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蘇醒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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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戰報,高長恭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可憐天下父母心,傅伏又怎麽真的希望親手斬殺自己的兒子,隻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別無選擇,

    身為朔州守將,抵抗突厥的最高統帥,傅伏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到戰局的發展,傅傑特殊的身份注定了他的錯誤不可挽回,最終導致了死於亂箭之下的慘劇,

    倘若傅伏不大義滅親,傅傑的存在勢必會影響軍心,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傅伏體現出了他果決狠辣的一麵,不僅穩定了軍心,更是激勵了士氣,若非如此,他又怎麽會成為北齊帝國最擅防守的大將,

    高長恭隻是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個中原由,對於傅伏的苦衷更是感同身受,是以才會如此感慨,心中對傅伏更是充滿了感激與欽佩,

    少卿,高長恭突然皺著眉頭,疑惑地道:“按理說我大齊如今尚算穩固,突厥尚在邊陲之地,傅傑又怎會投靠了突厥。”

    蕭淩沉默不語,上官雲鳳卻是語氣沉重地道:“皇上,若是老身所料不差,傅傑投靠的不是突厥而是周人,而這一切恐怕與天道宗和天邪宗脫不了幹係,甚至可能是二者合謀。”

    “不會吧。”高長恭有些不確信地道:“天邪宗與天道宗不是一向勢不兩立麽,又怎麽會聯手。”

    上官雲鳳冷笑道:“皇上,這天下隻有永恒的利益,又何來永恒的敵人,天道宗自詡名門正派,不過是愚昧世人的伎倆罷了,與魔教並無多少不同,否則太子殿下又怎會身陷重圍,險些死在塞外。”

    雖然上官雲鳳早已是耄耋之年,然而提起天道宗心中還是有些不忿,畢竟她的一生幾乎都在與天道宗相鬥,隻可惜卻始終未能勝之,

    高長恭聞言眼中頓時暴起一團精芒,冰冷的聲音中滿是煞氣:“若果真是他們所為,朕他日必定要為興兒和傅將軍討個公道。”一想到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想過來的高興,高長恭心中對天道宗憎恨便有增無減,

    “皇上,我們五派曆經數百年,關係自是盤根錯節,我大齊境內有天道宗和天邪宗的爪牙倒不是奇事,隻是他們為了一時之利,竟不惜與突厥合作,引狼族南下中原,如此違背祖訓的行徑實在令人發指。”

    上官雲鳳渾濁的雙目陡然間亮若星辰,那佝僂枯瘦的身體也突然變得挺拔如山,身上那淵渟嶽峙,浩如煙海的氣勢讓蕭淩呼吸不由一窒,如同泰山壓頂一般,高長恭亦是麵色微變,心頭壓力倍增,

    好在上官雲鳳並非正對高長恭二人,氣勢隻是無形中散發出來的,而高長恭乃九五之尊,自身頗具威嚴,倒也沒有露出半點怯意,

    頓了頓,上官雲鳳又道:“皇上,我大齊的疆土怎容他人撒野,這件事就交給老身處理吧,老身雖不敢保證將天邪宗與天道宗的勢力連根拔起,但絕對能給予他們最沉重的打擊。”

    “好。”高長恭隻是微一沉吟便答應下來:“此事不宜大張旗鼓,以免局勢動蕩,由你出手最是合適不過,等此番打退了周人與突厥,朕會好好和他們清算舊賬的。”

    “是。”上官雲鳳沉聲答道,

    高長恭微微頷首,然後轉身看著蕭淩道:“蕭淩,太子和秦瓊將軍如今到了何處。”

    “已過肆州,再有兩日應該就能抵達朔州。”

    “嗯,朔州有張延雋、傅伏,又有程咬金和秦瓊這等驍勇善戰的悍將,突厥人短時間內休想破城南下,朕也能放心不少。”頓了頓,高長恭又道:“蕭淩,太子身份尊貴,不能出現任何閃失,你這就去朔州,一定要保護好他。”

    “好。”

    蕭淩幹脆地答應一聲便告辭離去,

    前去朔州的太子自然是楊麗華所扮,後者為大齊甘赴險境,高長恭自然要護她周全,而且對於這個被國家親人拋棄,一心隻為高興,堅強無比的女子,高長恭也甚是欣賞,不忍她受到傷害,

    晉陽城,王府,準確的應該說是太子東宮,晉陽城中的皇宮本是煬帝高緯避暑用的行宮,規模自然不及鄴城的皇宮,如今正逢戰事緊張,一切從簡,高長恭自不會大費周章,另起宮殿,是以便將曾今的安德王府,後來的攝政王府定為太子東宮,

    東宮中,一座獨立僻靜的院子中,袁天罡與孫思邈相視而立,如泥塑一般一動不動,隻是二人的眉宇間都隱隱透著一分焦慮,甚至是憂愁,

    “師兄,你說百花宮的《牡丹經》真的能喚醒太子殿下嗎。”看了一眼麵前緊閉的門扉,靜悄悄沒有一絲動靜,孫思邈不由低聲問道:“已經三天時間了,淩宮主卻還未出來啊。”

