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薛姑娘，你說這是不是跟蟻後類似，是蟲後？”秦飛腦袋靈光了一下，他叫起來。

    但是好像又不對，有蟻後的地方就一定有成千上萬的工蟻，這大蟲子若是蟲後，周圍不可能沒有其他變異蟲子。

    這點薛青童也想到了，她臉色大變，“速度快點。”

    恐怕那些小蟲子很快就該過來了。

    “薛姑娘，車子好像沒多少油了。”秦昊著急地提醒。

    剛才休息的時候他們想著還有時間，等薛姑娘跟老板訴完衷腸再提，哪裏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油箱裏的油最多還能撐一個小時，按這個蟲子的蠕動速度，一個小時恐怕甩不掉它，如果這蟲子的智商足夠，它還可能指揮那些變異蟲子。

    恐怕到時候就得不死不休了。

    “你們上車。”薛青童幹脆停下腳步。

    她知道這蟲子的目標是自己，恐怕吃不到自己，這蟲子不可能放棄，到時候大家都得死，薛青童不是什麽聖人，也沒有犧牲小我拯救大我的無畏精神，但是讓其他人跟著白白送死，她也做不到。

    而且人多還是個拖累，倒不如她跟邢炎單獨行動快一些。

    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但是這一回秦昊跟秦飛卻沒有那麽果斷的選擇離開。

    原因無他。

    這一回，恐怕連邢炎都不一定能逃出生天。

    “老三，你上車，我留下。”秦昊推了一下秦飛，又朝孔茗使了個眼色。

    秦飛卻氣紅了臉，“我不，每次有困難都讓我們先走，我不是縮頭烏龜，不想用你們的命換我的。”

    至於孔茗——

    秦飛有些內疚地看過去。

    孔茗卻笑了，她彎腰，下車，主動抓住秦飛的手，用力握住，說道：“反正我們已經結婚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沒有任何甜言蜜語，卻讓秦飛再次紅了眼眶。

    這次是感動的。

    “好。”秦飛哽咽道。

    秦昊了解秦飛，知道他這次是下定決心了，他輕歎一聲，“好吧，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共進退。”

    這時，唐隊長也跟著說：“我們也留下，人多力量大。”

    小韓沒有意見。

    車頂那男人一直沒有做聲，對於秦昊秦飛他們之間的感情有些感觸，但是卻遠遠沒到可以以身相互的地步，男人正猶豫著要不要提出離開的話，秦昊在已經開口：“你們還有別的任務。”

    “保護孟老。”秦昊指著西方“你們往西北去，那處人煙稀少，喪屍應該不算多，如果我們能僥幸活下來，回去那邊找你。”

    這是秦昊跟薛青童之前商量的結果。

    唐隊長有些不忍，頓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聽秦昊的，他緊鎖眉頭，說：“那你們小心。”

    秦昊將小不點也放在車上，讓唐隊長跟小韓多照顧一下這孩子。

    末世的孩子就是人類的希望。

    “嗚嗚嗚——”小不點也感覺出這次的分離是不同尋常的，他張嘴大哭，一邊掙紮著要下車，“我要跟你們一起，我要大貓。”

    幾人沒時間安撫這孩子，小韓隻好將小不點手腳匝住，小聲勸說。

    秦飛跟孔茗已經跑到薛青童跟邢炎身邊，秦昊回頭看看，忽然就釋然了，他拍拍唐隊長的肩膀，“你們也小心。”

    之後貼著唐隊長的耳邊低聲說：“後備箱裏有食物，夠你們撐十天半個月的。”

    聽到這話，唐隊長嘴巴動了動，最後隻幹巴巴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有時候，感動到無以複加，也隻能用這兩個字來表達。

    車子疾馳離開。

    原地隻餘下五人。

    能從末世活到現在，最後大家還能在一起，這時最大的幸運。

    秦飛暢快大笑，直接扔過去一個火球。

    火球砸在大蟲身上，卻並沒燒死這大蟲，甚至沒有大蟲身上連一點傷口都沒有。

    秦飛傻眼了，看看自己的掌心，自言自語，“我這是能量不足了？”

    大蟲根本沒把秦飛兩兄弟看在眼裏。

    能讓它緊追不舍的隻有薛青童的血肉跟邢炎腦中的那顆晶核。

    秦飛又拋出去一個火球。

    還是沒激起一點小火花。

    “可以無數次分化，現在好刀槍不入，老天爺這是真的打算滅了人類嗎？”秦飛幾乎要仰天長嘯了。

    以往他並不覺得人類被毀滅是多麽了不起的事，可是在他跟孔茗獨自逃跑的時候，見過無數為活下去苦苦掙紮的人。

    本來希望就渺小，在經曆那麽多苦難之後，得到的仍舊是毀滅，那些幸存者該是多絕望？

    秦昊扔掉外套，頭一次露出放蕩不羈的表情來，他隻吐出兩個字：“上吧。”

