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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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年來,我大齊與周國彼此視為死敵,紛爭不休,對突厥百般容忍拉攏,卻是使其做大,以至尾大不掉,成為心腹大患,近年來,突厥人野心愈發膨脹,依仗悍馬強兵,時時騷擾邊鄰,尤其是小些的部落更是受其奴役,飽受欺淩,

    據孩兒所知,契丹早有反意,奈何勢單力孤,又有庫莫奚在側窺伺,是以才不敢輕舉妄動,倘若我們能給予契丹一些物資,使其壯大,即便他們不主動尋釁突厥,想必突厥也不會對之坐視不理,

    隻要讓突厥無暇南顧,我們便可乘機穩定局勢,整合所有的力量,到那時即便三家來犯,孩兒也管叫他們一敗塗地,有來無回。”

    高興眼中殺機浮動,嘴角的笑意冷冽如冰,語氣中充滿了強大的自信,

    高長恭欣慰地看著高興,感慨地說道:“為父本以為你與契丹王子交好是為了組建騎兵,卻不料你早就深謀遠慮,防患於未然,為父不及啊。”

    高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父親過獎了。”

    高長恭含笑搖頭,頓了頓,又道:“你的計策不錯,隻是你又如何保證契丹不會成為另一個突厥。”

    高興眉頭一挑,篤信地笑道:“父親,突厥看似人多勢眾,強大無比,但缺乏組織訓練,不過是烏合之眾,而他們不事生產,注定無法持久征戰,這些都是他們致命的弱點,隻要我們抓住他們的弱點,迎頭痛擊,突厥必敗,

    漢時霍去病能飲馬瀚海,封狼居胥,難道父親便沒有踏平突厥的信心嗎,隻要我大齊足夠強盛,我要契丹生,他便生,我要他死,他又豈能活。”

    高長恭怔怔地看著高興,因為震撼而心緒激蕩不已,便是渾身的血液也為之沸騰起來,

    一個真正的強者,又怎會心懷畏懼,哪怕敵人強大無比,我依然要迎頭而上,縱千萬人吾獨往矣,唯有如此豪情,如此壯誌才能真正傲世天下,

    良久,高長恭才輕聲說道:“興兒,你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為父會為給你一個穩固的後方,為父期待有一天你等登臨人生的巔峰,如此即便我高長恭為千夫所指,祖宗唾棄,也是值得的。”

    高長恭的語氣雖然輕柔,但這平淡的話卻仿佛一道滾燙的熱流,湧進了他的心田,然後在散入四肢百骸,讓他渾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而深沉的父愛也讓這心智堅定,猶若鐵石的錚錚男兒的雙眼在那一刹那變得濕潤,

    “爹爹,孩兒不會讓你失望的。”

    ……

    柔和的清風下,溫暖的晨光中,一縷悠揚柔和的琴音驅散了夜的最後一絲黑暗,喚醒了沉睡中的晉陽城,

    琴音來自攝政王府後院,撫琴的是個妙齡女子,一襲黑色長裙,春蔥般的纖纖玉指輕挑慢撚,便有如珠玉落盤的聲音遠遠傳出,善睞的明眸緊緊地注視著院中,眼中如絲如縷的情意如同一湖春水般,紅唇上噙著的笑容更是讓百花失色,

    順著女子的目光,便看見一個年輕男子,身形頎長,玉麵朱唇,那眉那眼,那口那鼻,無一不生得精致俊秀,俊秀得幾讓女子豔羨妒忌,一身白衣更襯得他豐神俊朗,瀟灑出塵,

    男子隨意地站在院子中央一顆古樹下,雙腿微微分離,腳下不丁不八,雙手則自然垂在腿側,他的眼簾微微低垂,靜靜地凝視著插在麵前的長劍,雙眸深邃而沉寂,便似寒潭一般沒有絲毫波瀾,整個人便似是亙古久遠的雕塑,縱看遍桑海桑田,也不為所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靜立的男子突然而動,垂在體側的右手猛地將麵前的長劍拔出地麵,同時左腳跨前一步,右手則順勢挺劍向前刺去,他的動作並不快,但他握劍的手卻是穩若磐石,而他的動作則是如行雲流水一般沒有絲毫遲滯,給人以賞心悅目之感,

    “嗤,。”

    長劍撕裂空氣,發出低沉的嘯聲,蕩起的勁風竟生生將三米之外的幾片樹葉震碎,然而白衣男子臉上卻是無喜無悲,長劍在空中微微一滯,旋即便被他收回,然後再刺出,無論是角度,速度,還是力度居然都與方才一般無二,

    悠揚的琴聲中,白衣男子不斷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一臉執著與凝重,雙眸依舊沉寂深邃,漆黑的瞳孔中隻有手中的長劍的倒影,

