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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對麵一整麵牆上掛滿了劉承繼的畫像,畫中人有是正麵的、有是側麵的、甚至還有幾幅隻是背影……
畫中背景看得出大多都是在怡王府中的, 隻除了最前麵一幅, 劉承繼的目光落在了第一幅畫上麵, 畫中是一片花叢, 花叢前一身月牙白色衣衫的劉承繼彎著腰朝前夠著什麽, 看著便像是在摘花一樣……
劉承繼走了過去, 盯著這一幅畫仔細看了半晌, 從畫紙和色彩上看得出不是新作的畫, 再去西看作畫的筆法, 尚能看得出稍許的幾分稚嫩, 劉承繼猜這或許是當年的畫作……許久之後轉過頭來看著晏如瑾卻是沒好意思說什麽。m.. 移動網
站到他身邊晏如瑾道:“屋子還是小了些, 箱子裏還有一些沒掛上呢!”
劉承繼目光緊緊的看著她,立即就道:“我再給你建個大的。”
“胡說什麽呢, 我開玩笑的。”晏如瑾道。
劉承繼卻是十分認真的道:“我還不到三十呢, 牆已經掛滿了。”
“三十歲到四十歲這十年的畫像掛這一麵牆上。”晏如瑾指著北邊兒的一麵空空的牆壁和他道。
“四十歲到五十歲呢?”劉承繼問道。
“這裏吧!”晏如瑾回身指著身後的牆麵道。
“這樣的話五十歲的以後就沒有地方掛了。”
晏如瑾半開玩笑的道:“五十歲以後你也胡子一把了, 又對著你幾十年了,我大概也不願意整日盯著你看了, 那時候隻怕真人在眼前都嫌煩呢,還畫什麽畫呀!”
……
劉承繼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晏如瑾見了忍不住就笑了,她這一笑劉承繼的臉色更是黑了幾分,似是不服氣的還嘴道:“別忘了,你也隻比我小了一歲,那時候我老了, 你以為你還能比我年輕麽?”
“那可不一定哦!”晏如瑾道:“人都說操心老的快,你是當皇帝的,老起來自然是比我要快得多。”
劉承繼:……
“好了,我開玩笑的,”晏如瑾拉著他朝外間走,“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急什麽?”
回到外間書房晏如瑾轉到案前拿起墨塊,手上不緊不慢的磨著,一邊抬頭和劉承繼道:“你去將朝服換上吧,我等你。”
劉承繼卻沒有離開,他打開房門朝外看了一眼,這會兒錢順正領著小內監守在距門口不遠不近的地方,見到他看了過來,便趕緊小跑著趕了過來,劉承繼便交代讓他去將自己的朝服取來,錢順應下正待退去,劉承繼又補了一句,讓把他放在書房的那兩口箱子也搬過來。
交代過後劉承繼又將房門關好,挪步到了晏如瑾身邊。
“你那箱子搬過來做什麽?”晏如瑾問道。
“將你的畫也掛上兩幅,不然倒像是我欺負你一般。”劉承繼低頭還擺弄著手上的鑰匙。
“你欺負我的時候還少了?”晏如瑾開玩笑般的道。
劉承繼頓了頓,抬眼看了她一眼而後又垂下了視線,半晌聲音低低的道:“那不是以前麽!”
他說著沒有聽到晏如瑾的回音,頓了頓將手裏的鑰匙放下,而後修長有力的手指接過了晏如瑾手中的墨塊兒,替她研磨,口中接著道:“日後對你好些,將以前的補上便是。”
晏如瑾轉頭看他,他卻始終看著手中的墨塊兒,晏如瑾點點頭“嗯”了一聲。
一時無話,半晌後錢順送了朝服進來,本是要服侍著他換上的,卻被劉承繼打發了出去。
見他將人打發了,晏如瑾便以為他是要自己穿的,這邊就挑了根畫筆舔了墨,不想劉承繼卻開口叫她幫忙,她便也隻得放下筆繞到案前幫他穿衣、整理。
衣裳穿好了晏如瑾正低頭給他整理腰帶,劉承繼也微微低著頭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半晌彎下腰去,在她頰邊落下一吻。
……
待一切收拾妥當後,晏如瑾退開幾步抬頭看看他,點點頭而後又看了看屋子裏……想了想她又推開窗子朝外看了一眼,轉回頭來和劉承繼道:“你出去吧,站到那棵樹底下。”
這時候錢順又過來了,他領著幾個內監抬了那兩口大箱子過來,看著他們將箱子放下後,依舊將人打發了,劉承繼也到了室外,站到了晏如瑾所指的位置,剛剛站好晏如瑾卻又招手叫他進來,他又走了回來。
“怎麽了?”劉承繼問道。
“我覺得你穿著朝服站在外邊兒不大映襯,嗯……”晏如瑾想了想道,“你去將裏麵的那張條案搬出來吧。”
劉承繼轉身去了裏間搬了張案幾出來,安晏如瑾的吩咐坐在後邊兒擺了個姿勢……
漫長的時間過後,晏如瑾放下畫筆,劉承繼道:“畫完了?”