    放手一搏，原本壓在心底的懼意竟然被暢快取代。

    人一旦沒了懼怕，也就沒了顧忌，兩兄弟一水一火，不要錢似的朝那大蟲身上砸去，一下兩下大蟲還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多了也擾蟲，大蟲有些惱，幾乎快跟身體黏在一起的腦袋慢慢地轉向秦家兩兄弟，綠豆眼在微弱的光下發出冰冷的光，小眼睛這麽盯著兩兄弟足足十幾秒。

    “他看我們幹什麽？”秦飛始終盯著大蟲，他小聲問身旁的兄弟。

    秦昊隨口回道：“可能是在醞釀大招。”

    秦飛當真，他趕緊將孔茗朝後推，催促：“你去躲那邊樹後頭。”

    剛才還一副生死與共，這才多久，又想讓她一個人逃生，孔茗一巴掌拍在秦飛的後腦，“你給我閉嘴。”

    秦飛一臉懵，他轉頭，想解釋。

    還沒開口，胳膊上傳來一陣鈍痛，身體被大力推開。

    秦昊整個人擋在秦飛跟前。

    隻見那大蟲吐出一口黑色的液體，正朝秦昊門麵而來。

    那速度太快，秦昊推開秦飛後已經沒時間躲閃，他微微側臉，那黑色液體落在他肩頭，幾滴濺在他的臉頰。

    秦昊隻覺得臉上火燒一般的疼，臉上被黑點很快的腐蝕，散發出喪屍特有的腐臭味。

    “二哥！”秦飛低吼，知道秦昊這一下是為了救自己，他驚恐地扶著踉蹌的秦昊，眼睛被秦昊肩頭跟臉頰的傷口刺的難受，“你幹什麽救我？我有火係異能，死不了，你不一樣。”

    秦昊傷口已經深可見骨了，秦飛著急叫薛青童：“薛姑娘，你救救我二哥。”

    秦飛快急哭了。

    那大蟲竟然準備再吐一口。

    邢炎哪裏允許，他躍上前，五指成爪，指甲長長，黑黝黝的，直刺那大蟲的眼睛。

    邢炎擔憂邢炎，可不幫秦昊，秦昊會死。

    咬咬牙，薛青童轉頭，朝秦昊兩人奔來，一邊從空間內找出裝有邢炎血的小玻璃瓶，朝秦昊扔過去。

    秦昊臉上的傷口已經布滿半張臉，恐怕若沒有邢炎的血液，他不出片刻就會全身腐蝕而死。

    秦飛接住玻璃瓶，哆哆嗦嗦的打開，朝秦昊嘴裏灌，“二哥，快喝。”

    能感覺到那液體已經從皮膚滲透到骨頭裏，秦昊意識開始模糊，依稀聽到秦飛的吼叫，他本能地張嘴。

    血腥味順著喉管流下。

    延伸到骨子裏的疼痛逐漸緩解，潰爛的半張臉也開始複原，不過藥效過後，秦昊臉上終究還是留下了疤痕。

    是液體形狀的，就如剛濺上去一樣。

    前方，邢炎直接摳出了那蟲子的眼珠子。

    那蟲子固然聰明，但是在邢炎這絕對力量麵前，它隻有被打的份。

    當然，眼珠子都被挖了出來，這蟲子也不是無動於衷。

    它直接朝邢炎胸口噴出一大口黑汁。

    邢炎的衣服直接被腐蝕掉，露出胸口被燒壞的皮膚，不過很快又愈合，仍舊是光滑如昔，並不像秦昊那般留下了痕跡。

    眼見著毒液對邢炎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蟲子圓滾滾的身體裏生出許多觸須，其中幾根往邢炎腦門鑽去。

    它知道，想要殺了邢炎，必先毀掉他的晶核。

    邢炎鋒利的指甲直接切斷觸須。

    可這觸須生長的速度太快，前後沒有五秒，長出了比原來還長的觸須。

    而且數量也越來越多。

    邢炎不停地切，觸須也不停地長。

    薛青童看著地上不停地翻滾的觸須，心下鬆口氣。

    這觸須並沒變成更小的蟲子。

    也就是說這大蟲是不能分化成小蟲的。

    還不等她把這個發現告訴秦昊幾人，一陣沙沙聲鑽入眾人耳中。

    他們看到了什麽？

    他們竟然看到一大片黑色的地毯往這邊移動。

    竟然是那些小蟲子趕了過來。

    薛青童不得不佩服這些蟲子行動速度。

    另外三人也急忙過來。

    “薛姑娘，你空間裏還有炸藥嗎？”那些黑壓壓的蟲子實在是太過惡心，秦昊收回視線，苦笑道：“今天恐怕是沒法活著出去了，大不了咱們跟這些蟲子同歸於盡。”

