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幾丈寬的豁口被雙方的人馬堵得水泄不通，哥舒敬業轉瞬之間接連砍殺五六人，但衝上來的大食兵太多了，剛剛砍死一個，就有兩個補上來，他身邊的好些囚徒軍也接連被大食兵殺死，雙方死了被雙方一批又迅速補充一批，始終爭奪著這個豁口的控製權。

    哥舒敬業來頭不小，他是趙虎妻子哥舒落雁的侄兒，哥舒家幾代人都在軍中為將，可謂是將門世家。而他也算是哥舒家這一代人當中最有出息的。

    屍體很快堆積起來，廝殺的雙方兵將不得不踩在屍體上繼續互相對砍對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任何道理和客氣可講。

    “給我死！”哥舒敬業大吼著不停的劈砍著，也不知砍殺了多少人，戰刀刀刃都砍卷了，他年紀也不輕了，今年也有三十多歲，二十餘歲的時候也是參加過征服波斯的幾次戰役的，戰鬥經驗也算是很豐富了，十多年沒有打仗，這還是這十多年來第一次親自提刀帶隊攻城，體力消耗非常快，也消耗很多。

    隻感覺一陣口幹舌燥，渾身上下的力氣好像消退得很快很快，而前麵的大食兵仿佛永遠也殺不完，剛剛砍死了兩個，又有好幾個補充過來擋在他前麵，他一刀揮下去，戰刀由於卷刃卡在了前麵有個大食兵的體內無法及時拔出來，而左右前方的兩個大食兵同時用彎刀劈砍過來，他立即抬腿迅速連踢兩腳，但他們身後是一堵人牆，這兩腳也隻能阻止了他們手中的彎刀繼續劈砍過來，無法讓他們推開。

    此時旁邊一個身披鏈甲的大食將軍提著一柄西方大劍從斜上方劈過來，哥舒敬業手中的戰刀卡在前麵敵人的身體內，又被對方死死抓住刀身不放，踢出的腳還來不及收回，已經無法抵擋和躲避那大食將軍劈過來的大劍。

    眼看著大劍就要劈到哥舒敬業的脖子上，從旁邊突然伸出一柄戰刀由下而上反撩，快速無比加上戰刀的鋒利，瞬間就將砍向哥舒敬業脖子的大劍削成兩截，那戰刀削斷大劍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折返轉向劈向半截大劍的主人——大食將軍。

    “噗嗤——”半截大劍的主人從左肩右胯斷為兩段，上身和下半身分離，大量內髒落了下來，血水嘩啦啦流得到處都是。

    哥舒敬業驚魂未定，從死神邊緣被人拉回來終於才想起救了他的是誰，扭頭一看，隻見一個身形高大健碩的大將殺死那大食將軍之後毫不停歇，繼續砍殺著前麵的大士兵，原來救他的是張虎臣這個在第一天的攻城戰中就斬殺兩百多人獲得勇士稱號的家夥。

    這家夥身形高大，一雙手臂比常人要長很多，一柄戰刀在他手裏如無物一般不停的橫掃、劈砍、直刺，如果速度不夠快、不能近身，還不等靠近就被他殺死，因為敵人夠不著他，他仗著手臂長很輕易就能在別人還沒有近身之前將敵人斬殺。

    在哥舒敬業看張虎臣時，張虎臣似有察覺，一刀把兩個大食兵砍作兩段後扭頭向哥舒敬業咧嘴一笑：“將軍不用慌，張某和敢死營三百多兄弟與你並肩作戰！”

    哥舒敬業道：“張都尉果然悍勇，帶著你的兄弟們殺光這些堵在這裏的大食人，咱們衝進去城內就大功告成了，屆時本將必向陛下稟報你的功勞！”

    “遵命！”張虎臣笑了笑，對身後數百名敢死營的死囚們大手一揮：“兄弟們，能不能被赦免罪行，能不能出人頭地，就看今朝了，殺！”

    “殺啊！”這些敢死營的死囚們大吼著跟著張虎臣向大食兵們砍殺過去。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死囚，原本都是要被斬立決的，現在他們還能多活三年並且在這裏拿著刀砍人，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天大的機遇，如果不能被赦免罪行，他們最終也還是難逃一死，但如果能夠在這一場西征之戰中立下足夠的戰功，他們就能夠得到赦免，甚至能夠出人頭地，過上人上人的日子，因此每一個人都想盡辦法、竭盡全力去殺更多人、立下更過的戰功。

    殺人對於他們來說不算什麽，他們大多數人就是因為殺人而被抓住要被判處斬的，還有不少人是悍匪出身，平常就是幹著殺人、大家劫舍的勾當，殺人對於他們很多人來說如同家常便飯一樣簡單，還不過被殺的對象換成了大食人而已。

    張虎臣帶著敢死營的人殺上來，這對於大食軍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大量的大食兵被殺死，屍體滾落下豁口，越來越多的屍體往下滾，形成了一個屍體斜坡，後繼者們不得不踩著屍體繼續往上衝去堵住豁口防止西秦軍從豁口處衝進城內。

