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帶你裝逼帶你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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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可喜晃悠悠來到臥室,忽然,他看到了床頭高掛著的白紗帳幔,便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的衝到床頭,將帳幔撕了下來。隨後便越出了府衙,抻著長長的帳幔在炮火中飛馳。他像是一個舞者,在紛飛的炮火和烈焰中裹著一襲白紗,忘我的跨出歡快的舞步。仿佛整個世界就隻有他一個人,仿佛那一襲白紗凝聚著他所有的希望和幸福。
府門東側的鼓樓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尚可喜在廢墟邊舞蹈著衝入了活牛市,曾經的鬧市已經變成一團團烈焰。周圍發出的任何聲響尚可喜都聽不見,他隻知道自己非常的快樂,這種快樂帶領著他一直向南奔去。連最不好事兒的人都會發出這樣的疑問:平南王在幹什麽?裹著白紗在戰火中長袖飄飄,臉上還露出一種極為欠揍的笑容。如果不是徹底瘋了,就是在徹底的裝逼,裝的一塌糊塗。
迎澤門,太原城的南大門,穿過南市,路過學院和晉王府的廢墟,尚可喜來到了這裏,並且馬不停蹄的登了上去。人已登上城頭,白紗依舊墜在南門下。他在漆黑的硝煙中筆走龍蛇,書畫著一抹雪白。“王爺,您來了,快看看吧,弟兄們死傷慘重,太原城已經不能再守啦!”一個章京話剛剛說完,便被尚可喜推到了一邊,然後他在城頭搖晃起了手中的那一抹雪白,口中喊起了一句話:“停止炮擊,我投降,快停止炮擊!”
‘轟’的一聲,數發炮彈在他身旁炸響,爆炸聲仿佛是對他一句句熱切地回答。氣浪掀起了白紗,讓白紗更加的搖擺。隻看天空之中有一位神人,駕著雲彩、翻著筋鬥向城下飛去。汾河在他腳下流淌,太原城正在同他遠離,天空中的神人卻對這一切不理不睬。他聽不到戰火,看不見山水和遠離的孤城;他伸著懶腰,倒騰著雙腿,腳下卷著舞動的白紗。
二虎哥,城上被大炮炸下來一個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看來是清兵的一個大官兒!”瞭望台上的士兵看到天神落了地,急匆匆地下來找劉體純報告。劉體純正在欣賞這些能夠發出巨響、冒出火花,還能夠發射巨大鐵球和石頭的大玩具。至於城頭上有誰飛了下來,顯然不在他的興趣之列。
你是神機營的炮兵,又不歸俺的平虜營管,幹嘛找俺來報告啊?”劉體純懶懶地說道,那人悻悻地說:“二虎哥,小的過去在陝北的起義軍序列時,就歸您管,況且我們神機營隻管放煙火,抓俘虜的事兒還是歸你們平虜營的,您不是主攻嗎?”劉體純仰著脖子想了半天,才嘀咕道:“對呀,俺劉二虎到現在還是主攻呢,你要是不說,俺差一點兒都忘了。那個誰呀,過去看看,把那個被炸飛了的清軍將領帶過來讓俺看看。俺倒要看看,是誰這麽牛呀,還尼瑪會飛?”
再回頭看看這位在空中飄蕩了許久後,剛剛安全落地的非人,造型簡直帥呆了,酷斃了。平南王躺在地上不斷地捯氣兒,顯然一口氣還沒喘上來呢。身子骨各種擰巴,隻見他是左手六,右手七,左腳拐,右腳踢,一膀高,一膀低,一會兒一米六,一會兒一米七。當幾個明軍拾起地上這個已經摔懵了的天神時,城頭上天神的同伴都死死抱著垛堞或者任何能抓到的沉重物體做驚恐狀,顯然他們誰也不想像平南王一樣被炸得飛下去。當平南王吐著舌頭、歪著腦袋、斜著眼,四仰八叉的被抬到劉體純麵前時,劉體純對他這副非常藝術的造型端詳了好半天。
醫官跑了過來,為了讓天神清醒些,用銀針把他紮成了刺蝟,天神終於從昏迷中醒來,繼而是一陣疼痛難忍的抽搐。手腳、脖子都摔錯環兒了,也就是脫臼,但是平南王依舊堅強地活著。還用僅有的可以活動的下巴一開一合的與眼前的劉體純溝通,顫巍巍道:“罪、罪、罪臣,尚、尚、尚可,喜喜喜,我要投投,降”
端著肩膀欣賞藝術的劉體純被打擾到了,他一向羨慕高雅,對一切打斷他繼續高雅的事物都非常地反感,所以他很不耐煩地對伸長了舌頭的尚可喜說道:“好好死,別說話!”尚可喜心想,我要是想死早就死了,如今卻是生不如死啊。摔成了這副模樣,本以為夠奇葩的了,沒想到又遇上了一個比我還奇葩的人,什麽叫好好死別說話呀?我這四肢都摔錯環兒了,想死也不會死啦。
尚可喜剛想對劉體純發出怒視,醫官卻走過來溫柔地說道:“好啦,好啦,我又救活了一個,哈哈!”說罷便‘嗖嗖嗖’的從尚可喜身上往下拔針,震天的炮火聲中,那‘嗖嗖嗖’的聲音都能被周圍聽到,且異常地清脆,富有節奏。可每拔出一根銀針,尚可喜的表情就要變動一次,當所有的銀針都被拔出後,尚可喜已經不能發出怒視了。他的肌肉抽搐著,倆瞳仁對視著,長舌頭吐著,身體似乎正從銀針被拔出的許多孔隙向外漏風。且連對視著的黑眼仁都在收縮,隨即眼球便開始在眼眶裏像被亂踢的皮球一樣的飛快地亂轉。
又過了許久,一對兒三角眼和一個小胡子也來到了傷病員的身邊,對著他觀察了起來。“你說他是尚可喜,怎麽看出來的?”朱四顯然要確定眼前這位植物人的身份,所以招來了洪士錦,鄧凱和嚴通天等人正在四處抓八卦教,錦衣衛留在朱四身邊的隻有洪士錦,他已經不再是百戶了,而是因功升為了千戶。“頂子啊,聖上,韃子的官製是親王至貝子這個級別用紅寶石的頂子,同這位一起飛下來的頂子上就是顆紅寶石。而且還有八顆東珠,這是郡王的級別,僅次於十顆東珠的親王。聖上想一想,在太原城裏的郡王,除了尚可喜,該不會有別人了吧?”
