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告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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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太妃自願出城招降,不管成與不成,總能給汝陽王添些堵。

    兩人這首輪交鋒下來,汝陽王沒占到任何便宜。但他的嘴角,卻勾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來。

    太子下了城牆,他的內心不如外表那樣鎮定。

    父皇已駕崩之事,乃宮中絕密。城下的汝陽王如何得知?皇宮、京城,都一定有跟他暗通款曲之人。

    這樣一想,太子頓時覺得毛骨悚然,看誰都像懷有異心。

    難道是武正翔?

    他既知道慶隆帝駕崩的秘密,又絕對有這個能力將此事傳遞出去。

    這個念頭剛起,就被太子掐滅。

    他承認他忌憚武正翔的能力,嫉妒他比自己更得父皇寵信。但是,他對慶隆帝的忠心確實無可置疑。

    如果他都不可信,那這全天下也沒幾個可信之人。

    想來想去,他心中剩下唯一的商量對象,也就隻剩下了曹皇後。

    “我回宮一趟,餘下的事勞煩你做主。”太子交代了方孰玉一句,便策馬往皇宮而去。

    方孰玉拱手應了。

    在這關頭,汝陽王放出慶隆帝已駕崩的話來,太子雖然當場打壓了回去,但眾人心頭的疑慮還在。如何消弭掉這番話的影響,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描補收尾。

    長樂宮中,太子匆匆趕到,將一眾宮人全都摒退。

    “母後。”

    曹皇後見他神情肅然,問道:“怎麽了,可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指著椅子道:“坐下慢慢說。”

    太子搖搖頭,走前一步湊到她耳邊,輕聲道:“父皇駕崩的事,傳了出去。汝陽王方才在城頭喊話時說了出來。”

    曹皇後身形一震,沉吟片刻道:“不要慌,這件事容我想想。”

    見到母親如此沉著,太子的一顆心也安靜下來。

    半晌後,曹皇後道:“有兩種可能。其一,汝陽王是在用話詐你。”慶隆帝病重,朝野皆知,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其二,宮中有汝陽王的眼線,得知了這個消息告訴了汝陽王。”

    說罷,曹皇後看著太子,問道:“你覺得,哪種更有可能?”

    太子一怔,他還從來沒想過汝陽王在詐他。細細一想,這絕對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

    正值慶隆帝病重之際,汝陽王逃出太陵謀反。若是父皇健在,聽到這個消息,雪上加霜被氣死的幾率是極大的。

    而宮中就算有汝陽王眼線,也接觸不到如此絕密的事情。要將宮中的消息帶出去,再送出城。這其中的難度,比汝陽王使詐要高得多。

    情不自禁的,太子選擇相信了第一種。

    “也許,是他在使詐?”太子不確定的反問道。

    曹皇後沉聲道:“兩種都有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這番話最大的作用,是擾亂你的心神。”

    她漆黑的眸子看著太子,道:“盛兒,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心頭的疑團很大?不解決此事便會寢食難安?”

    她了解自己兒子的疑心。

    太子艱澀的點點頭,道:“母親,是兒臣想多了,差一點中計。”

    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對此事追根問底,而是耐心等待不出任何差錯。京城的防衛在第一日就安排了下去,自有老將定國公負責,不用他多操心。

    算算日子,第一批求援的人應該到了目的地。京城能否熬過這次大劫,就要看援軍如何應對。

    他不相信,高芒王朝太平盛世了幾十年,在慶隆帝手中更是文治武功發展到了一個高峰。這天下將領,難道真的會袖手旁觀?

    汝陽王和魏明圍而不攻,隻怕也在等天下的表態吧。

    他們手上雖握著五萬大軍,但京城守備充足,沒個十天半月攻不下來。圍住京城雖說占據了地利,但地處高芒腹心,若是被援軍一圍,兵力再多也無濟於事。

    太子猜不透汝陽王的打算,汝陽王也在算計著他。

    “皇後娘娘,太妃娘娘遣了人來。”山梅在外麵稟道。

    這個時候能得到稟報的,也隻有鄭太妃了。“何事?”曹皇後問道。

    “太妃娘娘設了告別宴,請您和太子、太子妃前往赴宴。”

    曹皇後和太子對視一眼,鄭太妃既然言明了是告別宴,他們怎能不給這個顏麵?她出城,不論結果如何,目標卻是為了勸降汝陽王。

    “好,我們一定去。”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宮中次第燃起了燈火。

    鄭太妃住在後宮一處冷清的偏殿之中。一同住著的,還有幾名孕育過子嗣但不得意的老太妃。

    曹皇後和太子剛到,守在門口的宮人便將二人迎進去。

    宮室偏僻,裏麵的陳設簡陋,難得鄭太妃還張羅了一桌好酒好菜出來。

    “皇後娘娘、殿下,快請坐。”

    鄭太妃見著二人忙起身相迎,望了他們後麵一眼,笑道:“太子妃娘娘怎地沒來?”

    曹皇後笑道:“正好太子在宮中,就一道來了。太子妃今兒有些家事要處理,本宮想著沒必要特意去請她來。”

    什麽家事,隻是托詞而已。

    鄭太妃的這個告別宴,他們能來已經是給她麵子。無論她怎麽說,一個被汝陽王玷汙過的女子,曹皇後打心裏是看不起的。

    聽出她言辭中的敷衍之意,鄭太妃幹笑了幾下,道:“娘娘,快過來坐。”

    在她身邊的,是太子在不久前才剛剛見過的衛思雅。

    幾人分尊卑落座,鄭太妃笑道:“請皇後娘娘和殿下來此,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有這個女兒,至今放心不下,想托付兩位照看一二。”

    “是我無能,她打小就沒過上什麽好日子。如今我去了,隻怕婆家會欺負於她。”

    鄭太妃愛憐的撫了撫衛思雅的側臉,看著她道:“雅兒,是我對不住你。”

    和她相處了半日,畢竟有血脈親情在,衛思雅對鄭太妃的態度也親近了許多。

    “母妃,快別這麽說。”相比鄭太妃的鎮定,衛思雅明顯是哭過一場,眼睛微微有些紅腫。也不知道,鄭太妃是不是將那件事告訴了她。

    曹皇後笑道:“太妃娘娘,思雅公主本就是先帝血脈。有本宮在一日,便有這份責任要看顧著。還說什麽照不照看,原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