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春雨貴如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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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這十幾年來第一次的早餐,青修覺得一股暖暖的感覺流淌在血液,腹部。原來五穀雜糧裏麵的天地靈氣也不會與空氣中的差太多。這倒是讓青修顯得微微一愣,先前並沒有發現這些。
直到現在,稍有感覺,原來自己所做的有些不適合修行之人所為。修行就是感悟世界,感悟七情六欲,更多的是感悟自己。
裴三是妖獸,不習慣於這種吃法,顯得很是生澀。但礙於青修是自己的主子,多少也的意思一下,若不然這主仆關係以後如何維持。
妖獸就是妖獸,不會因為人類而有太多的改變。這是不爭的事實,三人走在人群顯得稍微淡薄的路上。青修倒是忘記了洪武的事情,不由的對於各色小小玩意兒擺弄起來。對於這突然的變化,銀月也感覺到了青修的不對勁。這完全有悖於青修原先的秉性。
“大哥這是怎麽了?”銀月第一次主動和裴三交談,這讓裴三心中微微一愣,旋即心中撲騰,高興起來。但是回答不上問題,這個讓他抓了抓頭發。尷尬一笑,其實銀月也不是問他知道什麽,而是甚為詫異,才想找個發泄口而已,一個人的變化可以如此之快。
“走吧!”青修看著臉上濃重疑惑色彩的銀月和裴三。手中拎著一片白色的鵝卵石所雕刻而成的掛件。
“找洪武去。”青修坦然一笑,神秘的看了一眼兩人。背著手往街道的盡頭走去,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來到幽深的一小巷子,繞過紛紛複雜的小道。停在一間破爛的木門前,木門是最為普通玄木製造。
“大哥如何知道這洪武就住在這裏?”銀月不知青修的所為到底是怎麽了,心中那股慢慢攀爬上來的小蟲撕咬著那顆疑惑的心。
歲月無情的侵蝕,讓這木門顯得更加滄桑。斑駁光線在木門後穿透,散落一地。青修慢著步子,輕輕推開腐朽的木門。力量很輕,生怕多一絲就會讓這木門化為湮滅。
木門倒是出奇的堅硬,稍加用力。這道木門發出悠遠的吱呀聲。
“誰?”裏麵傳來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儼然就是洪武的聲音。這道聲音再次然銀月和裴三臉色一變,那眸子裏的震撼不亞於突破桎梏。
“我!”青修的聲音輕緩,沒有過多的情緒。就是這樣一道聲音,讓往木門而來的腳步聲頓時停了下來。倏爾洪武嘴角泛起一絲自嘲,自己多慮了。當轉過小道,看見一道熟悉的聲音佇立在腐朽木門旁。
洪武的身形猶如石化一般站在那裏,旋即大腿一股極為深厚的妖元力鼓動。想接著這刹那的愣神逃之夭夭,一雙冰冷的手已經卡主了他的咽喉。這是一雙從未殺過人,卻握著兵器殺過無數人的手。
“我第一次用手殺人,你說這會不會很有意思?”青修眉毛稍稍一掀,言語內的淡淡殺意更加讓人心寒。青修稍稍額頭上的發梢,淡漠的看著洪武。
“噗通!”
再也受不了心理上的煎熬,洪武跪倒在地。再不示弱,估計這股溫和的陽光是自己有生以來最後一個清晨了。
“大老爺,饒命!”
洪武聲音顫抖,雙手伏在青修那沾滿森林氣息的布鞋上。淡淡的枯枝敗葉味道彌散在腳跟,不過洪武已經顧不上這些,他嗅到的是那股彌散的殺意。
“說,黑衣社!”青修連了一張凳子,坐在樹蔭下。看著伏在地上的洪武,像是看著一直清晨起來覓食的老鼠。因為此刻洪武身子緊縮,像極了一頭老鼠。
一提到黑衣社,明顯他那抖動的身子更加急劇,仿佛受到什麽驚嚇。洪武驚恐的看著青修。
“老爺,你還是殺了我吧!這黑衣社我是萬萬不能說,說出來了我者幾百號兄弟也會隨我起完蛋。”洪武的話裏麵帶著無盡的害怕,這是一個他永遠不敢撩起來的麵紗。黑衣社他們這種層次的人裏麵是再熟悉不過,但是卻極少人願意在公開場合提起這。
不適合,也不敢!
黑衣社不僅僅是黑衣社,更多的是代表著死亡!
