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守是矛與盾的抗衡，攻守孰優孰劣蓋在於勢，據高而守憑山而立在於借勢，得地勢之利便能打破平衡製衡敵方，137團雖非據有天險，然而卻也是占著些守方的便宜，鬼子一波波的衝擊著137團固守的陣線，卻也是都徒勞無功。

    衝鋒已經持續了四個小時了，正午時分的溫度比之早上是升高了許多，溫度雖然不高但是戰場上的空氣中卻是充斥著燥熱的因子，而腥氣的血味漂浮於空中，兩邊人馬在血腥味的刺激之下更加瘋狂了起來。

    小澤武平這時見到衝鋒的士兵已經是疲態畢露，所有的銳氣都在一次次無功的衝鋒中消磨掉了，利刃易折，雖然是對自己的部隊有著很強的信念，但是這個時候他也很是矛盾，再這麽消耗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是繼續衝擊還是暫且停歇，小澤武平心裏交戰了起來。

    而許誌緯這個時候卻也已經是汗水濕透了衣背，如果說初期還是精神亢奮躊躇滿誌，這會他卻是筋疲力盡欲罷不能了。這絕對是硬碰硬的消耗，雙方的傷亡人數都是直線上揚，許誌緯從來沒有像今天一般膽戰心驚，隻因為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手足會如此快速地離開自己。

    已經有四個中隊被消耗殆盡了，將近八百人的傷亡人數讓小澤武平頭開始抽痛了起來，即便是因為一開始被那些布下的大量土雷消耗了許多的人員，但是這麽大的傷亡數字讓一直來都是順風順水的小澤武平心裏如何也無法接受。

    內心掙紮了許久，小澤武平終於是下令停止進攻，兩邊的人馬都是鬆了口氣，許誌緯這會也是不再耍狠而是長長地呼出了口氣，而還未等許誌緯輕鬆多久，遞交上來的傷亡清單上76人輕傷的報告如何也是讓許誌緯輕鬆不起來，許誌緯望著前麵慢慢退去的鬼子兵，恨得牙根咬得咯吱作響，原本以為自己占盡了地利肯定是能夠讓鬼子碰個一鼻子灰的許誌緯怎麽也想不到一開始的接觸戰便是折損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人馬，隨著彈藥的消耗，後期絕對是不能保證有今日這般的火力強度，到時候該怎樣去抵禦鬼子那瘋狂的攻勢，許誌緯心裏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地茫然。

    暫停了攻擊，暫停了前進的步伐，小澤武平無法抑製自己滿腔的怒火，他用自己最為惡毒的言語講所有的將官從大到小羞辱了一遍，羞辱事小，有些將官甚至是被小澤武平狠狠地用軍刀痛擊頭臉，沒人膽敢閃躲，被打中頭的人都是滿頭滿臉的鮮血，而他們卻也是不敢有一句的頂撞，畢竟是他們進攻不力。

    小澤武平發泄了一番後，嗬斥著將那些將官打發走了，他馬上讓人發電報給藤原和勝太，要求他們改變原製定的戰略，改牽製為猛攻，一定要讓守衛的259旅兵團感受到強大的壓力。這次小澤武平更是不再顧及他那心中的一絲驕傲，電請師團調撥一個炮兵大隊與他，九門75mm毫米的火力足以是把前麵的陣線撕毀有餘，雖然日後免不了是要給軍部的同僚奚落一番，但是為了勝利，小澤武平也不再考慮過多，他現在反倒是不再急躁，他曉得259旅的補給肯定是比不上自己旅團的，所以隻要這麽耗著等到增援的炮火之後便可以輕鬆將前麵的陣地給拿下了。

    經過了一個上午瘋狂進攻的日軍突然間是換個麵孔，不但不見有絲毫繼續進攻的跡象，反而是不緊不慢地在他們陣地前開始布起鐵絲柵欄起來了，許誌緯摸著腦袋也是不大明白小鬼子到底打的是什麽算盤，但是已經有些心悸的許誌緯對目前這種僵持的局麵也是能夠接受的。

    一刻鍾之前還是廝殺地昏天暗地的雙方卻是如何平和地在碎石灘兩邊隔岸觀望了起來，然而那已經讓血水染紅的碎石灘卻告訴著人們這是一個時刻便會爆炸的火藥桶，而不是相持無事的和平地。

    下午的幾個小時都是在緊張的氛圍下度過的，雖然對麵的鬼子兵沒有要攻的跡象，但是137團的戰士沒一個膽敢掉以輕心，戰壕中輪值的戰士每隔兩個小時就換一撥，以保證第一線人員像猛虎一般精神威武。

    在夕陽斜照之前，遊飛和蔣狀一幫人終於是趕到了碎石灘。

    遊飛來到的消息很快地傳遍了17團的所有弟兄自然是精神亢奮，他們暫時忘卻了上午失去兄弟的痛楚，心中的戰意再次高漲了起來，隻因為遊飛曾經與他們講過——137團是259旅的鐵心魂，是259旅的軍刺尖芒。獲得過遊飛如此之高讚譽，137團當然是希望能夠在遊飛的麵前展現一下他們的勇猛和戰鬥力足以當得起他的讚譽。

    遊飛舉目遠望，雖然戰士們都是精神抖索，但是從四周給炸得坑坑窪窪的的狀況看得出，之前的137團肯定是和鬼子幹了場惡仗。

    許誌緯將上午雙方交戰的過程詳細地向遊飛複述了遍，遊飛越聽眉毛皺的是越緊。聽完了匯報後，遊飛怒聲吼道：“他爺爺的，鬼子的小鋼炮怎的會有如此多的炮彈！”雖然之前是有收到王烈關於日軍的炮彈數量異常之多的報告，但是遊飛這會還是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許誌緯是讓上午的那些雨點般往下砸的炮彈弄怕了，聽得遊飛的抱怨許誌緯便隻是默默地不吭聲。

    遊飛沉聲道：“日陸軍第七集團軍王牌師第十師團下屬的步兵第九旅團，許誌緯，你對於這個番號該不會不熟悉吧！”

    許誌緯一愣，轉而大怒道：“淞滬口的那個第九旅團，他娘的，真是山水有相逢啊，原來這幫殺千刀的。”

    遊飛眼中冒著火，望向對麵鬼子陣營的眼光暴戾瘋狂，許久之後他才收回了眼神，說道：“這也是王烈傳回給我情報，否則我還真不知道原來這次來的是我們的老相好。王烈他們這會不知道怎樣了，希望一切都安好吧。”遊飛抬頭凝視著天空，初次接觸傷亡便如此之大，陣地防禦是否是正確的，這個時候遊飛對自己之前的抉擇產生了一絲的懷疑，然而木已成舟，現在隻能是好好地扛住鬼子的攻擊了，遊飛深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