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始興王陳叔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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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是以高興的定力,被宇文千金那火辣辣的目光看的也是有些連熱心跳,是以他便連忙轉移了話題,“這天氣還真熱,千金口渴麽,我去幫你拿水。”

    “怎敢勞煩小王爺。”似是察覺到了高興的窘態,宇文千金眼中閃過一抹揶揄之色,嘴角的笑意不禁濃鬱了幾分,

    高興不禁苦笑一聲,搖搖頭,去一旁取了水囊遞給宇文千金道:“喝點水,好好休息一陣,稍後又要趕路了。”頓了頓,高興又道:“你若累了去車裏便是,不必非要騎馬,女兒家比不得我們皮糙肉厚,你可莫要逞強。”

    “謝謝小王爺。”宇文千金紅唇輕揚,眼中滿是脈脈溫情,

    雖然隻是短短兩日功夫,但宇文千金一顆芳心卻是完全係在了高興的身上,她感動於他的衝冠一怒為紅顏,感動於他的尊重與關懷,更欣賞他的霸道,他的驍勇無畏,

    “不用。”

    高興搖頭,卻是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本就不是多言之人,尤其是宇文千金身份特殊,兩人之間的關係又有些尷尬曖昧,讓高興總有些不自在的感覺,

    實際上,高興於宇文千金除了欣賞便是有幾分憐意,有好感但卻並非喜歡,甚至是愛,

    曆史上,宇文千金的一身可謂是極盡坎坷而痛苦的,一生有過兩任丈夫,而這兩人竟是父子,起初她為國家犧牲小我,其後,她又為報國仇家恨,委曲求全,認賊作父,奈何費盡心機,吃盡苦頭,最後卻不能成事,飲恨而終,

    然而在這個時代,又有多少人像宇文千金這般無奈,無法掙脫命運的桎梏,隻能任由命運擺布,高興可憐他們,同情他們,一想到這些,他的心情便有些沉重起來,

    察覺到高興臉上神情細微的變化,宇文千金秀眉不由輕輕皺了皺,然後輕聲道:“小王爺,千金為您唱首歌吧。”

    “哦。”高興瞬間醒過神來,詫異地看著她,遲疑道:“這恐怕有些不合適啊。”

    宇文千金畢竟貴為公主,與高興可說身份相當,兩人也並非夫妻,這麽做顯然於禮不合,是以高興才有此一說,然而宇文千金卻是不管這些,神色一整,便放聲而歌,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弗蘭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珠圓玉潤的聲音響起,高興的雙眼驟然一亮,沒料到宇文千金竟有如此歌喉,如此才華,

    因五胡亂華之故,這些年北方詩詞歌賦一向低迷,是以這首《清平調》甫一出世便被天下文人世子爭相傳頌,如今被宇文千金賦以樂曲,竟是別有韻味,

    沉浸在宇文千金美妙的歌聲裏,高興的眼神不由有些恍惚迷離,眼底浮現出一抹深深的眷戀之情,離開家又已近一月光景,不知道父母怎樣,章蓉幾女可還安好,還有武順腹中未出世的孩兒,

    “他在思念誰。”

    高興因歌聲而沉醉,宇文千金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高興俊逸的麵容,眼神愈發柔和,隻是看著高興那迷離的雙眼,宇文千金心中也不禁泛起一股酸意,

    當歌聲收些良久,高興才從思緒中清醒過來,向南方看了一眼,一種悵然若失地感覺浮上心頭,他不禁低聲長歎一聲,

    “小王爺,您,想家了。”宇文千金關切地看著高興低聲道,

    高興笑著點頭道:“是啊,希望戰爭早些結束,我也好帶著兄弟們回家,唉。”

    宇文千金聞言嬌軀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一抹傷感,不說還未覺得,此時才發現自己離開家已經有些時日了,以後恐怕都回不去了,

    高興溫柔地道:“千金,別難過,有機會我一定送你回家看看。”

    宇文千金感激地笑笑,隻是那笑容卻是含著一縷悲傷淒涼,高興還想再勸慰幾句,秦瓊的聲音卻是傳了來:“小王爺,阿史那窟合真鬆口了。”

    “哦,很好。”高興欣喜地點點頭道:“叔寶,傳令下去,全軍開拔,繼續趕路。”

    “是。”

    ……

    長江之南,湘州(今長沙),始興王府,

    “阿奴,今日城中可有什麽大事發生。”

    始興王陳叔陵不過弱冠之齡,一身衣衫雖然華貴,然而卻是袒胸露乳,慵懶地躺在椅子中,毫無貴氣可言,此時他雙目輕闔,臉上帶著宿醉的疲憊,他一邊享受著身後兩名清秀侍女溫柔地按摩,一邊懶洋洋地問道,

    “回王爺的話,城中並無大事發生。”說話的是個青年男子,身形瘦削,生得獐頭鼠目,一雙眼睛細細長長,開闔之間閃爍著精明而陰冷的光芒,此時他正一臉諂媚地跪在陳叔陵的腳下,