    被炸死總比被那些蟲子啃幹淨了好。

    “還有。”

    然而，這些還沒完。

    蟲子還沒到跟前，另一邊，又來了大片喪屍。

    領頭的速度很快。

    恐怕已經有六七級了。

    “這是不是最高階喪屍了？”秦飛將孔茗帶到薛青童身邊，自己跟秦昊則一左一右地擋在薛青童跟孔茗兩側。

    “來的正好。”薛青童勾唇。

    反正殺一個是殺，殺一群也是殺。

    能跟這麽多的怪物共歸於經，她這一輩子倒是沒白活。

    那邊，邢炎腳下已經堆滿了觸角，邢炎還在砍，觸角還在長。

    “邢炎，你過來。”都這個時候了，薛青童隻想跟邢炎在一起。

    她沒有秦飛那麽高尚的心，為了愛人活著，自己去死，她現在隻想跟邢炎死在一起。

    死都要死了，邢炎能不能清醒已經不在薛青童考慮之內了。

    能在一起，邢炎清不清醒又如何？

    邢炎將大蟲踹開，最後再切斷幾根觸角，這才朝薛青童撲來。

    他跟薛青童抱了個滿懷，難得薛青童這麽熱情，邢炎再次揚起泛著傻氣的笑：“童。”

    “恩，別再跟我分開了。”薛青童找出幹淨毛巾，替邢炎擦幹淨臉上的液體，然後捧著邢炎的臉，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而後顧不得有別人在場，她踮著腳，吻住邢炎的唇瓣。

    狹長的眸子閃爍，邢炎反客為主。

    修羅場上，這點溫馨很快被殘酷取代。

    喪屍潮已經到跟前，蟲潮也近在眼前。

    薛青童將空間內剩下的火藥全部取出來，分給其他人。

    “哈哈哈！”秦飛掂量著手中的手榴彈，笑道：“能這麽暢快的死，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想，咱們下輩子還做兄弟。”

    說完，就要扔出去。

    “等等。”秦昊卻阻止了他的動作。

    “怎麽了？”

    “看看那邊。”秦昊指著不遠處。

    隻見原本還追著他們過來的蟲子竟然越過他們，朝喪屍群湧去，一個鑽入喪屍體內。

    一個個喪屍身體開始變得鼓鼓囊囊，而後迅速癟下去，再到被啃食幹淨。

    速度比吃人的時候稍微慢一些。

    “這東西連喪屍都吃？”秦飛瞪大了眼，手上一個抖動，差點把手榴彈扔了出去。

    而且在人類麵前無往不勝的喪屍到這些不起眼的小蟲子麵前毫無招架之力。

    “這大概就要黑吃黑。”

