邕攻入北齊,屢次招降,高湝卻都斷然決絕,寧願與國同死,比起搖尾乞憐,苟且偷生的高緯要強得多。
且不說如今的高湝是否依舊如曆史上一般有氣節,但他現在確實站在了高興的對立麵,於公於私都要進攻晉陽,討伐逆賊。
對於高長恭,每一個活著的高氏皇族中人心情都極是複雜的,既愛且恨,他們嫉妒高長恭的才能、功勳、威望,但卻也要感激他力挽狂瀾,保住了高氏的江山,同時又十分鄙夷高長恭的出身。
高湝也是如此,對於這個侄子,他心中其實是有些懼怕的,這也是高湝進抵並州已有五六日但卻沒有發起進攻的原因,高湝希望等到獨孤永業趕到後一起進攻晉陽,如此方能一舉而下,隻是令高湝疑惑不解的是,按照時間來看獨孤永業早就能到晉陽,但後者卻立著晉陽很遠,行進的速度反而愈來愈慢。
“獨孤永業究竟打得什麽算盤,難道說他也有了異心。”高湝將目光從地圖上收回,一邊用力地揉著眉心,一邊站起身來,舒緩下因為久坐而僵直的身子。
“王爺,卑職趙穆求見。”就在這時,帥帳外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
高湝手中的的動作一頓,將臉上的憂色隱去,這才開口道:“進來。”
在高湝的目光中,一個副將模樣的漢子掀簾而入,此人四十來歲,生的是虎背熊腰,臉膛赤紅,身上散發著一股剽悍狂野的氣勢,行走間隱有風聲,顯然是一員曆經血火的鐵血軍人。
待趙穆見過禮,高湝便開口問道:“趙穆,可是晉陽有什麽消息。”
趙穆臉上隱有喜色,忙答道:“王爺明察秋毫,確實是晉陽有消息傳來,傳言是真,吳王數日前確實遭人刺殺,受了重傷,如今已是臥床不起。”說到這裏,趙穆眼中迸射出極其灼熱的光芒,有些激動地說道:“王爺,吳王受傷,晉陽群龍無首,人心惶惶,正是我們進攻的好機會,萬萬不能錯過。”
“高長恭果真受傷了。”高湝是又驚又喜,不過他卻沒有過於表現,而是沉聲問道:“我們的細作可曾聯係到皇上。”
趙穆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有些苦惱地搖搖頭道:“也許是吳王遇刺,這些天城中戒備十分嚴密,尤其是皇宮中的守備更是森嚴,恐怕便是一隻蒼蠅也難以進出,我們的細作恐怕無法完成任務了。”
高湝眉頭一皺,有些沉重地道:“吳王能擊敗宇文邕三十萬大軍自然不是易與之輩,我們萬不能輕視之,如今獨孤永業不至,本王隻有五萬大軍,晉陽城高牆厚,若想強攻恐怕不易,唯有由內而外才能攻破啊。”
趙穆聞言,一臉嚴肅地說道:“卑職這就命人再潛入城中,不惜一切代價聯係皇上,一定要裏應外合攻破晉陽。”
“不,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反而越不利。”高湝擺手打斷趙穆,目光幽怨而深邃地望著晉陽的方向道:“富貴險中求,縱然不能勝我們也要試試,否則等高長恭恢複再想攻城怕是再難有如此好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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