    “無事就好。”陳叔陵連眼睛都懶得睜,說話也是有氣無力,“阿奴,你可還有什麽新鮮物事拿來讓本王樂樂,南方蠻夷進獻的那大象實在笨拙粗,大則大矣,不夠凶狠,肉質也太過粗糙,無趣的緊。”說著,陳叔陵不禁皺起了眉頭,一臉不滿之色,

    阿奴忙低了低身子,諂笑道:“王爺,聽說***又來了一位傾城絕豔的清倌人,要不要小的去給您請來。”

    “傾城絕豔,你這狗奴才莫要誆騙本王,若是再拿些庸脂俗粉來充數,小心你的狗頭。”

    “王爺明鑒啊,小的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絕不敢欺瞞王爺,小的親自去***見了,那清倌人絕對當得湘州第一美人。”阿奴一臉惶恐之色,信誓旦旦地說道,

    “哦。”陳叔陵終於睜開了雙眼,一對棕色的瞳仁閃爍著森然的凶光,“你且說說,那女子是如何傾城絕豔。”

    “是,王爺。”阿奴終於鬆了口氣,麵前的主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對手下之人尤其嚴厲,稍有不稱心處便會恣意打殺,雖然已經跟在他身邊數載光陰,阿奴卻還是戰戰兢兢,就這麽一會功夫貼身的衣衫便已被汗水浸透,

    似是為了增加可信度,似是真心感歎,阿奴用驚歎的口吻說道:“王爺,***那女子貌美倒是其次,最叫人驚奇的是她不僅歌舞俱佳,就連琴棋書畫也有不凡的造詣,而且還舞得一手好劍,將湘州的年輕俊傑迷得茶飯不思。”

    “果真如此,那本王倒要好好見識一番。”陳叔陵坐直了身子,兩眼放光地說道:“你這便去將那女子帶回來,本王倒要那女子究竟如何。”

    “是。”

    見主子點頭,阿奴一臉欣喜地答應一聲便連滾帶爬地向屋外走去,

    阿奴很清楚,自家的這個主子好色成性,但凡少有姿色的女子便會強行霸占,莫說是王府中的婢女,就算是城中達官顯貴的妻女,陳叔陵也是照搶不誤,

    這就使得湘州城中女子幾乎盡是閉門不出,就算出門也是刻意醜化自家,深怕引起陳叔陵這頭餓狼,正因如此,陳叔陵也有些日子未嚐到新鮮美女的滋味,一聽阿奴的話興致盎然之餘卻又不肯盡信,

    時間不長,阿奴卻又匆匆而來,隻是他去時衣衫整潔,一臉趾高氣昂,如今卻是衣衫淩亂,鼻青臉腫,眼中滿是憤恨憋屈之色,

    才一進門,阿奴便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哭天搶地地哀嚎道:“王爺,您可要為小的做主啊,王爺。”

    陳叔陵原本還等著見識美女的姿色,哪曾想美女未見著,卻隻見一個醜陋醃臢的男子涕淚橫流,頓時讓他歡愉的心情變得陰沉下來,雙目淩厲地看著阿奴,陳叔陵寒聲道:“狗奴才,若再敢聒噪,當心本王割了你的舌頭。”

    阿奴頓時一個機靈,聲音戛然而止,一臉驚懼地看著喜怒無常的陳叔陵,眼中滿是哀求之色,

    陳叔陵麵色冷厲地看著阿奴道:“說,你為何空手而來,還弄得如此模樣,汙了本王的地方。”

    阿奴一臉委屈地說道:“王爺,方才小的去了那***,剛像那老板說明來意,便有一個小校斜刺裏衝出來將小的一頓毒打,並揚言說再敢打那文萱小姐的主意便要將小的大卸八塊。”

    “難道你沒有報上本王的名號。”陳叔陵眉頭一挑,冷聲道,

    “小的自然說了,那小校根本不理會小的,更說在他心中隻有吳將軍。”阿奴偷偷地看了陳叔陵一眼,這才低聲說道,

    “砰。”

    聞聽此言,陳叔陵頓時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巨大的力量使得身邊小幾上杯盤亂顫,而他身後服侍的兩名少女更是花容失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起抖來,

    “究竟是誰,當真是好大的膽子,竟連本王業不放在眼裏了。”陳叔陵雙目泛著紅光,麵目猙獰,咬牙切齒地說道:“好一個吳明徹,本王對你再三退讓,你卻是得寸進尺,莫不是以為本王怕你不成,。”

    “來人,備馬,本王倒要親自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妄為。”陳叔陵甩手將小幾上的茶盞掃落在地,怒氣衝衝地便向屋外走去,路過阿奴身旁時更是一腳將其掀翻在地,斥罵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起來帶路。”

    “是是。”盡管身體疼痛不已,阿奴卻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手腳麻利地爬將起來,弓著腰便向屋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