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心道：“好一張巧嘴呀，僅僅編故事便能把馬屁拍得這麽溜圓，咱也得配合一下才行啊。”便故作好奇的問朱慈煥說：“朕平日裏也最喜歡看話本兒了，李定國兩蹶名王的話本兒朕還親自編纂過呢，然後又找人排戲說書，請母後母妃欣賞。不知你的話本兒叫什麽名字，可不可以先讓朕賞鑒賞鑒啊？”“若是聖上喜歡，侄兒立刻便要奉上，這本書的名字叫做《金玉緣》”

    別鬧！”朱四這一句話可把眾人說愣了，他初來隻想和朱慈煥互相說些假話烘托下和諧氛圍而已。連當初讓他狂吐不止的李定國樣板戲都被他胡誇海誇了一通呢，可一聽說朱慈煥寫的是《金玉緣》，朱四心中頓時有一種非常難以言表的直覺，甚至於當他聽到這個名字時簡直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興奮還是排斥。

    聖上，侄兒的話本兒真的叫這個名字，如果聖上覺得過於玩笑了，侄兒還可以改一個名字，您看叫做《石頭記》怎樣？”朱四都沒經過大腦便說出了一句話道：“那還不如就叫《紅樓夢》呢！”“紅樓夢？”這三個字剛剛在朱慈煥的心裏過了一遍，他立刻跪下道：“謝聖上賜名，大觀園繁花似錦，最後又都各自凋謝，那話本兒中的情景，不正是一場大夢嗎，難道聖上可以洞曉未知？”

    朱四心道：“狗屁的洞曉未知啊，鬧了半天紅樓夢的原始素材就是你搞出來的呀！莫非是這個朱慈煥在乾隆年間被滅門的時候讓曹家拿到了他的稿子，這才有了後來的那部曠世奇著？謠傳，絕對是謠傳，不過就算為了能看到全本兒的《紅樓夢》，老子也不能殺了你，你可一定得把後四十回寫完呐！何況在我朱四的大明，壓根兒曹家就成不了江寧織造啊。不過看來那部曠世奇著就算沒有了曹雪芹，也一樣會誕生。照這麽推敲，就算這個世界裏沒有我朱四，中國還一樣是中國。”

    朱四想到這裏，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可他轉念一想，對自己的這番推敲還是不太認可。“不行，紅樓夢必須完本兒，要不然老子到死都得費心去琢磨一本兒書，大明也必須在老子的手裏變成一統世界的大帝國。至少要比成吉思汗牛叉吧，就不信了，一百萬人的民族能做到的事兒，老子帶領幾千萬華夏民族會做不到？”

    朱四的閑篇兒扯得有點遠，酒也沒少喝。直到酒宴已畢，天上的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可朱四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他喝高了。常說什麽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虞山離南京真的很近，錢謙益想在這裏搞事兒，朱四也很快便過去搞定了他，還順帶為大明帶回了一個永王和一個刑部侍郎。哦，對了，還有一部曠世奇著《石頭記》。

    不管那二位對自己的官爵滿不滿意，反正朱四是可以妥協的。已經回到了南京，大不了多找幾個人把那二位看近點兒。‘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曆史上剛正不阿的清官身邊都沒有朋友。倒不是說剛正是錯的，可作為一個社會人要想永遠剛正下去，必須有本事在無傷大原則的前提下使自己先活下來。一生坦蕩無私並且能無疾而終的人又有幾個？又有幾個人可以被稱為聖人？成不了聖人的人，能牢記心中準繩，不越雷池，又能在小節中懂得變通，擺平難題，不也是值得自豪的嗎？

    作為大明帝國的皇帝，想要弄死朱四很難，可若是他已經誌得意滿、好大喜功，想要找死卻極為容易。像雄才大略卻自私自負的楊廣那樣，毀滅自己天可汗的地位，毀滅大隋的鐵桶江山，隻不過需要幾十年的光景。可若想再重新建立起那樣的一個大帝國，卻需要幾代人的努力。楊堅和趙匡胤確實是第一代國君，可他們之所以能夠名垂史冊，至少都有前朝的一兩代帝王做鋪墊。

    大秦、北周、大隋、後周、大元，這些朝代的帝王都是在為他人做嫁衣。成為了帝王並不代表什麽事情都可以肆意妄為，泱泱中華也絕不會是、從來都不是某一個帝王的後花園兒。誰都別一碗幹飯下肚，整高興了，便想在院子裏種紅薯就種紅薯，不喜歡時把秧苗拔掉再種高粱？等沒糧食吃時最先被餓死的就是這種傻缺。

    朱四不會種田，更不會隨便拔掉秧苗，他好不容易、也不知道是幾世才修來的福，才能夠再生一次，所以他才知道被人亂拳打死是個什麽滋味。知道這個世界有這樣一個永世不變的規則——要想偉大，首先要學會敬畏，沒有敬畏之心卻自以為偉大的人，不過是一二逼！鑒定完畢，僅此而已。

    我所理解的敬畏是什麽？是你既害怕又尊敬，卻又不能任著性子把他弄死，就比如宋太祖對待後周柴氏。反之便是秦皇、漢武、隋煬，隻要討厭的便必須讓他消失。結果秦始皇討厭的都沒消失，大秦帝國卻消失了；漢武帝討厭匈奴，匈奴滅了，大漢曾經的富庶繁華也不在了，用以強國立基的各項政策也被他搞丟了；隋煬帝就更不用說了，開科舉，鑿運河，滅吐穀渾、越南、擊敗契丹、琉球，多麽偉大啊？結果這仁兄喜愛麵子卻討厭棒子，來了個三征，卻因為不顧及百姓死活得到了現世報。

    而漢文帝敬畏輿論，知曉帝國開基的艱難，憐憫百姓的貧苦，所以他偉大；唐太宗得國不正，所以變著法兒的想讓自己被世人稱為明君，修內政、伐外敵。端的這樣也成不了明君就篡改青史去吧。靠著九分功績一分謊言才成為千古一帝、天下共主，竟然也是偉大的不要不要。說來無所謂褒貶，細想一下，無論是末世國君還是開國雄主，大家都是可憐人，誰更偉大，誰是悲哀？那些心路曆程都隻是那一句：生下來，活下去。然而這句話又是片麵的，因為能生下來靠的是天、能活下去靠的是智慧和命。而能否成為明君，關鍵在於生下來以後，到底是在為誰而活。若隻為了自己而活的，最後死的定會比他爹還慘；若為了別人而活的，便是聖人、完人，一代仁君聖主。這也是佛家的菩提之道、覺悟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