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王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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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漢小鎮,西秦王行轅。

    趙子良拿著長杆指著貝赫達希爾城堡的攻防示意圖發布攻擊命令:“明日我大軍逼近貝赫達希爾城堡,倘若大食軍龜縮在城堡內不出來。施耐德率仆從軍第二軍進攻東南城牆;歐博特率仆從軍第一軍進攻東北段城牆!”

    二人站出來施禮道:“是,陛下!”

    趙子良繼續道:“王直率五千騎兵和三千步兵在施耐德之後掠陣,巴布勒率五千騎兵和三千步兵在歐博特之後掠陣,各部都要謹防大食軍從城堡內衝出來反擊!另外······”

    趙子良的命令還沒有下達完就被外麵急衝衝走進來的校尉打斷:“啟稟大王,天大的好事,大食國哈裏發曼蘇爾在馬希茲城被韋皋將軍擒獲,現在正在送來馬漢小鎮的途中!”

    什麽?所有人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擒獲了大食國哈裏發曼蘇爾?這怎麽可能?

    趙子良一張臉板了起來,盯著報信的校尉冷冷道:“校尉,你可知道謊報軍情是要殺頭的?玩笑可不能亂開!”

    校尉被趙子良盯著感覺頭皮發炸,但他又不能說話,隻能硬著頭皮道:“大王,此事千真萬確,小校親自參與了襲擊大食國哈裏發大軍的作戰,我們在馬希茲城內的城主府內的抓住了曼蘇爾,他身上有能夠證明他身份的物品,還有幾個大臣、許多侍女、太監可以證明他的身份!”

    趙子良問道:“你們當時襲擊那支軍隊之前怎麽確定曼蘇爾在其中?”

    “大王,哈裏發的車駕是禦駕,規格是與其他大臣武將完全不同的,當時韋皋將軍也很納悶,就派了探哨靠近了抓了幾個溜號的大食兵士審問,誰知那些被抓的大食兵士竟然承認曼蘇爾就在軍中,他是準備返回巴格達的,正巧被我軍遇到,韋皋將軍得知曼蘇爾就在軍中之後決定對這支大食軍發動突襲,他們竟然毫無防備,昨天深夜被我們一舉擊潰然後順勢衝進了馬希茲城內抓住了曼蘇爾!”

    趙子良感覺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巧的事情?他對眾臣和武將們說道:“看來我們的作戰部署方案要改一改了!此前做出的方案暫緩執行,尓朱獻忠何在?”

    尓朱獻忠站出來抱拳道:“臣在!”

    “你火速點起三千騎兵去迎接押送曼蘇爾的隊伍,接到曼蘇爾之後不要停留,立即返回!另外······在本王見到他之前,對他客氣一點,怎麽說他也是一國之君,就算被俘也是時運不濟,此非戰之罪也,君王無論身在何處都應該有他的尊嚴,讓下麵的人不可造次!”

    “遵旨!”尓朱獻忠再次抱拳,轉身快速離去。

    當天夜裏,曼蘇爾被押送到馬漢小鎮行轅內。行轅內外燈火通明、甲士林立、殺機重重、守備森嚴之極。

    行轅的大堂內站滿了文臣武將,趙子良身披戰甲、頭戴戰盔、手握戰刀端坐在主位上,四周牆壁上懸掛的油燈燒得劈裏啪啦作響,大堂內沒有絲毫聲音,都在等著曼蘇爾被押過來。

    沒過一會兒,一個滿臉胡子、隻穿了內衣長袍的大食老人在幾個兵士們的看護下慢慢走了進來,所有人的眼睛都向這個大食老人看過去,這大食老人太普通了,跟其他大食老頭沒什麽區別,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此人就是曼蘇爾,隻怕在場所有人都不會認為這個人就是主宰大食國的哈裏發。

    曼蘇爾就像沒事人一樣站在大堂的中間,先是打量著周圍的布置,接著又打量著左右兩側的文臣武將們,最後才把目光投向坐在正對麵的趙子良身上,他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麽看著、觀察著趙子良,趙子良也饒有興趣的觀察著他。

    突然,旁邊一個大臣指著曼蘇爾大喝:“你就是大食國哈裏發曼蘇爾嗎?以前你是哈裏發,現在成了階下囚,身為階下囚就要有階下囚的覺悟,你見了我王為何不跪?快跪下請罪!我王仁慈,或可饒你一命也未可知!”

    旁邊有精通大食語言的隨軍書吏把這大臣的話翻譯了一遍。都到了這個地步,曼蘇爾知道自己就算再害怕也沒用,趙子良不會毫無條件的放他回去,之前他還擔心那些莽撞的兵將不講道理把他殺了,但是現在他卻是不擔心了,趙子良不會輕易殺了他,他對趙子良還有用,就算他對趙子良沒用了,趙子良作為一個王者,應該不會輕易殺另外一個王,就算趙子良要殺他,他再害怕也無濟於事。

    曼蘇爾淡然一笑,也不扭頭去看剛才嗬斥他的西秦大臣,目光不曾絲毫移開過趙子良身上,說道:“我是王,王不會向王下跪!”

