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郭家之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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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人都是外戚。

    這兩人都是進士。

    這兩人,還都是中樞部門的精英,一個是從七品上的門下省錄事,一個是從七品上的中書省主書,四平八穩的混上幾年,大概就能成為中書舍人和起居舍人。

    再好好籌謀一下,很有可能官至左右諫議大夫。

    這兩人是沒資格參加朝會的。

    隻不過朝會過後,這兩人忙完公事,心不在焉的在一起碰頭,然後出了值事房,徑直回到青雲大街某處府邸。

    郭府。

    成穆皇後郭氏雖然去世,但郭家在大宋依然有勢力,且不說那位昭慶軍承宣使郭瑊,也就是成穆皇後的父親在外地出任。

    郭家老太爺郭直卿,掛了個通直大夫的名譽職位,隆興元年間去世。

    如今坐鎮郭家的是郭瑊的長兄,郭珩。

    這位老人雖然不如郭瑊的昭慶軍承宣使,但好歹也是個中奉大夫。

    當然,閑職。

    不過作為一家之主,就算是昭慶軍承宣使郭瑊在他麵前,也得老老實實的。

    家族長兄之尊卑不可違。

    六十出頭的郭珩,一頭白發,閑雲野鶴般愜意的在丫鬟服侍下,正在書桌前寫字。

    郭師元和郭師禹來到書房前,不敢打擾大伯練字,老頭子也是沒有去搭理兩個侄兒,寫好了大字,滿意的審視幾眼。

    明嘉清正。

    四個草書字體,飛簷走壁——或者說龍飛鳳舞,反正沒點書法造詣的人是看不出來寫的什麽,比如李鳳梧,恐怕就認不出來。

    字體遒勁,有一種歲月積澱出來的滄桑感。

    端起丫鬟送過來的茶杯,抿了一口,看也沒看兩個侄兒,書房裏的氣氛很有些壓抑。

    郭師元和郭師禹兩人大氣不敢出一口,低首垂手,恭謹的很。

    良久,郭珩才在一旁坐下,對丫鬟說道:“去將這字拿到三元齋去裝裱,給東家說,按照原來的規矩裝裱,拿回來後替換原來那塊‘明廉鏡心’掛在中堂。”

    丫鬟應了聲,小心翼翼的捧起墨跡已幹的字幅。

    待書房裏無人了,老人才盯著茶杯,“怎的了,現在知道怕了?”

    郭師元和郭師禹兩人對視一眼,苦笑,郭師元道:“大伯,實在是難推六叔之請,您也知道,瑾堂兄被李鳳梧陷害,秋後問斬後,六叔的身體就江河愈下,怕是熬不過幾冬了。”

    郭珩哦了一聲,“所以你們就和老六一起,拉著咱們老郭家一起下地獄?”

    郭師禹頓時出了一頭冷汗,“大伯言重了,何至於到此。”

    郭珩搖搖頭,“你們長姐仙薨後,咱們老郭家還能繼續榮耀,不過是因為官家重情,且當今三位皇子皆是你們長姐所出。”

    沉默了一陣,似是想到了憂心事,郭珩的神色有些憂傷,旋即道:“可是官家製衡我們郭家,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否則父親又怎麽會死後連個上諡都沒有,你們父親至今也隻是個承宣使,節度使近在咫尺,卻多年都沒爬上去?”

    郭師元苦笑,“侄兒也沒想到,此事竟然發生了。”

    郭珩愣了下,“焦寒不是你們的人?”

    郭師禹搖頭,“大伯,焦寒不是我們的人,當初錢端義找到六叔,說通了六叔,讓我倆找人將那三張……”四處看了一眼,“放到梧桐公社後沒多久,錢端義就下台了,這件事我們便沒打算將它掀起來,最近忽然發作,我和兄長也迷茫的很。”

    郭珩頓時吃驚得不要不要的,“真不是你們的人?那就奇怪了,除了你們,還有誰知曉那些要命的東西在李探花府上?難道是錢端義?”

    郭師元搖頭,“不是錢端義,昨夜傍晚時分,錢端義派人來了侄兒府上詢問。”

    郭珩臉色一變,“這個錢端義是傻子麽,這個時候怎的還敢和你聯係,難道他就不忌憚皇城司眼線,不忌憚官家的鐮子,不忌憚李鳳梧麽,這是要把你往死裏坑啊!”

    郭師元苦笑,“大伯不用擔心,那人直接帶的話,並沒有書信,所以不用擔心留下憑據。”

    郭珩沉默了一陣,良久才道:“當年我們和錢家達成默契,他們坐攏臨安,咱們老郭家去地方經營,所以才讓郭瑾去了建康,如今看來,錢端義這人有點不知道進退了……難道真要等到官家不顧其先祖舊情重罰錢家麽!”

    又怒道:“難道你們就不知曉,錢家有開國重情,但是咱們郭家卻沒有,這麽咱們郭家的隱憂,僅靠你們父親一個承宣使,能撐住郭家多久,所以師元師禹,郭家終究還是要交到你二人啊!”

    郭師元沉默了一陣,“其實是爺爺死後,六叔又壓不住瑾堂兄,才會和李鳳梧交惡。”

    郭珩略有恚怒,“你是說某持家無道了?”

    郭師元大驚,“侄兒並無此意,請大伯不要介懷。”

    郭師禹也急忙勸導:“兄長並無此想,隻是一時感歎,但請大伯不要責怪於他。”

    郭珩冷哼了一聲。

    旋即道:“當初派去梧桐公社行事的人何在?”

    郭師禹看向郭師元,郭師元隻好道:“是侄兒安排的人手,當初成事後,便給了他一千貫會子,讓他離開臨安,回了廣南西路的老家。”

    郭珩忽然說起了一件事:“你倆還記得前些日子重啟的上元大火案?”

    郭師元兩兄弟一頭霧水。

    郭珩卻緩緩的道:“柳子承為何能把趙愷、趙愭、張杓等人玩弄於掌心?是因為他早就籌謀好了,就說那個朱恒,誰能猜到這其中的曲折。”

    柳子承能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朱恒那個孿生兄弟出來認罪。

    這件事明麵上知曉的人不多,但郭家貴為皇親國戚,對臨安局勢還是把握的很牢靠,是以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倒也是知曉一二。

    郭師元猛然驚醒,“大伯的意思……”

    郭珩蒼老的眸子裏,歲月滄桑盡去,隻剩下淩厲殺意,“這個時候咱們一定要把郭家摘出事件的漩渦中心,死人總是比活人聽話。”

    這件事涉及到推背圖,事情敗露,就算是錢家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何況郭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