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幽暗中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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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氣蒼茫如同未開的宇宙,蒼茫中一條條龍形烙印騰躍而起,好不驚人!

    站在氣勢恢弘的龍柱之上,有一種俯視蒼生的感覺,渾身飄逸的幾乎要羽化而去,令人心胸開闊。

    除卻問天,再無其他。

    灰爺背負著雙手,一襲灰衣無風自動,自有一種飄逸脫塵之意。

    他看著下方無盡的蒼茫之氣,淡淡說道:“枯榮是枯藤一脈的後裔,他自然修習有枯生之術,不過我在探查之下,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你想知道嗎?”

    何銘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話能不能一次說完,吊我胃口你很開心?”

    灰爺搖了搖頭,嘲弄道:“和你說話真沒意思,你小子總是讓人無話可說。”

    頓了一下,他也不賣關子了,繼續說道:“枯榮身上除了修煉枯生之術的痕跡外,竟然還有一個灰色的光球,他身上的元力並不曾消散,相反還在緩緩流動。”

    何銘一愣,有些不太明白,道:“你的意思是他還活著?”

    灰爺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說道:“落在我手中,還想完好無損的活著?你是在質疑我的實力?”

    何銘哼了一聲,說道:“正常來說修士死了,他體內的元力便會漸漸消散,甚至修煉的痕跡也會逐漸衰敗,你說枯榮還能運轉元力,到底是怎麽回事?”

    灰爺伸出背負著的右手,抬起一根手指頭,說道:“問題就出在那個奇異的灰色光球上,它不斷與枯榮的元力交互,正是它催動了元力的流動。”

    說著,他的手指往下方一點,頓時十幾條龍形烙印騰躍而出,繞著枯榮的身體不斷遊動,不一會兒,便將枯榮帶到了上方。

    何銘走上前去,細細打量著這個昔日的仇敵,發現他的身上沒有絲毫的傷痕,躺在這裏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不由皺起了眉頭。

    灰爺不管他,徑自伸出一隻手掌,對著枯榮的身體輕輕一拍,頓了一下之後,緩緩抬起,頓時一個灰色的光球從他的身體內浮現了出來。

    那灰色的光球上麵有灰光流轉,宛若活物一樣,竟然生出了幾分抵擋的姿態。

    灰爺冷哼一聲,五指虛抓,將光球抓了起來,這裏是乾坤空間,他是這裏的主宰,又豈能讓它放肆?

    灰色光球能有拳頭般大小,何銘細目打量,竟然看到一絲絲灰色的絲線從灰爺的指縫間延伸出去,看那源頭正是枯榮的身體,不由伸出手去,撥弄了一下。

    那些灰色的絲線常人根本看不出來,但卻被他撥弄了起來,觸手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輕輕掂起一根,扯動起來,卻發現這絲線堅韌無比,竟是難以扯斷。

    灰爺歪著頭,問道:“你在那裏瞎比劃什麽呢?”

    何銘頭也不抬,輕輕說道:“枯榮身上有灰色的絲線與你手中的光球相連,你看不到嗎?”

    灰爺哪裏肯信,伸出另一隻手揮了揮,什麽也沒有碰到,不由有些鬱悶,說道:“不會是你的幻覺吧?我什麽也沒有碰到。”

    何銘眼看著灰爺的灰手從那些絲線中穿了過去,心中一動,難道這些東西隻有看到的人才能觸碰到嗎?

    灰爺顯然是看不到的。

    “這灰色光球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怎麽感覺它像是活物呢。”想了想,他還是問道。

    灰爺看著手中的灰色光球,理所當然的說道:“它當然是活物,因為它是一族的氣運所在!”

    “啊?”何銘身形一抖,抬起頭看著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氣運?你說這灰色光球是枯藤一脈的氣運?”

    灰爺眯縫著眼睛,臉上流露出莫名的意味,道:“我也想不到,這個僅僅是聖境的小家夥身上竟然有這種東西,看來枯藤一脈真得落魄到了極點。”

    何銘怔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麽,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不會是想用它來壓製七星印痕吧?”

    灰爺嘿嘿一笑,理所當然的說道:“現在,這個是最好的選擇,好東西擺在眼前,幹嘛還要找尋其他的路子。”

    何銘感覺事情有些不對,警惕的說道:“你準備怎麽用?”

    灰爺淡淡的看著他,以一種詭異的口氣說道:“當然是吸收了它!”

