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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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陳氏心疼的將徐婉真摟進懷中,“哎喲我的兒,這些年可是苦了你!你放心,從今往後,這府裏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母親。有什麽委屈,盡管跟母親講,母親跟你撐腰!”
一番話,說得又是心疼又是豪邁,猶如一個母親剛剛找回失散多年的愛女。
徐婉真伏在她懷中低低抽泣,“母親……”
盧氏無語的看著這婆媳二人,也不是此時青天白日,她當真以為自己在做夢。
武正翔在心頭一陣冷笑,就算是做戲,也做得過頭了一些。這個陳氏,她到底想騙誰?
隻有武烈看著她們母慈子孝,心頭頗為欣慰。這麽多年了,自己這個嫡妻總算是想通了。恐怕她是拉不下臉對庶子道歉,才變相的對庶子媳婦這麽好吧。
他在心頭找到了這個理由,對陳氏越發滿意起來。
再等了一會,武嬌也到了。她扶著紅纓的手下了船,見給武烈、陳氏見過了禮,才親親熱熱的挽起盧氏的手,笑道:“嫂嫂辦的宴席,嬌兒已經許久未曾嚐過了!今日可是有了口福。”
她心頭再苦,在尚書府過得再難,也不願回娘家求助。
更何況,吳成和一不嫖二不賭,隻是納了個妾罷了。哪個男子沒個三妻四妾的?就算是個街上賣肉的屠夫,手裏頭有了兩個銀錢也想著找個年輕的姑娘伺候,何況是堂堂尚書府的嫡長子。
這,當真不能算吳成和負了她。就算她有心要告狀,也沒個理由。
至於婆婆,葉氏的個性還算溫和,晨昏定省本就是媳婦該盡的義務,更是無從談起。哪個府上的老夫人,不是多年媳婦熬成婆?
因此,武嬌的那些個委屈,隻能自己默默吞下。回到娘家來,她還是那個快樂受寵的嫡小姐。
盧氏攜了她的手,笑道:“上午就打發人去請,可把你給盼來了!你這是踩著點來的麽,時間剛剛好。”
她這句話,說的那是發自肺腑。武正翔兩夫婦,一個比一個氣人。婆婆隻顧著跟那徐婉真演戲,倒把她這個辛苦操持宴會的長媳丟在一旁。武嬌來了,她才算是有個伴。
武嬌笑著道:“接到信我就打算出門,婆婆說既是恭賀二弟妹晉封為誥命夫人,就不能空著手來。這不,翻庫房就耽誤了好些時間,婆婆總嫌禮物輕了沒盡心意。”
在這裏,她自然要將話說得漂漂亮亮的。
既然人都到齊了,陳氏笑道:“這是家宴,便不拘什麽身份了。我也不要誰伺候,勝哥兒媳婦、翔哥兒媳婦,都坐下一道用飯。”
難得偷一次閑,盧氏也就不客氣,招呼著眾人坐了下來。
武烈、陳氏坐了最中間兩個主位,武正翔、徐婉真二人坐在他們的左手邊。以左為尊,這次宴會的主角徐婉真便坐了第二尊貴的位置。
然後在右手便依次是盧氏、武嬌。
丫鬟們將食盒抬了上了,依次取出熱氣騰騰的飯菜,利落的擺了滿滿一大桌子。
眼前是精致可口的菜肴,遠處是秋日雨景。耳畔聽見細雨落下的聲音,不時有涼爽的秋風拂過,更有悅耳是絲竹之聲從湖畔傳來。好一番閑情美景!
這一切徐婉真不禁感歎,盧氏辦個家宴,也能將天時、地利都算進來,確實有宗婦風範。至於人和嘛,這確實難為她了,也不是她能辦到的。
武烈當先起了筷,守在眾人後麵的丫鬟不著痕跡的給眾人布菜斟酒。
吃過一輪,陳氏端起酒杯道:“這裏都不是外人,有些話我說了也不怕沒麵子。”
戲肉來了!
眾人都停了手中筷著,靜聽她的下文。
卻見她手持酒杯,衝著徐婉真道:“翔哥兒媳婦,你剛嫁到我們家,還不了解我的性子。我這個人,就是個直腸子,以往若是說了什麽不好聽的,你萬萬勿忘心裏去。”
徐婉真自然微笑應和:“母親說哪裏話,如今,您就是媳婦心中的慈母。”
“我自然知道你是不計較我的。”陳氏笑道:“但你不計較,我作為長輩卻不能倚老賣老。古道婆那就是,我都是被何媽媽攛掇著,被豬油蒙了心!若不是太後娘娘降下責罰,我這還不能醒悟。”
聽她自曝其短,武正翔不禁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就聽聽她究竟想幹什麽。
“後來太後娘娘降下諭示,我這才幡然悔悟。我這是怎麽了?怎麽就跟自己兒媳婦過不去呢?”說完,陳氏舉杯道:“這杯酒,就當我給你賠不是了!”
徐婉真連忙站起,舉起酒杯道:“母親快別這麽說,真兒萬萬當不起。還是我敬母親一杯,先幹為敬。”說罷,微微屈膝,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若當真讓婆母道了歉,她這個兒媳婦驕縱的名聲,恐怕就會傳了出去。
“好!”陳氏笑道:“翔哥兒媳婦是個爽快人。大家都給我作個見證,從今往後,我若是敢怠慢她半分,就教雷劈了我去!”
武正翔不緊不慢的接口:“母親還是悠著點,真兒年紀輕,恐承受不起你的這番好意。”他忍不住要刺她一下。
武烈欣慰的看著老妻,她看上去總算是想通了!若是早點想通該有多好,這樣一家子就能和和睦睦的。
可惜現在已經晚了,還有兩個多月,那座佛堂就要修好。太後的口諭誰敢違背?一旦佛堂落成,她就不得不搬進去。
聽到武正翔這句話,武烈輕咳一聲道:“你母親能拉下顏麵給兒媳婦道歉,你也要看看她的苦心才是。”
“她的苦心?”這簡直可笑,武正翔的眼中騰起一團怒火。這就是他父親!總算想著妻妾和睦,母慈子孝,總是望著一大家子人互相友愛。
可是,這可能嗎?父親啊!你就不能睜開眼睛看看清楚,陳氏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
都這麽些年了,難道還看不穿她的真麵目?
不!不是看不穿,而是不願看穿。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妻子,竟然是一個蛇蠍心腸的毒婦。要不是他總自欺欺人,娘親也不會無辜死去,自己也不會在幼時受了那麽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