    豁口上的大食兵將們隱隱有抵擋不住的跡象了，像張虎臣這樣的猛將可謂是萬中無一，能夠擋住他的人還真沒幾個，哈倫自認為自己的武力也還算可以的，但是與張虎臣交手還不到三招就被一刀劈飛了，如果不是身上的盔甲厚實，再機上關鍵時刻用手中的大馬士革彎刀擋了一下，隻怕他這一下就被劈成兩半了。

    從豁口上被張虎臣一刀劈下來滾落在屍體之下之後，哈倫張口就吐了一口鮮血，剛才那一刀雖然沒有對他造成外傷，但也震傷了他的內腑。

    哈倫站起來顧不得自己的傷勢，看見豁口上大部分位置已經被西秦軍占領他，他頓時心裏大急，一旦豁口被西秦軍全部占領，西秦軍就可以從上麵從衝下來，在這種混亂的場麵到時候想要擋住他們絕對不是很容易。

    哈倫立即對身後密密麻麻的士兵們吼道：“都給我聽著，長槍手上前來排成一排排擋在前麵，刀盾手在後麵，弓箭手在最後麵，一定要給我頂住！快快快，動起來，立即布成方陣擋住他們！”

    這一片的大食兵都是精銳兵士，對哈倫的命令很快就執行下來，一個步兵方陣布置在豁口的下方，前麵是一排排長槍兵，中間是刀盾手，最後是一個弓箭兵方陣。

    眼看著還在豁口上抵擋西秦兵進攻的大食兵就要被殺光，哈倫咬著牙大吼：“弓箭兵方陣聽令，給我放箭！”

    “放箭！”

    “嗖嗖嗖······”大量的箭矢向豁口上射出。

    正在砍殺的張虎臣看見密密麻麻的黑點向自己這邊罩過來，當即一刀砍死一個大食兵，用屍體擋在身前，同時大吼：“躲避弓箭！”

    “噗嗤·噗嗤·噗嗤······”

    盡管張虎臣及時提醒了，但還是有許多西秦兵反應不及被射中或死或傷，前麵的剛死後麵的就頂了上來，一個接一個，被射死的人越來越多，屍體越堆越高，以至於在短短的幾丈範圍內，屍體已經堆積得把張虎臣淹沒。

    此時已經撤到後方的哥舒敬業看見城內大食軍正在不停的向豁口方向放箭，當即下令：“弓箭兵上前！”

    命令下達後，很有有大批弓箭兵跑了豁口外麵以最快的速度排成了一個方陣，哥舒敬業一聲令下：“目標——豁口後方大食軍弓箭兵方陣，所有人準備——仰射，放箭！”

    “嗖嗖嗖······”

    一波波箭矢飛上天空落在了豁口後方，慘叫聲接連響個不停。軍隊就是軍隊，盡管傷亡慘重，但沒有命令的情況下，大食軍弓箭兵方陣之中誰也沒敢亂動，依然不停的向豁口放箭，直到豁口已經沒有活人為止才停了下來，但此時大食軍弓箭兵方陣的兵士已經所剩無幾。

    “張虎臣呢？張虎臣在哪兒？”哥舒敬業扭頭一看，自己身後人群之後竟然沒有發現張虎臣的身影立即開始大聲喝問。

    一個渾身是血的敢死營死囚說道：“將軍，小人記得張都尉好像被埋在屍堆下了！”

    “嗎的、嗎的、嗎的！”哥舒敬業提著血淋淋的戰刀一邊來回走個，一邊怒罵阻止。

    這時，哥舒敬業看見豁口處又出現了大食兵的身影，他停下來思考片刻，當即大聲道：“刀盾手第三隊聽令，給本將衝上去！”

    “是，將軍！”一個將領站出來抱拳答應，然後迅速集結人馬，待人馬集結完畢，提著戰刀向豁口方向一指，喝道：“將士們，跟我衝上去，殺！”

    “殺——”一群刀盾手跟著這將軍快速再次衝向豁口。

    哥舒敬業立即下令：“弓箭兵方陣聽令，目標豁口，三連射，準備，房間！”

    “嗖嗖嗖······”

    連續三輪箭矢射出去，豁口處的大食兵已經倒下一大片，隻剩下零星一些人，而此時西秦軍這邊的刀盾手們剛好衝到豁口下方。

    哥舒敬業看見後再度下令：“弓箭兵射擊目標向前方延伸三十步！準備——放箭！”

    豁口後方正在往上方爬的大食兵們頓時再度遭到了弓箭打擊，對豁口處的增援也隨之終止，渾身上下都是血漬的哈倫用一柄大劍撐著身體，一臉的慘然，回頭大吼道：“援兵，援兵怎麽還沒有來？快去催，快去！”

    “是，將軍！”一個侍衛大聲答應後轉身就向東城牆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