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最壞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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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昚沉默著,揣摩著張杓這句話的意思。

    讓李鳳梧人生得意須盡歡。

    這是隱晦的告訴李鳳梧,爭儲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又說什麽天涯路短,顯然是覺得李鳳梧和慶王的勝算不大。

    最後說一句莫道某坐觀最是無情。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到時候你要是失敗了,千萬莫要怪罪我,我雖然你是二叔,但並不是無情,而是無能為力。

    張杓這些話是說給誰聽的?

    趙昚想了想。

    第一個肯定是李鳳梧。

    他在告訴李鳳梧,朝中發生了大事,而且這個大事和你李鳳梧的仕途息息相關。

    第二個應該是自己。

    張杓這番話是告訴自己,他並不打算參與爭儲。

    第三個恐怕是告訴恭王趙惇。

    我既然不參與爭儲,你們最好別來打我的注意,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莫道坐觀無情,反過來的意思就是我若是不坐觀,那也是對恭王你的無情。

    張杓這任性的背後,其實別有深意啊!

    趙昚忍不住歎了口氣。

    張杓鬼才了啊。

    僅是這任性的一步,就讓他的處境變得無比的透徹,而且有了優勢——這之後的事情,他怎麽做都是情理之中。

    如果他參與爭儲,在自己這邊,他可以說是被逼的。

    在恭王那邊,是你們逼他的。

    在李鳳梧那邊——我不是無情的,我畢竟是你二叔嘛。

    這個張杓,鬼才鬼才,還特麽忒雞賊。

    趙昚忍不住笑了笑。

    難怪張杓在即將達到慶王府時改了方向,反而去了梧桐公社,顯然是不看好慶王,想來也是,張杓的眼光素來犀利。

    從最早選擇趙愭開始,他就沒有走錯過。

    隻可惜天命難為,愭兒英年早逝,才讓張杓的扶龍之策功虧於潰。

    現在看來,這位天驕之子大概是認命了。

    趙昚自己都沒發現,他鬆了口大氣。

    因為張杓不參與進來,爭儲之事,無形之中多了個周旋點,作為中立的張杓,可以將事情看得更透徹,也能給自己更好的意見。

    畢竟他是大宋右相,有這麽一個重要人物來周旋,可以加個爭儲風波的慘烈降低一個層次。

    左右相公都這麽任性。

    那麽,那個也有點任性的李鳳梧在幹什麽?

    趙昚想了想,“今日皇城司有沒有盯著李鳳梧?”

    曾覿苦笑,“當然在盯,不過李鳳梧倒是很正常,今日上午在秘書監,下午回了梧桐公社吃了午飯,去了一趟西湖,好像上了西湖花魁溪流兒的花船,呆了大概半刻不到,就離開西湖去了青雲書社,現在應該聽到消息,回到梧桐公社了吧,不過估計是見不到張杓了。”

    趙昚心中略有尷尬。

    隱然覺得,李鳳梧去見溪流兒,應該處理自己那也風流過後的後遺症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想來難不倒這貨吧……

    不知道怎的。

    趙昚忽然覺得有些懷念那一夜。

    那個溪流兒的服務,真的好到讓自己這個閱女無數的君王都難以忘懷。

    這些日子,就是和年輕貌美的貴妃謝氏在一起,都找不到那夜的那種酣暢淋漓的快感和愜意……這貨的西湖花船生意,也是做絕了啊。

    此刻當然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趙昚暗暗點頭,還好,這貨今天還算正常。

    李鳳梧今天確實很正常。

    首先,他並不知道王佐彈劾張杓的事情,是以並沒有迫在眉睫的感覺。

    處理了秘書監公事,將其他事情交代給因為自己升職秘書監而補缺秘書少監的王抃,回到梧桐公社吃過飯,便去了一趟西湖。

    當初帶著官家去狎妓,那個溪流兒陪官家一夜,要求是要在青雲書刊上連載話本小說。

    今日上午,夏暖灩讓綺舞帶話。

    說看了溪流兒寫的話本小說,不敢擅自定奪,讓自己去看一眼。

    李鳳梧於是去看了。

    然後將溪流兒狗屎一樣的話本小說撕了個粉碎,也顧不得憐香惜玉,果斷讓她讓按照自己留在夏暖灩那裏的大綱重寫。

    當然不寫聊齋。

    聊齋是自己小妾夏暖灩的專利作品。

    也不寫武俠,溪流兒還沒那個能力。

    讓溪流兒寫的是奇幻愛情故事,女主文,《花千骨》。

    至於溪流兒能寫成什麽樣子,這就不是李家小官人可以控製的了——反正隻要有一定水準,李鳳梧是可以接受的。

    然後在青雲書社處理事情的時候,李巨鹿來了。

    帶來一個讓李鳳梧覺得不可思議的消息:自己不在的時候,張杓不知道那根神經不對了,竟然跑到自己梧桐公社去了。

    不僅如此,還很是囂張。

    先是用言語鎮住了李巨鹿,然後就如走進他張府後花園一般,登上自己的聽雪樓,泡了自己的奶茶不說,竟然還敢讓文淺墨喊他二叔……

    好吧,論輩分,確實應該稱呼他一聲二叔。

    但張杓,你那句“美且美矣,然無淺墨之實,不弱二叔執手教之”是幾個意思?

    你是調戲我老婆?

    特麽的真以為老子不敢動你麽?

    隻不過聽到李巨鹿轉述的,張杓告訴杜仲卿那句話後,李鳳梧倏然沉默了。

    臉色陰沉得很可怕。

    一旁的張觀第一次看見李鳳梧如此沉默。

    心中惴惴不安。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能讓事事都有胸有成竹的李鳳梧變得如此凝重,忍不住問道:“李兄,張相公這句話,究竟有何深意,我看你似乎擔心的很?”

    李鳳梧苦笑,“表麵看,張杓這句話是要告訴大家,他不參與某些事。”

    某些事?

    張觀不解,畢竟不是官場中人。

    李鳳梧也不隱瞞張觀,直說道:“這件事應該是爭儲。”

    張觀沉默了。

    涉及到這種事,就不是他這個青雲書社副社長可以攪和的了。

    李鳳梧繼續道:“但是我在想,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能讓張杓也選擇置身事外,而沒有絲毫與之抗爭的意思?”

    這幾乎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的事情。

    能達到這種效果的,隻可能一種:比張杓更強大的一個人參與爭儲,開始站隊了!

    這個人就是湯思退。

    最壞的局勢,果然還是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