    當天光大亮之時,最後一縷琴音消散,而白衣男子也收劍而立,長長地吐出一口白氣,這白氣竟如利劍一般凝實,直射出一尺有餘方才緩緩消散,

    而這時,白衣男子那沉寂的雙眸終於多了一抹光彩,他那白淨的臉上竟在刹那間便布滿了一層豆大的汗珠,後背的衣衫也盡是為汗水浸透,整個人似是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

    “夫君,辛苦了,擦擦臉。”黑衣少女緩緩來到白衣男子身前,一雙妙目脈脈含情,語音輕柔細膩,她一邊說著,一邊溫柔地為白衣男子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華兒,我自己來吧。”白衣男子寵溺地笑著,將長劍重新插入地麵,然後自黑衣女子手中接過手帕自己擦拭起臉上的汗珠,

    “夫君,可有突破。”黑衣女子一邊替白衣男子彈落身上的落葉的碎屑,一邊問道,

    白衣男子悵然一歎,搖頭道:“隻差臨門一腳,卻總是不得門徑,修煉本就不是一是強求不得,還是循序漸進吧,雖然如今我無法動用內力,但身體卻是更勝往昔,也正好趁此機會細細體悟武道,走出自己的道。”

    黑衣女子輕笑著,用力點頭道:“切身相信,以夫君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成功的。”

    “借你吉言,走吧,時候不早了,練了一早晨的功,肚子都有些餓了呢。”白衣男子將手帕還給女子,左手倒提長劍,右手則牽著後者溫軟的小手一同向房間走去,

    這一男一女正是高興與張麗華,

    自高興受傷以來,袁天罡便一直居住在攝政王府,一來是暗中保護攝政王高長恭,二來也是思索讓高興恢複功力的辦法,對於高興的猜測,袁天罡,孫思邈和玉清道長三人也基本認同,是以高興若要功力盡複,唯有突破目前的瓶頸,

    武者修煉精、氣、神三者,統共分為三大階段,即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

    天下修士多如牛毛,不知凡幾,但絕大多數都處於煉精化氣的階段,即便是到達頂峰的也不多見,這些人無一不是一方豪雄,如劉忠、聖火教金王便是如此,而能進入煉氣化神者更是鳳毛麟角,被譽為天下第一高手的神棍袁天罡便是這個層次的人物,至於煉神返虛,古往今來從幾乎未曾聽說過誰曾達到這種層次,

    依照袁天罡的判斷,高興正是處於煉精化氣的頂峰,麵臨突破,到了這種層次,已不是靠打坐來積累真氣,而是需要對“道”的的體悟,一種玄之又玄,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悟了便可一飛衝天,若是不悟,此生實力怕是便會止步於此,再難寸進,

    前世,因為熱武器的興盛,武學一道大為衰落,無數絕學遺失,以至高興不過將《長生訣》修煉至第五重便傲視群雄,天下少有人敵,而高興雖然伸手不凡,但於武道一途卻沒有深刻的體悟,與人爭鬥更多的是憑借無與倫比的速度和力量,

    而今,袁天罡就在眼前,高興又怎會不悉心求教,隻是袁天罡雖未拒絕,但那種玄妙的層次委實不是言語能敘說傳授的,最後,袁天罡決定演練一招劍法,希望高興能夠有所體會,

    高興清楚的記得,昨日也是在這個小院,袁天罡隻是隨手一揮,他便感覺天地也在刹那間昏暗下來,周身的空間瞬間凝固,心髒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掌控,那種壓抑的感覺讓他幾乎發狂,而距離袁天罡三米外的,厚約半尺的一方石桌,就在他那看似輕飄飄的一揮中化為齏粉,方圓三米的地麵竟也下陷了半寸,

    那一刻,高興渾身都被汗水浸透,無邊的恐懼和興奮籠罩了他的身心,他從未想過,有人能讓他產生恐懼,恐懼得連還手的念頭都無法興起,他興奮,是因為他看見了一道嶄新的武學大門在麵前開啟,他期待有一天自己能達到袁天罡的高度,甚至是超越他,

    正因如此,高興才沉下心來,從頭開始,從最基本的劍招開始練習,去體悟,去探尋屬於自己的劍意,屬於自己的武道,張麗華精擅音律,正好為高興撫琴,於他精心凝神有益,這才有早晨的一幕發生,

    用過早膳,高興本欲去軍營巡視,卻聽門房來報有客來訪,

    “來人是誰。”

    “回小王爺,來人自稱自營州而來,姓王名王衍。”

    “王衍,他回來了。”高興頓時驚喜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高聲喝道:“快快將王衍公子引致客廳,好生招待,若是失了禮儀,休怪我不客氣。”

    “是。”門房一個機靈,答應一聲便匆匆離去,心下卻是有些驚疑,那王衍不過一個年輕行商,無名之輩,為何竟讓小王爺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