    “放肆······”又一個隨軍大臣大喝。

    趙子良舉起手,嗬斥之聲戛然而止,他看著曼蘇爾笑了笑,看著曼蘇爾笑道:“身為王者,怎麽能穿一件內衣出入大庭廣眾之下呢?來人,把曼蘇爾哈裏發的袍服、帽冠、鞋襪拿過來!”

    押送他的兵士們端著裝滿衣物鞋襪的托盤走上前來,趙子良對身邊幾個太監揮了揮手示意給曼蘇爾穿上,太監們立即走上去給曼蘇爾穿衣服鞋襪、又戴上冠帽,這樣搗鼓了一番,曼蘇爾身上哈裏發的氣質和威嚴才顯現出來。

    曼蘇爾看著趙子良問道:“閣下,這麽做有意義嗎?你不要以為做這些,我就會答應你提出的任何要求,如果你想讓我做出一些對大食國不利的事情,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因為我什麽都不會做,什麽也不會答應你!你可以殺了我,現在你有這個能力,隻需要一句話!”

    大堂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所有人都感覺到空氣中的殺氣彌漫,一陣陣寒意仿佛從頭頂灌入身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哈哈哈······”趙子良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良久笑罷,趙子良從寶座上起身走下台階來到曼蘇爾身邊看著他說道:“曼蘇爾冕下,昨夜襲擊您的軍隊,把您送到這裏的將軍叫韋皋,他是一個年輕人,想必你們已經見過麵了。年輕人勇猛有餘,沉穩不足,他可能認為抓住了您就會讓大食國舉國投降,這樣我們雙方之間的戰爭就結束了,但他不知道事情哪有這麽簡單?本王為他的魯莽向您道歉!”

    曼蘇爾淡然道:“道歉就不必了!對於你要殺的人,你用不著道歉,這會顯得很假!”

    趙子良道:“不管怎麽說,閣下也是大食國的哈裏發,是王者,王者不殺王者!閣下完全不用擔心在這裏的安全問題。本王總是聽人說起閣下如何英明神武,一直向要與閣下見麵、一睹風采卻不可得,有幾次讓使節向閣下提出進行會晤的想法,但都沒有得到回複,這是本王一直以來的遺憾。現在,本王與閣下這次見麵實在來得太不容易了,本王想跟閣下好好談談,希望閣下能安心在這裏住幾天,到時候如果閣下想回去,本王一定親自相送!”

    曼蘇爾怔怔地看著趙子良,他實在搞不清楚趙子良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趙子良隻是要與他好好談一談,讓他在這裏住幾天,到時候就親自送他回去?這······可能嗎?可是他看趙子良說得那樣認真,還真不像是假的。

    曼蘇爾的思維跟不上趙子良的節奏,他懷疑的問道:“你會這麽好心?”

    趙子良笑道:“閣下,我不認為我把你扣留在這裏、或者殺死你,會對我國與大食國之間的戰爭有什麽好處。誠如很多人都認為隻要你死了,大食國可能會亂上一段時間,西秦對大食國的戰事會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但是本王卻不這麽認為,大食國絕不是沒有了哈裏發就能夠輕易擊敗的!”

    曼蘇爾深吸一口氣,說道:“好吧,既然西秦王想跟我好後談談,我就在這裏住幾天,閣下什麽時候認為我們談得差不多了就派人送我過去!”

    趙子良點點頭,“好!閣下一路車馬勞頓、擔驚受怕、想必已經很累了,本王已經命人為閣下準備了房間,隨同閣下前來的侍女、太監都可以繼續侍奉閣下!”說完拍了拍手。

    一個太監上前來對曼蘇爾道:“閣下請跟我來!”

    曼蘇爾向趙子良做了一個大食人的禮節後跟著太監離去。

    等曼蘇爾走後,大臣們紛紛議論起來,有武將站出來說道:“大王,既然抓住了曼蘇爾,咱們又何必對他這麽客氣,現在是我為刀俎,他為魚肉,大王讓他幹什麽,他就得幹什麽,他若不從,便一刀殺了他就是!”

    趙子良反問:“殺了他之後呢?曼蘇爾是大食國的哈裏發,哈裏發不但是世俗皇帝,還是教會皇帝,他若是自己死了,大食人頂多也就哭幾天,但若是我們殺了他,勢必會激起所有大食人對我們西秦的憤怒,會讓他們內部各派係摒棄一切矛盾團結起來共同對抗我們,會讓我們西秦與大食人成為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