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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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中趙誌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移動著,可是頭昏沉沉的,就是睜不開眼睛。({{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開始在趙誌的身上升起,自己的身體好像已經不受自己的控製,手腳都不聽使喚了。臉上被搭了一塊不知道什麽東西,一股草藥的味道,鑽進了鼻子裏。趙誌頭一偏,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開始蘇醒過來。趙誌猛的坐了起來,卻現自己正靠在一棵樹下,眼前是正對著自己笑的郎中。旁邊是正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的老炮和長毛,秀才他們幾個靠在另外幾顆樹下,其他的人都分散在周圍,數數人數,還好都在。

    “我是怎麽了?”趙誌現自己正坐在一副簡易的擔架裏,而且不是在宿營地裏,就開口問著郎中。

    “沒啥,隻是有點燒,現在已經退燒了”郎中喂他喝了幾口水,硬按著趙誌躺了下去。腦子裏渾渾噩噩的趙誌,思維一片混亂,很快又睡著了。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分了。他的頭還是很暈,不過比起前一次要好多了。看向四周,大家正在忙碌的做事,宿營地是在一條小河旁。

    他試圖想自己爬起來,卻現自己手腳軟,渾身上下根本沒有一絲力氣。他努力的動了幾下,也隻是從擔架上翻了下來,趴在了地上而已。長毛端著一盒罐頭,拐搭著腿頂著一頭亂湊了過來,看著像死狗一樣在地上掙紮的趙誌,嘴裏調侃著“你醒了”

    趙誌估計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很難看,他努力的從地上抬起頭,對長毛呲著牙,“你狗日的就不會先把我扶起來”

    長毛的眼裏帶著笑,用腳給趙誌翻了個身,像趙誌小時候在河邊用腳翻螃蟹一樣。臉漲的通紅的趙誌不知道那裏來的的一股氣力,猛地爬了起來,抓起身邊的一根樹枝,狠狠的朝著長毛的屁股抽了過去。“啊”被抽痛的長毛慘叫著,捂著屁股飛奔著,“狗頭醒了,這狗日的瘋了,要了命了。”長毛回身舉著手裏的罐頭與趙誌對峙著,“你狗日的還抽我,我就翻臉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抬你了”

    周圍看見趙誌醒了的狗腿子們衝上來,七手八腳的按住了趙誌,搶下了他手裏的樹枝。“哎呀,哎呀,你們這些吃貨,讓開點。你們想壓死他呀,這才剛好一些,都滾蛋”郎中驅趕著圍著趙誌的狗腿子們,忙著給趙誌檢查身體。

    “鬼子,有鬼子”站在高地上警戒的哨兵,驚恐的指著前麵,大聲的喊叫著。“呯”一顆子彈射穿了他的脖子,日軍士兵的射擊水平還是很高的。哨兵的身體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順著緩坡滑了下來,人已經死了,驚恐的雙眼還睜得大大的。

    大家齊刷刷的看向楞在當場的趙誌,倒提著槍的國舅幾步就衝了上來,劈手在趙誌的後腦勺上來了一把掌,扯著嗓子吼道““跑啊!”然後一馬當先衝向左邊的密林,其他的人已經一潰如沙,紛紛跟著國舅鑽進了密林。郎中和長毛一邊一個架起了趙誌,跟著大隊奔跑。

    衝上來的日軍開始射擊,落在最後的幾個士兵一頭栽倒。密林中的樹木在趙誌眼前直晃蕩,頭痛得象要爆炸,痛出的冷汗澀得視線模糊。身邊的郎中和長毛也在氣喘如牛,大家的體力根本不堪這樣的狂奔。

    三個人猛然絆倒在什麽東西上邊,趙誌飛跌出去的時候把自己摔得兩眼黑。“趴下“老炮把三個人拽進了一窩灌木叢裏,幾個人的手臂被灌木掛的都是血道子。

    “怎麽辦?”大家都看著趙誌,他們的長官。

    趙誌愕然了一下,看著財主那張絕對六神無主的臉,周圍,所有跑不動的人全癱在這裏等著趙誌的答案。

    老炮說:“要不分開跑。隻能這樣。”

    “不行。”“那哪成?”“不中。”“扯卵談。”“放屁你。”這種天南地北的否決語在同一秒鍾之內蹦了出來。趙誌看了看他們,接過山羊遞過來的望遠鏡,低聲說道“都閉嘴”

    趙誌仔細的觀察著,望遠鏡裏隻出現了十幾個日軍士兵,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那些日軍士兵並沒有立刻衝進樹林。

    “這些個狗日的,他們在吃咱們的飯,看樣子他們是餓的不輕”趙誌把望遠鏡遞給了身邊的山羊,讓他看。

    趙誌翻了個身,仰躺在地上,說道“隻有十幾個鬼子,咱們打一下。咱們所有的東西都在那邊,難道咱們啥都沒有能走出叢林嗎?鬼子打仗步兵前,火力支援後。這會子有樹林,機槍擲彈筒不好使。山羊和砍刀帶些人繞到後麵去,看看他們還有沒有人了,聽見槍聲就攻擊。老炮帶著你的人,看見鬼子被我們趕下河了,你就打擲彈筒,幹死他們。剩下有槍的人一會跟著我,先悄悄的靠近,見我開槍了,你們就開槍,不要硬衝”