    五人盡量不發出聲音，縮小存在感。

    小蟲子像是得了指示一般，直直從他們腳邊經過，沒有要碰觸的意思。

    幾個小時之前這些蟲子可沒這麽有禮貌。

    喪屍群最前麵的幾個喪屍跑的快，躲過蟲子的攻擊，後麵那些初級二級三級就沒那麽幸運，凡是被蟲子鑽入體內的，無不被吃空，隻留下一張皮。

    這就像但單方麵的屠殺，很快，喪屍群在眼前消失。

    餘下個三個速度最快的。

    他們想離開，可有不甘心，尋摸了這麽久，還從沒見過這麽多的美味，薛青童身上的味道最好，邢炎腦中的晶核同樣有吸引力，就是那個大蟲，隻要吃了他，他們便天下無敵了。

    那三個喪屍智商沒有大蟲那麽高，他們隻看得到直接利益，於是直奔薛青童而去，想要將薛青童抓了就離開。

    嗬——

    邢炎威脅地低吼。

    那喪屍並沒退縮，同樣伸出尖長指甲，一手抓向薛青童，一手刺向邢炎。

    然而，胳膊還沒碰觸到兩人，那喪屍整個被定在空中。

    隻見那大蟲的觸須不知何時已經到了眾人跟前，直接從喪屍的後腦鑽進喪屍的腦袋。

    觸須生生將那個最高級喪屍腦中的晶核挖了出來。

    喪屍轟然倒地。

    緊接著，剩下兩個也被滅掉。

    讓人類聞之變色的喪屍就這麽輕易被殺，那他們呢？

    五個人當中有四人覺得他們生還的可能性實在太小。

    殺掉了那幾個喪屍，大蟲並沒直接攻擊五人，它嘴裏發出嗡嗡聲。

    這聲音不大，但是卻讓人聽著渾身一陣不適。

    隻見那些小蟲又如潮水般朝大蟲湧過去。

    很快，大蟲身上爬滿了小蟲，整個像披了好幾層的黑色毯子。

    “這是在幹什麽？”秦飛小聲地問薛青童。

    薛青童搖頭，隻低聲說道：“靜觀其變。”

    他們不是沒想過悄悄離開，可等四人準備挪動時，才發現已經被觸角包圍，恐怕他們隻要離開一小步，就會被觸角穿透腦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這次時間太久。

    朝陽也一寸寸的從東方升起，眾人也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秦飛揉揉眼睛，“我覺得可能是我眼花了。”

    說好的好幾層黑色毯子呢？

    他隻看到一隻大了數倍的蟲後。

    “你眼睛沒花。”秦昊肯定地說。

    那些小型變異蟲子數量太多，這蟲後怎麽可能全部吞下？哪怕是吞下了，體積不可能才長大數倍。

    起碼也得十數倍。

    大概是沒消化完，大蟲黑洞洞的眼睛朝五人看過來。

    它失去了雙目，有治愈異能，卻沒重生異能。

    這大蟲仍舊是瞎的，不過恐怕它這會兒也不需要眼睛來視物。

    秦飛挪了挪步子，避開腳邊的觸須，他搓了搓胳膊，說：“起碼我不用擔心被蟲子吃幹淨內髒了。”

    這蟲子太大，爬不進他體內。

    秦昊卻潑了冷水過來，“你別忘了昨夜的那隻野貓。”

    這蟲後都能鑽進野貓的腦袋裏，又怎麽不能鑽進人類的身體？

    隻要展開自己的想象力，什麽都是可能的。

    秦飛齜牙，小聲說：“二哥，你就不能別滲我？”

    “也許這蟲後真的不需要鑽進身體。”秦昊果然不再打擊秦飛，他指著腳邊不停蠕動的觸須，說：“恐怕這東西輕易就能鑽進你的體內，吸幹淨你的血肉。”

    “那這些觸須為什麽現在不吸我的血？”秦飛還跟秦昊杠上了，“我好歹也是異能者，味道應該不比那些蟲子差。”

    如果不說話，實在是讓人窒息，秦飛忍不住叨叨起來。

    秦昊也明白他的心思，難得跟他打起嘴仗，“你沒聽說過吃的雜容易消化不良嗎？”

    最先吃了喪屍肉，又吃了同類的小蟲子，再吃幸存者，說不定真會消化不良。

    這神回複讓秦飛傻眼，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不過兩兄弟你來我往，讓這修羅場多了些人氣。

    孔茗靠在秦飛肩頭，打了個哈氣，“實在是煎熬。”

    要死不死的。

    “那你靠著我休息會兒。”秦飛立馬狗腿地回答。

    孔茗開沒開始休息，那觸角已經開始動了。

    如蛇，又像繩子一般，開始緩緩的朝裏收。

    觸角很長，足夠將五個人一起捆住。

    薛青童將空間內砍刀拿出來幾把，自己則拿著斧頭，邢炎空著手。

    而邢炎的動作像是一個訊號，五個人齊齊開始動。

    那觸角並不是不能砍斷的，相反，這些蟲子就如看起來一樣，有些軟，一砍就斷，可是斷掉的觸角又開始挪動。

    有兩根已經朝秦飛腳底鑽。

    這觸須無孔不入，秦飛跳起來，用力踩，“孔茗，咱倆下輩子還做夫妻，怎麽樣？”

    “好。”孔茗也爽快，立即答道。

    秦飛反應一直比較大，許多觸角都攻擊他，在他腳後，一根被孔茗砍斷的觸角躍了起來，往他秦飛小腿處衝。

    孔茗用力撞開秦飛。

    觸角鑽進了孔茗的小腿。

    “誰讓你救我的？你這個混蛋女人！”秦飛眼淚奪眶而出，他大聲叫罵。

    孔茗的臉疼的扭曲，她斷斷續續說：“說好了，下輩子咱們還在一起，至於這輩子，能活下去你給我好好活著。”