    “你是大夫,主意是你出的,怎的還來問我,不過你也別擔心,淩宮主沒出來未嚐不是好事,這說明《牡丹經》對太子有效。”袁天罡淡淡地道:“太子命格雖然奇特,我也看不清楚,但他絕非早夭之人,他一定會很快醒來的。”

    “吱呀。”

    就在此時,房門突然開啟,袁天罡和孫思邈頓時一個機靈,忙向屋內看去,就見淩素華與蕭詩韻相互攙扶著,步履蹣跚地走了出來,

    “淩宮主。”

    袁天罡身形一晃便來到門前,將就要軟倒在地的淩素華和蕭詩韻托住,一臉關切地道:“你還好吧。”

    孫思邈的速度也不慢,雙手探出,搭上蕭詩韻師徒二人的手腕,眉頭輕皺著道:“無甚大礙,二位三日沒有進食,又透支了體力,是以才會如此虛弱,隻要仔細修養幾日便能恢複如初。”

    “淩宮主,快先坐下。”袁天罡扶著淩素華與蕭詩韻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同時為二人渡過一縷精純的真氣,

    淩素華精神微微一振,勉強一笑,聲音很是沙啞而虛弱:“多謝袁道長。”

    孫思邈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屋子,語氣微微有些急切地道:“淩宮主,不知太子殿下如今如何了。”

    蕭詩韻眨巴著布滿血絲的眼睛,雖然眉宇間滿是疲倦,但嘴角的笑容卻十分純粹歡愉:“孫伯伯,高興大哥方才已經醒了,隻是身子還很虛弱,師父點了他的昏睡穴,如今他又睡著了。”

    “幸苦你了,你也累了,喝了這碗補氣的湯藥便好好休息吧。”孫思邈溫和地看著蕭詩韻,取過桌上早就備好的湯藥遞給蕭詩韻師徒,

    “謝謝孫伯伯。”

    三日滴水未進,她早就饑腸轆轆,而孫思邈準備的湯藥溫度恰好合適,是以蕭詩韻也不客氣,忙接過瓷碗,一口氣便將裏麵的湯藥飲盡,

    淩素華感激地看了孫思邈一眼,也是迅速喝了湯藥,湯藥入腹,師徒二人蒼白的臉上頓時浮上一抹紅暈,眉宇間的虛弱與疲憊也消散了些,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淩宮主,你操勞許久,貧道這便引你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師兄弟了,你不用擔心。”

    送蕭詩韻與淩素華在廂房中休息後,袁天罡和孫思邈一同來到高興的房中,

    自始至終,他們並未詢問淩素華和蕭詩韻救助高興的過程,後者也未說,顯然,雙方雖然處於同一個陣營,但淩素華又怎會說出這其中最大的秘密,不過無論是袁天罡和孫思邈都察覺了蕭詩韻眼眸中多了些什麽,而她雖然虛弱至極,但身上那股高貴的氣息反而更加濃鬱,

    高興正赤著身子靜靜地躺在床上,身上依舊纏滿了繃帶,胸膛很有節奏地起伏著,他的氣脈悠長緩慢,而且十分強勁,生機勃勃,而麵色亦是紅潤恬靜,肌膚也溫熱起來,

    “怎麽樣。”

    等孫思邈為高興仔細檢查完,袁天罡才出聲相問,

    “醒是醒了,隻是……”孫思邈不由皺緊了眉頭,

    “可是什麽。”

    “奇怪,實在奇怪。”孫思邈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自語:“如今太子經脈中又有了一絲真氣,但這真氣卻極其詭異。”

    “此話怎講。”

    孫思邈麵色凝重地道:“以前太子體內真氣蘊藏著無限生氣,溫和浩然,如今卻是截然不同,這真氣中充滿了毀滅一切的死寂與霸道,甚至讓我都有一種莫名的驚悸。”

    “這《長生訣》來曆極是神秘詭異,就如太子本人一般,隻要他平安無事就好,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袁天罡眼中神光閃動,目光在高興胸前佛像掛墜之上停留的時間尤長,他雖然不知道此物是什麽,但卻能感覺到其中蘊藏的奇異而龐大的力量,

    “也罷。”孫思邈收拾了心情,“如今太子不再自我封閉,他恢複起來也會迅速許多。”

    “太子醒來可是一樁喜事。”袁天罡收回目光,看向窗外有些陰霾的天空,悠悠道:“最近齊國實在熱鬧,天邪宗、天道宗都來了,就連沙門也是不甘寂寞啊,休息了這麽多天,我也想出去透透氣,順便會會老朋友,太子就拜托給師弟你了。”

    孫思邈笑著道:“師兄自去便是,我定會讓太子早日痊愈,好結束這一場紛爭。”

    “好。”袁天罡一甩袍袖,身子便突然如風般,似慢實快地向屋外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