    趙誌一群2o多人,像蛇般在草叢和灌木叢裏匍匐前行。離日軍四十米的地方,趙誌停下了,再往前就是手雷的攻擊範圍了。趙誌可不想挨鬼子的手雷,四十米對步槍來說足夠了。十幾個日軍分作兩班輪流吃飯,一半警戒一半吃飯,一挺機槍就架在高地上,隨時可以擊。趙誌悄悄的叫過國舅,指著那挺機槍,“一會,你帶著兩個人就負責那挺機槍,誰摸它,你就打誰,不能讓它響了”

    “打”趙誌率先向一個警戒的日軍開了槍,那家夥像袋土豆一般重重的倒地死去。草叢裏迸出2o多道火舌,射向正在吃飯的日軍。“轟” “轟”反應快的日軍扔出了手雷,草叢裏被炸起了大團的煙霧和泥土,不時的有狗腿子們被飛濺的彈片擊中,趙誌錯誤的估計了日軍手雷的投擲範圍。

    高地上的機槍一直沒有打響,機槍的四周躺著三個日軍的屍體,國舅第一射手的名號還真不是吹的。“轟” “轟”老炮的擲彈筒開始轟擊撤退到河邊的日軍,大團的煙霧濺起,中間還夾雜著破損的日軍軍裝和屍體。“呸,呸”趙誌吐著嘴裏的泥土,看著已經衝上高地的山羊用那挺濺起掃射日軍。戰鬥隻持續了幾分鍾就結束了,十幾個日軍大多成了屍體,形狀怪異的屍體,因為他們中的一些已經被炸沉了碎片。

    懂日語的秀才照舊拖著兩個日軍傷兵去了樹林裏,他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對這些日軍問些消息。趙誌指揮著大家清理著暫時營地,國舅找到了他,詭異的笑著“趙晚晴和董驃死了,被流彈打死的,可能是撤進樹林的時候,跑的太慢了吧”

    看著兩人的屍體,趙誌第一句話就想說扯淡。屍體上的彈孔一看就是中正步槍彈打的,日軍什麽時候喜歡用**的槍械了。看樣子,狗腿子們一直對這兩人耿耿於懷,一直在找機會收拾他們,流彈隻是個借口而已。趙誌隻好裝著什麽都不知道,安慰著趙晚晴剩下的士兵們,表示自己會對他們一視同仁。現在減員到5o多人的隊伍裏,趙誌的狗腿子們就占了多半,趙晚晴在的時候,都不敢多嘴。現在她沒有了,剩下的女兵和幾個菜鳥男兵那裏還敢說什麽,隻希望趙誌可以帶著他們一塊回國。

    無奈對著國舅翻白眼的趙誌心裏明白,如果回到了國內,依著趙晚晴的脾氣,一定會找自己麻煩的,國舅他們這是在幫自己。

    “老炮那王八蛋把擲彈筒打偏了,炸了咱們的物資,吃的東西不多了”財主一臉的憤怒,跑來找趙誌告狀。隨即跟過來的老炮給趙誌陪著笑,“小的們對擲彈筒不熟悉,有一顆榴彈打偏了點,把財主的罐頭給炸了”

    氣極而笑的趙誌抽出腰上的刺刀遞給財主,指著老炮“把老炮給我宰了,今天就吃清燉老炮”

    “的咧,你請好吧”財主假意的板著臉,挺著手裏的刺刀就撲向老炮,嘴裏還不停的嘀咕著“先從那下刀好呢?先紮脖子吧,這樣血放的快,放的幹淨”

    老炮雖然知道是在開玩笑,可是看見財主臉上的表情,還是被嚇的頭皮麻,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罵,“你們這些癟犢子貨,還不上來攔住他。老子半年沒有洗澡了,肉是臭的,臭死你們”

    國舅伸腳就勾倒了老炮,笑眯眯的看著在地上掙紮的老炮,“老子就愛吃臭豆腐”一群帶著滿身硝煙味的爛人們撲在老炮身上嘻嘻哈哈的亂摸,全然忘記了剛打過一場,營地裏的硝煙還沒有散。

    秀才又是帶著一身的血腥味回來了,手裏的刺刀還滴著粘稠的血。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點,秀才呲著大白牙衝趙誌直樂,“問明白了,他們是日軍第六師團的。這片林子裏有好多像他們一樣的小股搜索隊,好像是前幾天在這裏現了第五軍的人,他們一直在追。離這裏往北兩天的路程,有一條公路,通向怒江。他們是在這裏攔截回國的遠征軍的。”

    知道了回家的路和方向,這是進入密林以來聽見的最好的消息了。嬉鬧的家夥們都停住了動作,等著趙誌的決定。不知是什麽時候,狗腿子們已經習慣了趙誌來做決定。趙誌很年青,至少比狗腿子們都要年青。站在營地裏的趙誌滿身的硝煙,破爛的衣服上濺著日軍的血跡,一臉的倦色。與這種倦色相背的是他的眼睛很亮,可能是狗腿子們見過的最亮的一雙眼睛。他總是帶著笑容,第一眼見他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這種笑容讓人覺得很舒服。

    可就是這樣一個年青的家夥,大家都願意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帶著大家走出這片茫茫的林海。狗腿子們相互間並不服氣,但大家都對這個瘦弱的家夥服氣,因為趙誌的眼睛很清澈,這樣的人不會害大家。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不會是壞人,這就是粗人們心甘情願當狗腿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