青修眉頭緊皺,幾個時辰過去,陽光已經炙烤著這片懸起大地。腳下微微傳來的熱意,心中的疑惑也隨著太陽的升起,而顯得愈加的迷惑。
到底是什麽讓他這麽忌諱談到黑衣社,甚至是不幸冒著丟失自己生命的危險。青修現在倒是不想殺他,因為殺了也沒有用。
“你不願意說,也行。”青修淡淡丟下一句話,看已經擺在正午的太陽。洪武像是輸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安然的死去。
黑衣社的追殺絕對會比這年輕人的追殺更加恐怖。洪武眼前又回到了數十年前那一幕。一個個人消失在眼前,驚恐一閃而逝。
“我們走!”青修朝著身旁的銀月、裴三道。
轉身推開那腐朽的木門,此時木門微微發熱。上麵一夜的冷濕氣已經沒有了,身後的銀月、裴三看著依舊伏在地上接受死亡的洪武略微發愣。自己的大哥怎麽會如此處事,就算是裴三也知道。這種情況下是最適合毀屍滅跡。
踏出木門的那隻腳微微一頓後,青修離開了這隻小小的巷子。洪武伏在地上抬起頭,看著消失的青修三人。心中也驚愕不已,自己竟然沒有死。但是想起那黑衣社,心中又仿若迷上了一層昏暗的夜幕。
“大哥,為何不殺了他?”銀月走出巷子不久,帶著疑惑發問。
“殺他就可以找出黑衣社了?”青修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這一問,算是把裴三、銀月給問倒了。也對,但這實在不符合乾巫山係眾多妖獸的叢林法則。
可青修是人,處事方式自然不一樣。
就這樣,整整一天,青修在這個少有的叢林小鎮裏麵逛遊。身後的銀月、裴三一臉愣神,他們不知道青修原本是這樣還是受過什麽刺激。
乾巫山係的春總是來得如此突然,毫無預兆,如初春女子的臉色那般,異變。絲絲細雨飄灑在這乾巫山林裏,青修路過眾多街坊,看到一家鋪子,裏麵擺放著各色油紙傘。莞爾一笑,轉身入內。
像他如今的境界,無需使用雨傘就足以讓這絲絲細雨微微斜。完全避開身體,青修漫步進入鋪子,一個光鮮油亮的肥碩男子滿臉堆笑。
“哦,公子,今兒這春雨來臨之際,到我這鋪子可算是選對了。”看著這花花綠綠的油紙傘,還有那滿臉堆笑的老板。青修的心情免不了一陣舒適,不看生麵看佛麵。也得買上一把。
“給我來三把!”青修隨手煉起三把油紙傘,紅黃綠各煉一把。雖說這對於修行之人實屬多餘之物。但撐著傘在這春雨貴如油的季節,那也是一番享受。
三人各分一把,在街頭四巷來回穿梭。著著實實的過了一把普通人的生活,就這樣漫無目的。一天這樣過去,春雨斷斷續續,竟然落日的餘暉有幸再次降臨這片大地。隨著時間的流逝,悄然來臨的暗夜吞噬了這片最為微弱的陽光。
夜!
威風拂過山崗,吹得窗外的樹林沙沙作響。青修安靜的躺在房間裏輾轉反側。終難以入眠,尋一燭火。
“噗嗤!”
燈芯驟然溫度升高二產生的空氣勁爆聲音,在這片寧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透亮。燈光下,青修那俊逸的臉龐被照的通紅,思緒卻已經到了千裏之外。
“這洪武,去哪裏?”
青修抬起那細瘦的手指點著額頭,隨著最後一絲濁氣排出。微弱的燭火熄滅,同時在不高的屋頂上,一道黑影閃現。
黑夜又下起了春雨!
如蒙蒙迷霧那般,一層層照在身上。他那青色的袍子在微風中輕輕曳動,嘴角的一絲淺笑化為了沉默。
幻影閃過,淺笑朝著叢林深處遠去。一直朝著洪武所逃離的方向而去,速度快到極致。沒有任何的阻礙一般,森林在耳邊疾馳呼嘯而過。
黑夜裏傳來幾隻孤寂獸的嘶鳴,不時地刺破這片安靜卻時刻都有著危險降臨的森裏。
一處石壁懸崖上,橫空被劈出一條裂縫,在裂縫的深處。一道洞府,此時洪武正襟危坐,講述著這幾日的所見所聞。講到青修時,他一臉凝重之色。
而寬敞洞府內的一黑袍男子正饒有興致的聽著這白癡的遭遇,顯得百無聊賴。當聽到青修之處時,突兀的濃墨的粗眉一緊,竟然變成一條眉毛。
石壁懸崖上一道黑影如迅捷的壁虎,貼著石壁在上麵越過粗糙、突起的石頭,通過幾個接力點,順利的降落到了石壁那洞府入口。洞府被剔的很平整,顯然是經常有人出入。
“你說他從黑衣社手裏逃脫?”黑衣漢子那平靜的眸子頓時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千真萬確,而且不知為何他竟然能找到我居住的住處,他沒有殺我。”這些個都證明了青修的的確確從黑衣社手中逃脫,當說道此處時,黑衣漢子不禁握了握拳頭。心中一絲怒火燃燒。
“白癡!混賬!”
這突然的怒喝打破了洞府的安寧,洪武明顯一愣,似乎也領悟道了什麽。他們此時想到了同一處,那就是洞府的入口處正有一道人影。
“進來吧,朋友。”黑衣漢子的聲音粗狂,豪爽。洞府內的黑暗罩住了他醜陋的臉龐,那黑色頭套下的狠戾眸子閃爍著光芒。
“啪嗒!”
碎石子滾落洞府內的聲音傳至洞底,卻沒有任何的腳步聲,一道青衫年輕人閃現在兩人麵前。
“又見麵了,洪武,我說過你走不了的。”青修的聲音如同鬼魅,從黑暗中不知名的某處如煙花般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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