“嗯!”
劉承繼起身走過來一看,背景竟然不是這裏,而是前邊兒他書房的模樣,身前的案上也不是空的,上麵一高一矮兩摞奏折,他手中提著筆微微低著頭神情認真而專注……
這一幅畫和裏麵掛著的大多不同,裏麵的許多幅他都是沒型沒狀的,這一幅看著卻是成熟沉穩了許多……
晏如瑾放下筆活動活動了手腕,劉承繼則是低著頭在看畫,這時候忽然一道寒鴉的叫聲就在窗前掠過,劉承繼抬頭朝窗外看了一眼,轉過頭來臉上忽然帶了幾分壞壞的笑意出來,神色卻是有些認真的和晏如瑾道:“它偷看過咱們。”
“什麽?”晏如瑾沒明白他是說的什麽?
劉承繼指著窗外樹上落著的那一隻寒鴉,晏如瑾探頭看去見外麵零零星星的已是飄起了雪花……
“下雪了。”晏如瑾道。
“嗯,你忘了,那年也是一場大雪過後,我帶你出去騎馬然後……”
他說話時是看著晏如瑾的,說到這見她臉上還是一片茫然,便問道:“你不記得了?”
“騎馬我倒是有些記得,隻是和那隻寒鴉有什麽關係啊?”晏如瑾還是不解。
聞言劉承繼離開案前,走到之前讓人搬來的那兩口大箱子前,彎下腰開了一個,箱子蓋兒打開晏如瑾探頭去看,就見裏麵裝滿了一個一個狹長的木盒,木盒的模樣便如前幾日被他翻出來的那個一樣。
劉承繼找了一會兒從裏麵拿了一個盒子出來,走到案前打開,裏麵依舊是一卷畫,他拿出畫軸打開……茫茫的一片白雪地上滾著兩個人,兩人頭頂一隻寒鴉飛過……
晏如瑾忽然便想起來了,那日劉承繼帶她騎馬,可是在馬上兩人就吵了兩句嘴,結果這混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嚇唬她,抱著她就從馬上滾了下去,隻是落在地上後頭頂這隻寒鴉她卻是不記得了。
沒有想到這麽瑣碎的事情他還記得……
一陣冷風裹著雪花從窗外吹了進來,感覺有些冷了,晏如瑾伸手去關窗,天色也已是暗了下來,關好窗子晏如瑾將畫卷起依舊放回盒子裏,她道:“天晚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裹緊了披風出了書房的門,飄灑的雪花中一道往寢殿走,晏如瑾道:“晚上吃麵條吧,將你生日的長壽麵補上。”
“你下廚?”劉承繼問她。
“嗯!”
聽到晏如瑾應了一聲,劉承繼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來,大手伸過去牽了她的手握在手裏,開口卻道:“讓禦膳房去做吧!”
“怎麽?”晏如瑾問道。
劉承繼一時沒有回答,兩人一道慢悠悠的走著,輕聲的一句話隨風飄到了晏如瑾的耳邊,他道:“心疼你啊!”
晏如瑾含著笑沒有言語。
劉承繼又道:“今年的生日被你糊弄過去了,明年可不能再用一幅畫來搪塞了。”
“嗯,知道了。”
“明年你打算送我什麽?”劉承繼一時有些忍不住的就想知道。
“我還沒想好呢,還有一年我慢慢想。”晏如瑾道。
“青水湖好玩兒嗎?”劉承繼又問道。
晏如瑾這是第一次去青水湖,隻見那裏一片大雪覆蓋的也看不出好壞來,至於玩兒……好像是聽說怡王領著毛團還有小孫女、孫子去抓山雞來著……但晏如瑾也隻是在行宮中轉轉而已,好不好玩兒的她也不知道。
“你不是去過嗎?”她說。
“去是去過,不過這個季節我沒去過,”劉承繼道,“這個時節釣魚,或是抓鳥雀,抓山雞應該是有意思的。”
“你倒是在行的,皇伯父幾乎日日在湖邊垂釣,父王則是帶著兩個孩子和毛團經常上山去捉鳥雀,”晏如瑾搖搖頭道,“他們兩個小的簡直是野的不得了,特別是佑兒晚上做夢都叫著捉鳥。”
想想那情景劉承繼臉上也帶出了幾分笑意,忽然她止了步子,轉過身來看著晏如瑾道:“我們也去釣魚吧。”
“啊?去哪兒釣魚啊?”晏如瑾看看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
“禦花園也有個湖。”劉承繼道,“我給你個機會。”
“什麽機會,”晏如瑾道,“給你補過壽辰的機會啊?”