    “我不！”秦飛想拒絕。

    “我還想有個人能記著我呢。”孔茗打斷他的話，“我不想死了，就像沒來過一樣。”

    秦飛不願意答應她，他朝薛青童喊：“薛姑娘，你救救她，救救孔茗。”

    可是已經晚了。

    孔茗身體不停地抖動，很快，整個身體迅速幹癟。

    “啊！”秦飛揚天大叫，“我跟你拚了！”

    “老三！”

    秦昊想抓住秦飛，可秦飛已經豁出去了，他兩隻手攥住四個手榴彈，朝大蟲飛奔過去。

    嘭——

    硝煙漫天。

    大蟲再大的身體也被炸成碎片。

    還有秦飛。

    惡臭漫天的飛。

    嗬嗬——

    邢炎盯著爆炸點，眸子血紅，而後紅色漸漸褪去，變的漆黑，他握緊拳頭，低低吐出兩個字，“秦飛。”

    薛青童一時忘了動作，她愣愣看著邢炎。

    這人終於清醒了？

    旋即，身體被大力抱起，同時，一根試圖鑽進她體內的觸須被邢炎踩碎，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薛青童頭頂響起，“小心點。”

    聲音有些冷，但是薛青童能聽到裏麵的關心。

    她眨眨眼，兩滴淚滑下來。

    將邢炎推出戰圈，邢炎又吩咐秦昊：“你們退開。”

    大蟲被炸成碎片，觸角雖能動，但是速度要慢許多。

    薛青童跑開，秦昊卻站在原地，盯著秦飛爆炸的地方出神。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無數次想過死亡，可是秦飛就死在自己麵前，秦昊無法接受。

    薛青童用力拉開他，在他耳邊吼：“如果你想秦飛死不瞑目，你可以繼續看著。”

    秦昊含著淚跟上薛青童的腳步。

    沒了後顧之憂，邢炎緊抿嘴角，渾身散發著一股冷冽殘酷的氣息，他一步步朝爆炸點走去，路上，凡是碰觸過他的觸須，皆化為灰燼，邢炎整個人像是浸透在冰中，又想被包裹在火中。

    到了爆炸點，他低頭，盯住地上一塊指甲蓋大笑黑色晶體。

    這塊小晶體很容易讓人忽視，卻恰是這東西，才讓那怪物不停地進階。

    若這晶體在，那些大蟲碎跟觸角早晚會重聚，再生成大蟲。

    他撿起晶體，放在掌心打量。

    邢炎的掌心生成一團火，卻並沒燒壞這晶體分毫。

    他握緊拳頭，朝後看了一眼，那一眼，帶著深情，之後直接將晶體吞入口中。

    “不要！”邢炎在後麵試圖阻止。

    她跟秦昊一前一後朝邢炎拚命跑，“邢炎，你是個混蛋！”

    薛青童此刻總算明白秦飛之前的憤怒。

    他怎能自己去死？

    這句咒罵卻讓邢炎勾起了唇角，他卻沒說出一個字。

    皺了皺眉，邢炎倒地。

    。。。。。。

    天地重新歸於平靜。

    那些蠕動的血肉跟觸角停止了動作，死物一般。

    今天的陽光比平時都要亮一些，天際也比以往湛藍。

    倒是難得的好時光。

    “薛姑娘，我們接下來去哪？”一道模糊的聲音響起。

    “找個安靜的地方呆著。”女聲接著傳出。

    兩個聲音，三道人影，漸行漸遠。

    。。。。。。

    一年後，某處深林，一處防護林員臨時居住的房屋前，一道嬌小的身影正替躺椅上的男人按摩雙腿，男人雙目緊閉，睡著了一樣，不過嘴角還帶著淺笑。

    “已經三百六十六天了，你到底睡飽了沒？”薛青童每天固定三遍固定問話如約開始。

    回答她的仍舊是沉默。

    “若是再不醒來，我可真要考慮一下重新找張飯票了。”她又說，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你這個人是不是故意的？就是讓我每天伺候你？”

    “你給我記好了，等你醒來，我非得讓你伺候兩年。”

    連薛青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成為這麽一個喜歡念叨的人。

    “我今天又學會做了一道菜，如果你再不醒，等秦昊回來，我第一個做給他吃。”

    薛青童捏的起勁，說的得意，沒看到男人顫動的指頭。

    又想到什麽好笑的事，薛青童接著說：“我已經打算好了，咱們以後生個孩子，叫邢秦茗好了。”

    手指動的幅度更大。

    薛青童總算察覺到，她先是定住，良久，猛的抬頭，死死盯著上方的人。

    。。。。。。

    男人眨眨眼，張嘴：“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