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的少女不動聲色。

    可天生靈敏的獨孤清影還是嗅出了少女微怔的臉龐上那一縷隱藏的震驚。

    震驚?她在震驚什麽？

    “姑娘身中的乃是‘歲寒蠱’，這顯而易見……”獨孤清影微微一頓，挑眉望向垂首的少女，“而且，以姑娘體內寒蠱的狀態來看，此蠱種下……至少已有五年之久。”

    “竟……已有五年?”聞人陌清雅的眉眼微微皺起。

    歲寒蠱之所以取“歲寒”為名，便是說此蠱在每年的冬至便會發作一次，若宿主不服下壓製蠱蟲的解藥或者入這“碧落潭”驅蠱，都絕難捱過年關。

    她既然已經平安渡過了五個年頭，證明其每年都有定時服下暫解之藥，為何卻獨獨會在今年大肆發作。

    更重要的是……他西楚神宗的“歲寒秘蠱”，怎麽會莫名出現在一個毫不相幹的大佑貴族少女體內。

    “那聖女可有查到，當年是何人，在她體內種下的寒蠱？”

    “‘歲寒蠱’乃秘蠱，曆來隻有神宗大祭司才曉煉製之法，而且，據清影所知，此蠱其由雪幽蚣、玄陰蛉等七種至寒毒蟲煉製而成，煉製之時，取其中一種毒蟲為主蠱，餘下六種則為附蠱，至於以何種為主，何種為附，全憑煉製之人意願，但相應的，解蠱之藥也需根據蠱蟲的主附炮製……正因為如此，煉製解藥之法，也隻有種蠱之人才知。”

    “照聖女所言，秘蠱煉製之法，隻有曆代大祭司掌握，那這寒蠱，是由大祭司所種？”

    “理當如此，但清影不敢斷言，畢竟靈茗祭祀五年前失蹤至今，一直音信全無。”

    二十年前，神力冠絕的大祭司巫羽寂滅之後，神宗一度處於無主的混亂之中，在大祭司之位空懸的五年之後，踏入“落仙居”的外鄉客僧靈茗意外觸發了“神啟之陣”，當即便被群龍無首的神宗推上了祭司之位，但近十年下來，靈茗大祭司表現平平、無所建樹，故而世人皆傳西楚國力日衰，正是因為祭司神力式微、不受天眷之故……直到五年前，靈茗大祭司未留隻言片語便無故失蹤，成為了他平凡的祭司生涯中唯一的懸念。

    聞人陌眸光微凝，“五年……也是五年前……”

    真的，隻是巧合麽？

    五年前，西楚大祭司失蹤，而同時，隻有神宗祭司方能煉製的秘蠱，卻神秘的出現在了眼前這個少女體內。

    另一麵，若不是君千玦的算計，自己不會同少女關在一處，便也不會恰逢她蠱毒發作，如此，他根本不會有機會知道少女身中的乃是“歲寒蠱”，也不會用盡辦法將她帶回西楚。

    世間事，一環扣一環，果然如此神奇？

    或者，這本就是個處心積慮的陰謀？

    嗬，如果隻是一般人，自己的卜測之法多少能看透一些，偏偏這個少女，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看不透她。

    聞人一族天生的卜測之能，通過血脈代代延續，雖愈漸孱弱，但總還有些不凡。

    而這世上，卜測之法看不透的人，隻有一種：命數有異之人。

    蒼穹之下，浩浩蒼生中，命數有異之人，並不稀有。

    巧的是，這個命數有異的大佑少女，不僅被自己帶回了西楚，而且跟西楚失蹤的大祭司扯上了關係。“蘇姑娘。”聞人陌眉目一冷，“就沒有什麽要說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