“嗯,”他說著便拉著晏如瑾轉了方向朝外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大聲吩咐身後不遠處跟著的錢順準備東西。
——
如今天氣寒冷,湖麵早已結冰,劉承繼要釣魚,都是現鑿開的冰層,一切布置妥當後已是入了夜了,明亮的光下,天上還飄著雪,兩人就在湖邊的亭子裏生了炭火,吃的麵條還有烤魚烤肉,隻是魚卻不是釣上來的,而是禦膳房都收拾妥當後送過來的。
吹著冷風吃著東西,劉承繼道:“等回頭讓人在這裏修個小房子,就照著咱們從前的那個石頭屋建,日後再來也不用吹風了。”
月上中天時兩人才拉著手回了曦輝宮休息。
——
太上皇在青水湖住了許久,劉承繼派人去請了幾回都沒請回來,好在過年之前他老人家才終於是擺駕回宮了,但在宮裏卻沒住上幾個月,第二年春又走了,這一回不是去的青水湖,而是和太上皇後一道去遊山玩水了。因為佑兒還小,這一回倒是沒帶著他,卻將福兒帶走了,小福兒也是不戀家的很,高高興興的就跟著走了。
這個春天禦花園湖邊的小房子也是建了起來,看著還真是和昔日邊城時的那個小石頭屋很像,真是多了一間廚房來。
初夏時節晏如瑾在宮裏又見到了昔日曾在宮裏見到過的幾位姑娘,晏如瑾能叫出名字的,就是德妃娘娘的侄女楚若冰,還有賢妃娘娘的侄女那個叫珞兒的姑娘,還有就是趙月兒。
幾位姑娘跟著幾位娘娘都到晏如瑾這裏來過幾回,隻是這一回與幾年前見到時有所不同,這一回見仿佛都已是成長許多,在晏如瑾麵前十分的溫婉恭順。
隻是他們脾性再好晏如瑾也是不願意和他們相處的,接觸了幾回過後,等他們再來便委婉的拒客了。
之後賢妃娘娘並著德妃娘娘一道來過一趟,親昵的和她拉了許久的家常,晏如瑾心知他們過來不會是為了拉家常,便一直陪著,果真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正題。
原來就在一個月之前,北魏的傳來消息說拓跋齊登基了,並且有意要和劉承繼親上加親,打算送一個妹妹過來。
德妃和賢妃兩人皆是站在晏如瑾的立場勸她,說異國的公主哪裏是好相與的,說她性子太過和軟了,等將來那公主嫁過來必然是要吃虧的,可身邊卻連個能幫襯的姐妹都沒有,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讓她先將這幾個恭順的姑娘選進宮來,日後等異國的公主來了,也不至於吃虧。
後麵的話晏如瑾並不覺得意外,但是和親的事卻是完全沒有想到。
這日晚間劉承繼處理完了當日的奏折,又吃了點宵夜後,回到寢殿伸著懶腰就趴到了床上,晏如瑾隨手給他捏了捏後脖頸,劉承繼舒服的直哼哼,還毫不客氣的指揮著她連背上也一塊兒捏了。
晏如瑾手上捏著口中便提起了今日剛剛聽說的和親的事,劉承繼聽了嗯了一聲,半晌還補了一句道:“想和我和親,他做夢呢!”
晏如瑾聽了笑笑便沒有再提,停了手上的動作,她在劉承繼身邊兒趴下,姿勢剛擺好還不等開口呢,劉承繼已是翻身坐起,大手在她背上捏了起來。
捏著捏著劉承繼卻是忽然回過了神兒來,問她道:“這事兒你怎麽知道?有人和你嚼舌根了?”
