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煙鎖池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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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對對子,李鳳梧知曉的不多,但也不少,作為一個文科生,這種經典對子焉能不知,暗暗哂笑一聲,不假思索的答道:“這也何難,且看我對來。”
起身,搖頭晃腦做瀟灑狀:“觀潮,潮來,來觀潮閣上來觀潮浪,浪滔滔,觀,觀,觀。”
孟宗獻又道:“我還有一對:童子看橡,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這是個數字聯。
李鳳梧隨意答道:“先生講命,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孟宗獻又道:“水冷金寒,火神廟,大興土木。”
李鳳梧:“南腔北調,中狀元,什麽東西。”
孟宗獻臉有怒意,“你……”
李鳳梧抱拳,“不好意思,口快口快,請見諒。”隻是臉上哪有道歉意味。
孟宗獻發作不得,隻得憋悶在心裏,繼續道:“月月月明,八月月明明分外。”
李鳳梧依然寫意:“山山山秀,巫山山秀秀非常。”
“朝雲朝朝朝朝朝朝朝退。”
“長水長長長長長長長流。”
……
孟宗獻上聯出的不假思索,顯然胸腹之中有著無數對子,李鳳梧答得寫意,絲毫不落下風,但個種滋味隻有兩人自己心裏清楚。
此情此景,李鳳梧想起了那位對穿腸。
可惜自己不是唐伯虎,對到此時已有難以為繼之感,慶幸的是孟宗獻出的都是曆史上的名對,他要是冷不丁拋一個孤僻的對子來,自己就得拋白認輸。
此時孟宗獻心裏也在叫苦,你妹啊,這小子答的信手拈來,也不知道他從哪裏知悉了如此多的對子,自己出的上聯中不乏一些絕對,他竟然都能輕易答上,難道自己今日竟要敗給此人。
一念及此。孟宗獻心裏便苦澀不已,自己是四元狀元,注定要千古留名的人物,今日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輸給大宋一個鎖廳試第二名的舞象舉子。這也是千古留名。
笑名啊。
心一橫,沒辦法了,隻能用那個對子了。
沽月樓中諸人,全是飽讀詩書的進士,還有幾位是毫州的大儒。此時見兩人博弈,一者隨口而出皆為名對,一人寫意答出盡無差錯,端的是書生意氣。
由不得眾人不服氣。
四元狀元名不虛傳,大宋雛鳳也絲毫不遜色,這兩人著實都是人中龍鳳。
那被李鳳梧氣得吐血的劉仲洙終於稍稍服氣了些,暗道此人還是有點才華的,並不是靠不要臉將自己氣得臥床不起。
但當眾人聽到孟宗獻最後一對時,都愕然愣住了,但當眾人品味過來。頓時拍案叫絕,大呼此對之難天下罕見。
好一個絕對!
孟宗獻出的對子是“煙鎖池塘柳。”
說出此聯後,孟宗獻悄然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毛毛汗,這個對子不可謂不難,是自己夜讀唐詩時偶然所得,後來殫精竭慮思忖過多年,都不曾想出下聯。
如此絕對,別說眼前的李鳳梧,哪怕是那位蘇仙也不見得能對出吧。
那首唐詩籍籍無名,經曆過上百年。不僅連作者都不可考,甚至連詩句都不全,僅有幾句載於一則孤本夜話之中。
此對斷然不可對。
隻不曾想,孟宗獻卻見到那可惡的李鳳梧嘴角噙起了笑意。很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李使君可是想好了下聯?”
如此絕對,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出來?
孟宗獻不信,在座所有人都不信,這遮莫是此子故意掩飾自己對不出的尷尬。先前孟宗獻出的對子,大多是已現世的名對,若是熟背也是能對上的。
但這個對子,此前從不曾聽聞,在座諸人全是考過進士之人,博覽群書,別說這個對子,就連這個對子的出處都沒人知曉。
李鳳梧點點頭,“此對甚難,不過我恰好有一下聯。”
心裏著實樂開了花,可悲的孟宗獻啊,你怎麽就遇見我李鳳梧了呢,這個對子如果不是遇見我,哪怕是遇見咱們那位蘇仙,也有可能難住他,但非常不湊巧的是,這個千古絕對我還真對得上來。
關於煙鎖池塘柳不要太出名,不同的資料給出的結論各有不同,有人說“煙鎖池塘柳”來自唐詩,有的說源於明末的陳子升,而更多的說法是來自乾隆。
如今被孟宗獻提出來,那應該是出自唐詩無疑了。
這個對子還有個趣事:據說乾隆年間一次開科考試,兩考生脫穎而出,伯仲難分。乾隆於是出此聯而試,一名見聯當場調頭就走,另一名想了半天也悻悻而去。乾隆於是欽點先走的為第一,眾臣問其故,乾隆說:“我此聯為絕對,能一見斷定者必高才也。”
“煙鎖池塘柳”堪稱為絕對,上聯五字,字字嵌五行為偏旁,且意境幽美漂浮,看似簡單好對,其實很難,被公認為為“天下第一難”。
孟宗獻很是不信,“願聞佳對。”
不僅孟宗獻,沽月樓中人皆翹首以盼,如此絕對真能被對出?
此對字字鑲嵌五行為偏旁,格律平平仄仄平,意境幽美,眾人也想過,一時之間倒是想出了不少,可一旦對比,才發現差得甚遠。
難在意境。
李鳳梧絲毫不介意給這位四元狀元致命一擊,“我這下聯是‘桃燃錦江堤’。”
沽月樓中一時很安靜。
眾人仔細思忖上下聯,越是對比越是心驚,到最後竟然全都震驚的無以複加,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先前已覺得此對萬不會被對上,而此刻竟然對上了!
桃燃錦江堤。
無論在格律、意境、機關之上完全契合,清一色的左五行偏旁,無一與上聯雷同且順序一致,上聯火→金→水→土→木,下聯木→火→金→水→土”,平仄工整,意境深遠。
如果說“煙鎖池塘柳”是一副美麗的晨暮畫卷,而“桃燃錦江堤”更體現出春日生機盎然之景象,一為輕柔婉約,一為熱烈奔放,兩副畫形成鮮明對比,特別是“燃”字,其用筆之工完全不遜於“鎖”字,堪稱絕筆。
孟宗獻不可思議的倒退幾步,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自己生平視作最難的絕對,竟然被大宋一個舉子對上了,這怎麽可能?
孟宗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一定是幻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