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天上瓊綰紫清,人間白玉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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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

    半刻鍾後,醫官帶著映容去而複返。

    “殿下,屬下已在幾位同僚的陪同確證檢查,是女扮男裝,而且……”醫官麵有難色,欲言又止。

    趙惇依然沉著臉,“說。”

    “該男童飽經人事,顯然與人同歡多年。”醫官便大聲說道,唯恐眾人聽不清。

    嘩聲四起。

    這孩子才十二三歲,就同歡多年,這才多大就被李家小官人下手了?

    剛才醫官去驗明映容真身的時候,朱文修趁機去了趟茅廁,顯然是故意的,因此此時外廳也喧嘩起來,估計是都知道內廳發生的事情了。

    李鳳梧頹然坐倒。

    回天乏術了。

    這一步步都是敵人設計好了的,於情於理,很多話都不應該在這種場合下說,但趙惇和醫官一唱一和,便揭開了“事實真相”,偏生映容還演得極好,一副維護自己的表現,搞得自己根本沒有反擊辯駁的機會。

    內廳之中,和李鳳梧交好的隻有府學東西廳教授曹崇和林思聰,兩人皆的儒學大家,聰慧過人,焉能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

    到了這個地步,隻能暗暗搖頭,小官人怕是無力回天了。

    張浚坐在趙惇一側,終究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趙惇很是玩味的看著李鳳梧,嘴角扯起神經質的笑意,忽然爽朗的大笑道:“李家小官人年少得意,家境優渥,又身居秦淮煙花之地,膩了美婢女色,好新鮮寵孌童也是情理之中,大家勿要非議,辱沒了我大宋才俊的清譽。”

    這尼瑪也真是不手軟,補刀犀利。

    李鳳梧歎氣。

    想起了北宋文壇盟主歐陽修,當年他被自己的侄媳婦誣陷扒灰,也落了個清譽盡失的下場,但他畢竟是文壇盟主,謗譽滿天下,榮辱兩不驚。

    自己現在倒也要謗譽滿建康了。

    外廳之中,因人更多更吵雜,此時嗡嗡議論聲四起。

    文啟來和小女文淺墨在一起,已知悉內廳之中發生的事情,鳳儀之姿的文淺墨臻首垂胸,一頭烏黑長發劈落,在身後鋪滿地。

    悄悄看了一眼女兒,卻見女兒胸懷起伏,不知是憤還是怒……

    從李府殺仆案後,文家和李鳳梧的交往極親密,文啟來飽經世故,已然猜到了這其中的貓膩,隻是感受著此時眾人看自己父女的異樣目光和各種議論聲,也倍感無能為力。

    就算此事是莫須有,可流言如刀。

    和李家這門親事,怕是要沒了。

    文啟來猛然張嘴牛飲一口,起身,“淺墨,回了吧。”

    文淺墨巋然不動。

    文啟來愣道:“淺墨?”

    “父親,我想親自問問他。”文淺墨緩緩抬頭,看向父親,倔強的輕聲說道。

    文啟來苦笑,重新跪坐下,“也罷。”

    眼角處卻忽然看見兩人從外麵進來,徑直衝往內廳,有侍衛攔住喝問,卻被當先的黑炭頭隨意兩拳轟翻在地,引起一片驚呼。

    文啟來訝然,李巨鹿是瘋了?

    文啟來認識那黑炭頭,正是李巨鹿的隨身奴仆,黑塔一般的李巨鹿。

    但他身後那白衣人是誰?

    端的是羽衣仙姿,宛若謫仙飄飄而行。

    李鳳梧心喪若死,直到外廳到內廳之間的壁廊間傳來呼痛聲、跌倒聲才驚醒過來,抬頭看去,便見李巨鹿黑著臉如一尊喪門神般衝進內廳。

    在其身後,有男子身著白色羽衣,頭帶紫金冠,飄然禦步風塵不沾。

    背負雙手,神態儒雅,臉色始終掛著春風般的笑意,步履輕盈,優雅至極。

    真是個如神仙一般。

    這是一位道士。

    李巨鹿一路打將進來,昭明宮十數侍衛,無一能近其身,一時間內廳大亂,膽小的人還以為有人要行刺恭王趙惇。

    朱文修長身而起,“何人如此大膽!”

    知建康府也快半年有餘,他焉能不知這黑炭頭的來曆,心中著實驚喜,李鳳梧你這是作死啊,敢讓隨身奴仆驚擾皇子。

    從趙惇身後的布幔中,兩道黑影迅速飄出來,一左一右守護,按刀執劍,氣勢驚人。

    李巨鹿帶著羽衣道士來到李鳳梧身旁,大聲道:“聽得有人辱沒我家小官人清譽,灑家身為李府奴仆,深知小官人被冤枉,護主心切,還請大家莫要驚慌。”

    我李巨鹿憨,但不傻,映容借機如廁回來就遍體鱗傷暈倒,現在又從內廳傳來映容男扮女裝,小官人有龍陽之好,我便知曉此事蹊蹺,於是回府去拿映容的賣身契……斷然不能叫你等醃臢汙了小官人清譽。

    趙惇鬆了口大氣,適才一刹那,還真以為是老大趙愭派出來的刺客。

    沉聲喝道:“清者自清,誰會無緣無故辱沒你家小官人?”

    李巨鹿撓撓後腦勺,“灑家不知。”

    眾人見狀好笑,這黑炭頭缺心眼啊,倒是被黑炭頭身後的羽衣道士所吸引,張浚心如明鏡,這道士或是李鳳梧的救命符,起身問道:“你又是何人?”

    自己若不出身,恐怕趙惇會尋個借口,直接將兩人驅趕出去,根本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那羽衣道士唇皓齒白,看不出真實年齡,僅從外貌上看不過二十七八,對張浚行了個道家禮數,朗聲道:“貧道白玉蟾。”

    道教全真南五祖之一。

    白玉蟾!

    就連恭王趙惇也悚然動容。

    白玉蟾是誰,那可是我大宋的活神仙啊。

    十二歲舉童子科,考官韓世忠出題“織機”,白玉蟾現場作詩:“山河大地作織機,百花如錦柳如絲。虛空白處做一匹,日月雙梭天外飛。”

    諳九經,能詩賦,長於書畫,篤誌玄學,別家遍訪名師,苦誌修煉,參遊各地,於惠州得遇泥丸真人,扔歸羅浮,授以金丹火候之法,後居廣東省海豐縣蓮花山得道,稱為瓊綰紫清真人。

    後出家為道士,師事陳楠九年,陳楠逝後,遊曆天下,致力於傳播丹道。

    致力於傳播丹道,廣收弟子,建立了稱為“靖”的教區組織,並得到官府認可,形成正式教團,成為道教內丹派南宗的實際創始者。

    白玉蟾今時在大宋,便等同於活神仙。

    此等道宗仙詩人物,就算是天子征召,那也是可以麵坐而談的,尋常封疆大吏見到他,也不敢以官長自居。

    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無人不知曉其大名,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世人難以一睹其真麵容,是以民間廣有傳言。

    天上瓊綰紫清。

    人間白玉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