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可是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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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子,前麵三十裏就是阿木紮部落了,等到了那裏我們正好可以好好休整一番,這些時日七王子一直風餐露宿,也實在辛苦了。”
站在一座略高的土坡上辨別了一下方向,拉克申一臉欣喜地衝著阿史那庫合真說道,
阿史那庫合真輕笑一聲,看看日頭也已西斜,遂頷首道:“時間不早了,催促大家快些趕路,早些到部落裏我們也能吃上些熱食。”
“是。”
拉克申領命離去,阿史那庫合真望著北方有些昏暗的天空,心情卻是莫名地沉重起來,眉宇間也籠上了一層陰霾,整整一個白晝,隊伍的行進很順利,並未遇到任何敵人的騷擾,然而這不但沒有讓阿史那庫合真感到輕鬆,心中反而更是憂慮,
敵人沒有出現,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醞釀更大的陰謀,尋找更加的時機,更何況,為了防備高興的突襲,所有人的精神都繃得緊緊,再加上昨夜沒有休息好,如今則顯得尤為疲憊,尤其是隊伍行進的速度也因此而減緩了許多,而敵人卻潛在暗處,使得阿史那庫合真十分煩躁不安,
得到了拉克申的通報,知道前方有部落可以歇腳,所有人精神都不禁為之一振,疲累的臉上不由多了一分輕鬆和欣喜,沉重的腳步似乎也輕盈了許多,前進的速度也要上許多,
阿木紮部落處於一片平整而稍微背風的低矮的穀中,直到接近五裏之外眾人才能隱隱看見它的輪廓,部落邊上是一條清澈蜿蜒的小河,直消失在遠方的天際,在夕陽的映射下便似是一條鑲嵌在草原上的彩帶般美麗,
因是夜幕時分,遠遠地便隱約看見部落裏已是炊煙嫋嫋,看見這幅情景,眾人隻覺饑腸轆轆,心中不禁多了一絲急切,然而當接近部落兩裏時,眾人卻是如遭雷擊,一臉呆滯之色,
那哪裏是炊煙,分明是熊熊烈火燃燒產生的煙霧,漆黑的煙霧直衝天際,與暮色交融在一起,使得整個天空愈發陰沉,也讓眾人一腔歡喜盡化作了震驚,疑惑,還有失望,
“七王子,那是,。”拉克申雙目圓瞪,有些不確信地看著阿史那庫合真道,
“所有人都提高警惕,準備戰鬥。”阿史那庫合真麵色陰沉似水,雙眸如同鷹隼一般凝視著遠方的部落,厲喝道:“拉克申,派人前去察看,看看阿木紮部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七王子,這裏有個死人。”斥候才奔出去數百米便高聲叫道,一邊說著,他便已將一名穿著胡服的突厥人帶了回來,
待斥候將發現的死屍平方在地麵上,阿史那庫合真居高臨下地看去,當看見那死者咽喉處一個血肉模糊的創口時雙目瞳孔驟然一陣緊縮,
“是他們,難道他們趕在了我們前麵,他究竟想幹什麽。”
“七王子,您說的是誰,是不是高興。”拉克申皺眉問道,
阿史那庫合真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點點頭,一張臉冰冷得可怕,
“果真是這個狗賊,實在可惡。”拉克申憤恨地一拳砸在馬鞍上,咬牙切齒地說道,眼中泛起一層血色,充滿了嗜血的殺意,
“再探,看看部落中是否有敵人埋伏。”
一刻鍾後,十名斥候全部平安歸來,知道部落中沒有埋伏阿史那庫合真心中不由微微鬆了口氣,然而當聽斥候說起部落中的情形,心中的怒火卻是瘋狂滋長,幾乎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
“你說什麽,。”
“七王子,阿木紮部落中如今隻剩下老弱婦孺,凡是能上馬征戰的男子全部都被自稱‘草原狼王’的馬匪斬殺,部落中的糧食也被他們焚毀殆盡,而部落中的戰馬大部分被敵人搶走,其他的則都被馬匪毀了腿腳,恐怕以後都無法再上得戰場。”
聞聽此言,阿史那庫合真一語不發,打馬即走,時間不長便來到了阿木紮部落,
看著那些痛哭失聲收斂著親人屍骸的婦孺同胞,看著草地上還未完全幹紅的斑駁血跡,看著那依舊燃燒著的灰燼,阿史那庫合真目眥欲裂,隻覺胸中怒火熊熊,讓他不自禁地仰首咆哮道起來,
“高興狗賊,滾出來,有種的就與我大戰三百回合,你給我滾出來。”
然而任憑阿史那庫合真聲嘶力竭,草原上隻有婦孺的啜泣和那如同冤魂哭訴般的清風的嗚咽,
“七王子,還請您為我們報仇啊。”就在這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顫巍巍地走上前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淒然地哭訴道,
