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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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憐月將紙簽隨手收進妝台的匣子裏,心中卻亂成一團。

    紀煌,劉暉經過喬裝改扮,各帶了一位假裝成羽曦的少年,分別在羽元,羽廣的地盤上遊蕩。他們神出鬼沒行蹤飄忽,原意是利用羽廣,羽元兩兄弟對羽曦齷齪執拗的獨占心思,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

    可惜三皇子羽元的警惕性太高,在上了幾回當後,他的人終於暗中追上了紀煌。一路追殺下來,紀煌意外的連人帶馬衝下了懸崖,如今生死不明。

    劉暉在紙簽中詳細描述了事情的經過,同時叮囑花憐月看住邀月。邀月雖然是公主,卻不是嬌養在深宮中沒見過世麵的。她暗中在各位皇子身邊都安插了親信,故而消息十分靈通。

    雖然紀煌有意隱藏了身份,以羽元的精明,一旦追查到真相,邀月這邊立刻就會得到消息。以邀月對紀煌的複雜炙熱感情,加上她激烈的性子,難保不會做出什麽傻事。所以劉暉一邊焦急尋找紀煌的下落,一邊特意傳話給花憐月。

    “來人!”花憐月的手指順著妝台麵上的木紋細細描畫著,沉吟片刻後,她忽然高聲呼喚。

    “主母有何吩咐?”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後,傳來侍女畢恭畢敬的詢問。

    花憐月沉聲問道:“邀月公主在做什麽?”

    頓了頓,聽侍女回答道:“邀月公主去後山騎馬了。”

    花憐月點點頭,吩咐道:“先前她製胭脂的花泥被不小心打翻了,你們再去采些新鮮花瓣來,送到她房間裏去。”有些事做,大概不容易胡思亂想吧!

    “是!”

    “退下吧!”

    侍女悄悄的退了下去。

    花憐月起身,有些焦躁的在寢房中來回踱步。她知道劉暉與紀煌此行十分凶險,卻沒有太過擔心。因為這場戰爭的主角並不是他們,他們充其量隻是躲在太子身後,做個出謀劃策的軍師而已。

    她卻萬萬沒有想到,紀煌居然會遇險。如此一來,劉暉如同被折了一臂,又是身在異國,他.....能應付過來嗎?

    花憐月獨自在寢房中待了許久,守候在外的侍女們漸漸露出憂心之色。她們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忽然聽到院子外一陣喧嘩。不一會,邀月甩著馬鞭,大步從院外走了進來。

    砰砰砰!

    邀月可不管花憐月是否在休息,直接敲響了房門。她敲了沒幾下,花憐月親自將門打開了。邀月不等她詢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一邊搖一邊笑嘻嘻的道:“聽說山下來了個戲班子,幫主特別厲害,排了很多新戲,咱們也去看看吧!”

    花憐月眯著眼睛仔細瞧著她,就見她眉眼彎彎,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似乎先前表現出的憤怒與絕望,隻是南柯一夢而已。

    花憐月微微一怔,隨即淡淡笑道:“好!”她長長的睫毛扇動著,將所有的憂慮與焦灼都悄悄的掩蓋在眼底。再次抬起漆黑如墨的眼眸時,隻有慣常的清冷。

    待到兩位換了尋常富戶夫人的打扮,帶了幾個侍女護衛來到山下時,已經是夕陽如血,滿鎮紅霞。

    此處雖然靠近戰亂不休的北冥,卻到底是東秦的地界。相比正處於水深火熱中的北冥百姓,東秦的百姓們顯得悠閑安定許多。

    鎮子不大,街麵上來往的百姓卻不少。這樣氣候涼爽的傍晚,地裏的活計基本上都忙的差不多了,手上有了幾個活錢,來茶樓看戲的尋常百姓自然也不少。

    天還未完全黑透,茶樓中已經早早的挑起了燈火,明亮無比。茶樓居中的戲台上,一位扮相俏臉的花旦,正捏著酒杯,尖著嗓子咿咿呀呀的唱著。台下不時響起巴掌聲與叫好聲。

    花憐月端起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視線不由自主的掃向身邊的邀月。邀月側身對著她,趴在竹欄杆上聽的津津有味。修長的手指還隨著花旦抑揚頓挫的唱腔,有節奏的打著拍子。

    她蹙蹙眉放下茶杯,心中有些不解。這裏的茶水普通,茶點粗糙,就連那台子上的花旦,雖然賣力唱到耳根都紅了。在她聽來依然稀疏平常,實在算不得有多驚豔。

    出身不算富貴的自己都提不起興趣,身為公主的邀月為何如魔障般,連話都顧不上與她多說幾句,視線就像是黏在戲台子上,舍不得離開一寸。

    唯一的解釋,就是在丹翠山莊的這幾個月,邀月實在是悶壞了。

    花憐月搖搖頭,端起茶杯再次淺淺的抿了一口。

    茶樓中熱鬧非凡,笑鬧聲,鼓樂聲不斷。茶樓的後院,卻陷入詭異的安靜。

    各種粗糙卻色彩絢爛的戲服淩亂的撒了一地,鮮血一滴一滴匯聚成窪,它們緩緩的流淌著,漸漸與那些戲服混在一起。戲服吸飽了鮮血,呈現出不同的豔紅圖騰,如同盛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散發出死亡的味道。

    這是這花,未免太刺目,太驚心!

    窗台上的油燈火光忽閃,臉上油彩還未褪盡的班主掐住自己的脖頸,喉頭發出咯咯的怪聲,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美貌女子。

    女子咯咯一笑,伸出舌尖舔了舔刀刃上殘留的鮮血。終於,班主身子一軟往地上倒去。一個黑衣人迅速接住了他的屍體,悄無聲息的將他放在地上。

    “看清楚了,可別有漏網之魚壞了我的事!”女子環顧了四周一圈,冷聲吩咐道。

    “主子隻管放心,這些人都是死人,壞不了主子的事。”黑衣人再次扯了件戲服丟在班主的屍體上,原來滿地戲服下都藏著一具還未涼透的屍體。

    女子用足尖隨意的挑起其中一件被鮮血浸了大半的戲服,底下是一具雙眼驚懼的大睜,卻無一絲氣息的少年屍體。女子滿意的點點頭,嘴角一勾,一抹美麗卻陰森的淺笑浮現在她美麗的臉龐上。

    女子將手中的短刀拋給了身旁的黑衣護衛,她的手在那些絢爛多彩的油彩上撫過,眼中閃爍著孩童般好奇的光芒。忽然女子笑容一斂,她皺著眉頭嘟囔道:“都死光了,誰來幫我上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