晏如瑾也沒有瞞著他便將來龍去脈都和他說了,劉承繼聽了不耐煩的道:“還有沒有規矩了,明兒個都給我轟出去。”
……
皇後娘娘臨走之前曾和晏如瑾說過,這些太妃們也都不容易,讓她平日裏照看一些,若是有哪裏不合規矩了,隻要不是太大的問題便多包容一些。
皇後娘娘這番話晏如瑾能夠理解,再者便是沒有這番交代,到底他們也是長輩,晏如瑾也是不可能就如劉承繼所說的那般將人直接都轟出去,可在這個問題上她也是不能退步的,於是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德妃一時沒有表態,賢妃娘娘卻是當場便委婉的表示了過兩日便將人都送走。
第二日賢妃讓人來傳話,說約晏如瑾去禦花園賞花,晏如瑾便去了,等劉承繼回來聽說晏如瑾去了禦花園,等了半晌不見她回來後,便領著毛團往禦花園去了。
禦花園很大,劉承繼也不知晏如瑾是往哪兒去了,便讓毛團跑在前邊兒,他在後頭跟著,結果毛團卻是一路朝著小石頭房子那裏跑,劉承繼便以為晏如瑾是一個人跑到這裏來釣魚了。
一路朝前走著,等看得到湖邊的小房子時,遠遠的確實是見到那裏站了個女子,隻是太遠還看不分明,毛團興衝衝的跑在前邊兒,劉承繼看著它叫著就朝那湖邊女子那裏衝了過去,可等它到了近前時,不見那女子和毛團親熱,反而是如被驚著了一般,人一退便落到了湖裏……
變故來的突然,劉承繼第一時間並沒有多想,而是飛快的朝湖邊跑了過去,待到了近處時他卻忽然停住了腳,他見那掙紮著露在湖麵上的臉並不是晏如瑾的。
劉承繼這邊站住了,那邊湖裏的女子卻是濕漉漉的從水裏爬了出來,一身輕薄的夏衫緊緊的裹在身上……
“毛團!”劉承繼叫了這會兒正在岸邊仿似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毛團一聲,毛團扭回頭來看了看而後便掉頭跑了回來。
……
晏如瑾回曦輝宮,劉承繼見了便和她告狀,將之前去禦花園撞見的事兒繪聲繪色的和晏如瑾描述了一番,特別是眼看著湖裏爬出一個周身濕漉漉的女子那一段兒,說的簡直不能更詳盡,直到看著晏如瑾的臉色變了,他得意的丟下一句“去書房!”人便走了,還是背著走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晏如瑾還哪有不明白的,這分明又是賢妃的設計,這回她真是氣著了,也不管什麽長輩不長輩的了,當即便著手整頓宮規,立時就將這幾位小姐都送了出去。
——
入冬前太上皇終於是回來了,半年未見兩人看著並未見老反而是更加精神了,福兒也長大了一些,有大半年沒見爹娘了卻也不生分,見了他們還站在馬車上呢便往前跳,還好劉承繼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接住了,沒讓她摔著。
福兒在爹娘懷裏絮絮叨叨的很是說了許久的話後才想起她的小不點兒弟弟來,低頭去看就見她弟弟正站在她娘的身邊仰著小臉兒眼巴巴的看著她呢。
福兒這才下了地拉著她弟弟給他看自己的寶貝去了。
——
太上皇回宮歇了一晚後,第二天劉承繼一下朝便將人叫去詢問了一番朝中的情況,聽了匯報以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很是難得的,不吝讚美之詞的將劉承繼表揚了一番。
劉承繼回去後講這件事和晏如瑾說了,晏如瑾本以為他會很高興的,可是見他臉色竟然還是有幾分臭臭的,便詫異的問他道:“皇伯父這般讚你,你不開心?”
劉承繼卻道:“你以為他為什麽會讚我?”
“自然是因為你長進了,優秀了啊!”
“你太天真了,”劉承繼道,“他讚我是因為有我在這給他守著江山,他可以在外邊兒盡情的遊山玩水,覺得爽快了!”
晏如瑾:……
——
太上皇仿佛真的是迷上了遊山玩水,隻是在京裏過了一個冬天,第二年春天一到便又領著媳婦出宮了,這一回還帶上了怡王夫妻倆。
見他們的日子過得這般瀟灑,惹得劉承繼時常盯著剛剛被立作太子的小胖兒子佑兒和晏如瑾念叨著:“這混小子什麽時候能長大。”
晏如瑾看著滿院子亂跑的小兒子,也隻能是朝劉承繼笑笑。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就結束了,很久之前有朋友說想看皇伯父和皇伯母的故事來著,我當時是想著等文完結了再寫點番外,可是現在沒有感覺了,番外就不寫了。
感謝所有支持的朋友們!鞠躬!
下一本修真原本前幾天就想發來著,可是打算修一下開篇,我一修文就慫啊,所以發文時間就拖了一點,過幾天修完了就發,已經收藏了的朋友不著急哈!
依舊推薦一下我的專欄,新文舊文都在這裏啦: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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