    ……

    黑蒙蒙的夜色遮蓋了天地,自天南的荒古之森到洪都城,再從洪都到遙遠的西北,天地一色,一如既往的寂靜,無數人陷入了深沉的夢鄉,構築著自己的夢。

    在某個未知的黑暗中,一隻肥碩的地鼠從洞穴中偷偷探出了腦袋,它四下打量了下,然後小心翼翼的鑽了出來,翕動著鼻子,在找尋著食物。

    突然一道黑影劃過夜幕,地鼠被嚇了一跳,慌不擇路的跑開了。

    那道黑影沒有絲毫的停留,甚至根本沒有看到那隻被他驚嚇了的小地鼠,飛也似的掠了過去。

    這道黑影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掠過了一大片的森林以及數道河流,以他的視野看去,幽深的地麵黑魆魆,沒有任何的顯眼之處。

    他的飛奔好似沒有任何的規律,似在漫不經心的飛,單純的飛,可他在經過某個未知的地點時,驟然停住了腳步,幹淨而又利落。

    如那個膽小的地鼠一般,他也仔細的打量了下四周,然後手中掐動著某種奇特的手印,片刻後他的身影倏忽消失,隱於夜色之中。

    大約兩三息的時間,他的身影出現在一片幽暗的地方,這裏比著外麵相對亮堂了些,不過仍然是昏昏沉沉的,好像是沒睡醒的夜之凶獸。

    黑影停頓了一會兒,向著一處微亮的地方飛掠而去,片刻後他的身影降落到這裏。

    隻見在無盡的夜幕中,有一處亮堂的居所,它的光亮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被夜色吞沒。

    黑影不再遲疑,揮了揮衣袖,鑽了進去,他的動作相當純熟,似乎這一個動作被做過了無數遍。

    門簾被掀開,很快便垂落下來,裏麵的亮光一閃即沒,有一種夢幻的色彩。

    “飛兒,回來了?”

    居所裏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聲音有些發顫,還帶著幾聲輕微的咳嗽,黑影身形一頓,急忙走進了裏屋。

    這是個類似蒙古氈的居所,裏麵的擺設很簡陋,一張桌子,一張床,還有一個靠邊的大櫃子便概括完了。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坐在床邊,正打量著走進來的黑影。

    黑影走上前去,輕聲說道:“師傅,你怎麽還不睡覺啊?總是思慮可不好。”

    音出檀口,竟然是一道清涼的女聲,隨著黑影摘掉身上的鬥篷,露出了一個秀美的容顏來,隻把這昏暗的小室都照亮了幾分,將燈火的風采盡數奪去。

    老者盤膝坐著,宛若是一截枯木,他的麵容很蒼老,但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似乎天地萬物,滄海星空盡在其中。

    那是一種智慧之光,看之令人驚心,不敢與之對視。

    他搖了搖頭,說道:“一天聯係不到聖界,我便一天不能安睡,倒是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飛兒往前走上兩步,伸出一雙玉臂來,輕輕替老者捏起了肩膀,輕聲說道:“師傅,我去了極境之地邊緣的街鎮,收到了一些消息。”

    老者輕輕咳了兩聲,抬眼看著她,問道:“都有什麽消息?”

    飛兒急忙拍了拍他的背,說道:“洪都城中有人傳來消息,說……時機成熟了。”

    老者神情一凝,沉聲說道:“當真?”

    飛兒自知此事要緊,不敢妄言,隻是使勁點了點頭,片刻後說道:“千真萬確。”

    老者的臉上皺紋很深,宛若是一條條溝壑,聽到此言,頓時舒緩了幾分,道:“我們留連在這個世界三千年,也該到了回歸的時候了,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天風界,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能量,讓我們深陷其中,難以脫身。”

    飛兒想起外界的一些傳言,皺了皺眉,突然說道:“前些日子,我聽說言祭祀大人被神諭殿抓到了,最後被處決……”

    老者使勁咳嗽了兩聲,有些氣憤的說道:“那個該死的言,不依照咱們的計劃,非要走自己的路子,自己喪命了不說,還有損我聖族的威名!”

    飛兒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師傅,當時言祭祀大人被困,咱們為什麽不去營救啊?他可是您的老朋友了,真的忍心嗎?”

    老者伸出枯黃的右手,阻止了她的動作,看著她說道:“飛兒,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如你師兄嗎?你的思慮太少,做事欠缺考慮,所以這麽多年了,你的真知秘術進境緩慢。”

    他冷哼一聲,繼續說道:“神諭殿那幫老家夥都是成精的人物,恐怕早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咱們去再多的人也終究會被那本該死的天書察覺,言那個家夥既然一心尋死,那就去死好了!”

    飛兒臉色蒼白了幾分,低首說道:“弟子明白了,多謝師傅提點。”

    老者平複了下心情,說道:“飛兒,你的真知境界不如師兄,但修練的天賦卻是他有所不及的,記住,咱們被他們天風之人排擠至此,你萬萬莫忘他們的殘忍。”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點燈火,幽幽說道:“畢竟,我們是他們眼中的異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