“請七王子為我們報仇。”老嫗身後,幸存的三百餘婦孺紛紛跪倒在地,痛哭失聲,
“老人家,你先起來,將事情詳細與我說來,大家放心,我絕不會讓我突厥勇士白白死去。”阿史那庫合真翻身下馬,將那幹枯的老嫗攙扶起來,聲音溫和了少許,隻是那雙眸子中的殺意卻是愈發濃鬱,
“七王子,就在一個時辰前,突然有一夥馬匪偷襲了我們的部落,殺死了我們的男人,燒了我們的糧食,搶走了我們的戰馬,那些該死的家夥,毀去了我們的一切,這讓我們怎麽活啊。”
老嫗雙手死死地攥著阿史那庫合真的手臂,咬牙切齒,一臉仇恨怨毒之色,因為情緒激動而用力過大,她雙手的指甲幾乎都刺入了阿史那庫合真的手臂之中,
阿史那庫合真緊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問道:“老人家,我突厥勇士驍勇善戰,而部落中能打仗的男丁應該不下兩百五十人,你們又怎麽會全軍覆沒,而且這裏竟沒有一具敵人的屍首,偷襲者有多少人,他們穿什麽衣服,你可曾記得。”
“那些馬匪有五百人,他們的弓箭和馬術都很好,並不比我們突厥的勇士差,那些人都穿著黑衣。”
說著,老嫗突然看見了阿史那庫合真身後不遠處周國士卒身上的衣服,臉色頓時大變,情緒也變得激動而有些瘋狂,嘶聲大叫道:“就是他們,我認得就是他們,他們和馬匪是一夥的,你們這幫惡狼,還我兒命來。”
說著,老嫗便麵目猙獰地向著周國士卒衝去,而在她身後的一幹婦孺也是厲聲怒罵著,紛紛拿著兵刃便欲向著周國眾人殺去,
“保護公主。”
負責護送千金公主鑾駕的將領見此情形頓時大驚失色,忙高聲喝道:“保護公主。”
說著,這將軍便當先拔出腰間的佩劍,一臉警惕嚴肅地看著那癲狂的婦孺們,而他身邊的一千士卒則迅速將公主的鑾駕團團圍住,鏗鏘之聲中,雪亮的兵刃上散發出冰冷的殺氣,
“七王子殿下,你們什麽意思。”
見千金公主被圍的密不透風,那周國將領心中鬆了一口氣,但麵上的慍色卻是不減分毫,遙看著阿史那庫合真質問道,
“都住手。”
阿史那庫合真暴喝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頓時震懾了眾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或是疑惑,或是驚詫,或是憤怒地看著他,
“七王子,難道你和馬匪是一夥的。”老嫗顯然已經為仇恨失去了理智,渾濁的雙目死死地盯著阿史那庫合真,眼中除了怨恨和憤怒再無其他一絲色彩,
“你胡說什麽。”阿史那庫合真厲斥一聲道:“我乃突厥堂堂七王子,如何能與馬匪勾結,更何況他們是周國的貴賓,可汗的客人,怎麽會是馬匪,。”
“殺我兒的人就是和他們穿著一樣的衣服,他們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老嫗渾身顫抖,幹枯的麵容猙獰得仿佛厲鬼,又是如今暮色漸重,她一身煞氣更是令人膽寒,
“你可知道那是周國千金公主的鑾駕,裏麵的人是我的妻子,你如此尊卑不分,無禮貴賓,若是懷了可汗的大事,恐怕老命不保,還會因此連累整個部落,你真的不考慮這後果嗎,。”
阿史那庫合真聲嚴色厲地嗬斥了一陣,這才又放緩了語氣道:“老人家,我向你保證,凶手另有其人,不是周人,所有勇士的仇我都會報的,你先冷靜下來,好嗎。”
老嫗眼中劇烈地掙紮著,最終終於放棄了衝上前的打算,隻是言語間卻並不信任阿史那庫合真,“七王子說的是真的。”
“我以阿史那一族的榮耀起誓。”阿史那庫合真鄭重地說道,
“一切由七王子做主。”老嫗再次屈膝跪倒,沒了心中那一股憤怒血勇之氣的支撐,她整個人看上去似乎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傴僂單薄的身子愈發悲涼,雙目更是空洞而淒然,蘊藏著無限悲傷,
……
“公主殿下,都是下官照顧不周,這兩日讓您受驚了。”
阿木紮部落中一座寬敞而幹淨的帳篷中,一身普通士卒衣衫的楊堅恭敬地站在帳篷中央,語帶自責地說道,
“托楊將軍的福,本宮一切安好,倒是楊將軍你一路忍辱負重,關係重大,可要保重身子,不然耽誤了皇上的大事可就遭了。”帳篷中,一個鳳冠霞帔的女子背對著楊堅,語氣不溫不火地說道,
“公主殿下教訓的是,下官一定銘記在心。”聽出了宇文千金語氣中淡淡的譏諷和憤怒,楊堅卻是無動於衷,一臉誠摯恭敬地說道,
“楊將軍,時候不早了,本宮累了。”
“公主殿下早些休息,下官告退。”
“楊堅,你這個人麵獸心的偽君子,真希望你死在草原上。”待腳步聲消失在帳篷外,宇文千金才轉過身來,一臉冰寒,繼而又似是想起了什麽,眼神有些迷離悵然:“你真的來了,可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