朱四把尚可喜的頂子拿了起來,左看右看了半天,道:“這韃子的頂子還挺結實,炮彈都沒炸碎哈。怪不得說他們有什麽八大。”“萬歲爺,是說這些王爺世襲罔替,不會被絳爵。尚可喜可算不上,別說他了,就是大同的英親王阿濟格都不是。”洪士錦又一次解釋,朱四卻從牙縫兒裏擠出冷哼道:“什麽世襲罔替,今後他們是繼續留老鼠尾巴的發型還是剃成禿瓢兒都得朕說了算,何況想要戴什麽頂子?二虎,這個殘廢是你抓來的,他的頂子也歸你了,東珠和寶石都能拆去賣了,破頂子拿去玩兒吧。”
說罷,朱四便將尚可喜的頂子扔給了劉體純,劉體純張著大嘴接過來,笑道:“嘿嘿,紅寶石的,這玩意兒值錢啊,還有東珠,等俺摘下來拿去換些好吃的來。”說著就要把頂子上的寶石拆掉。“你就知道吃,拿來先給我,我有用。”馬進忠趕緊上前要搶。劉體純死抓著不放道:“馬叔,你這就不對了,萬歲把這玩意兒給俺啦,你想要幹嘛不自己殺一個什麽王爺回來。”
馬進忠道:“誰要和你搶,你把這玩意兒借給叔用一下,叫人拿著它去太原城下逼降,尚可喜已經不能動啦,要是再把他抬回到太原城下,沒準擔架煽呼兩下人就散架子啦,也不好再往回拚湊啊。”“那你拿去用完了記得還俺啊。”劉體純噘著嘴囑咐道,馬進忠答應著便出去了,先叫神機營停火,又派了幾個人到城下逼降。
幾個斥候挑著尚可喜的頂子來到了太原城下,對著上麵高聲喊道:“城上的人聽著,尚可喜已經被俘啦,不想死的立刻棄械投降,敞開城門走出來受綁!”城頭上半天沒人答應,幾個斥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用馬鞭整了整頭盔啐道:“這群該死的,還挺硬氣呢?不管了,回去叫神機營接著轟,非得把太原城砸到地底下去不可!”
斥候們剛要走,城頭上有一個虛弱的聲音喊道:“天兵留步啊,我們投降,隻是您讓我們走出城外受綁,確實不能夠啊。”斥候嗬道:“死到臨頭還敢講條件?真是好裝逼啊!”城上的那位就是剛剛和尚可喜說話的章京,隻看他有氣無力的趴在垛堞上,腦袋向城下耷拉著,顫巍巍地說:“能裝逼的已經都飛啦,隻剩下我們這些連動都不能動的啦。天兵大人行行好,救我們脫離苦海吧,我們一定都將感謝您的大恩大德呀。”
斥候們又相互商量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又對著城上高喊道:“你們還敢詐降不成?”不料話音剛落,城上的章京便像觸電一樣的蜷縮起來,繼而發出玩命的喊叫:“別再提‘炸’字兒啦,會死人的啊!這個字怕是一輩子都不想聽到啦,我真是受夠啦,嗚嗚嗚”說罷,便痛哭了起來。斥候呆立了半天,忽然又惡作劇般的說道:“那要是大炮呢?”“啊!也不要再提啦,否則我死給你看!”
斥候‘噗嗤’一聲樂了,隨之便是所有斥候的哄笑。太原城的八個城門,多半都是被明軍自己打開的,不是因為他們能裝逼,確實如那個章京所說,能裝逼的已經都飛了。剩下的人不是四肢不全,就是些丟了魂兒的人,雖然他們投降了,可是卻永遠失去了戰鬥力,這些人即使活著,也都是些廢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