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馬馳 第三節 友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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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闕爭!
    第六章血馬馳
    第三節友騎
    “啪”,沭成和巴根被一聲響鞭驚醒,睜開眼,是滿都拉圖騎在馬上的高大身影,兩個人慌忙爬起來,其他人都已經入穀尋馬了,隻剩他們兩人昨夜遲睡,現在日上三竿才剛剛醒來。沭巴二人有些尷尬的站著,滿都拉圖卻沒有平時的凶狠,淡淡的說了句“去找一匹好馬吧。”聽到這話,兩人如得赦令,急忙入穀。
    萬馬穀內,青草肥美,各色的馬匹穿行。沭成和巴根入穀時分了手,各自尋找。
    沭成看著眼前的那一群吃草的馬,不懂馬的他不知道如何選擇,看到近處一匹白馬顏色好看,便選定了目標。套馬索被沭成掄成滿圓,伴著呼聲套在了白馬脖子上,沭成一拉套馬索,套馬索緊緊的勒住白馬的脖子。為了防止白馬逃跑,沭成雙膝微曲,馬步已經紮好。然而這匹白馬在受驚之下嘶叫一聲之後,並沒有逃跑,而是轉過馬頭看了過來,隨後是幾百匹馬同時轉過頭來,下一刻百馬奔騰,向沭成衝了過來。這回輪到沭成嘶叫一聲,落荒而逃。
    沭成狼狽爬上山頂,喘著氣躺在草地上,心有餘悸的想著那一個個碗大的馬蹄,卻看見在穀底的巴根已經騎在一匹黑馬身上。那匹黑馬神駿無比,不停跳動身體,想把巴根摔下來,然而巴根卻穩穩的坐在馬背上,像是黑馬身體的一部分。沭成不得暗歎巴根技藝高超,自愧不如,但又一想到巴根以前是牧馬人,心中也釋然。沭成這時卻不敢輕易入穀,躺在山坡,向下望去發現很多人和自己一樣被群馬折磨的狼狽不堪。竊笑之時,發現遠處有一匹落單的黑馬,自顧著吃草。沭成站起身,嘿嘿一笑,便入穀衝向那匹黑馬。
    穀底中,那匹黑馬獨自吃著草,渾身皮毛像黑綢緞一樣油光發亮,四蹄雪白,胸寬臀齊。麵似剝兔,眼似銅鈴,俊俏無比,野性十足。周圍沒有一匹其它馬接近,這匹黑馬獨自霸占著一大片鮮美的草地。沭成躡手躡腳的走到黑馬的背後,心中知曉馬的視覺較差,沭成以為這匹黑馬沒有發現他。他想學巴根騎在馬背上,從而馴服,於是從馬的背後向馬背上跳去。在他跳起的那一瞬間,黑馬後腿彈起,像沭成蹬去。沭成此時在空中,沒有借力點轉身,眼睜睜的看著馬腿踢在胸口,結結實實的挨這一腿。瞬間,沭成“砰”的一聲悶響,摔在幾丈外的草地上。盡管草地有緩衝,沭成還是感覺內髒翻湧,胸口被踢中的地方像火一樣的灼燒。
    “媽的!”沭成罵道,心想自己好歹也鬥得過百人,怎麽在這萬馬穀頻頻吃癟。沭成強忍著疼痛,雙手撐起身體,卻看到那匹黑馬悠閑的吃草,根本不把自己當作一回事,氣急之下,沭成又衝了過去。
    巴根卻將馬轡架到了要馴服的那匹黑馬頭上,騎著就出了萬馬穀,卻聽見穀中不斷傳來的一聲聲熟悉的慘叫聲,巴根笑著搖了搖頭。出穀的已經有半數人了,卻沒有一個人的比的上巴根的黑馬,連滿都拉圖也投來驚羨的目光。
    夕陽如約而至,還有三人沒有出穀,其中一人就是沭成了,巴根有些擔憂,準備策馬入穀去尋找沭成時,卻看到遠處走過來一匹黑馬,昂首挺胸,神駿無比。讓這邊的馬瞬間暗淡無光,連巴根的黑馬也不自覺的蹬了蹬的蹄子。走近一看,馬背上還躺著一個人,用繩索將自己和馬背綁在了一起。這個人鼻青臉腫,看不出原先的模樣,巴根輕輕的喚了一句“沭成?”馬背上的人從喉嚨中咕嚕了一聲“嗯。”巴根聽到沭成答應,連忙解開把沭成和馬背綁在一起的繩索,把沭成放到地上,簡單處理著傷口,詢問情況。
    這時,夕陽下又走來一個身影,是最後的那兩個人,沒有牽來馬匹,隻有一個人背著一具屍體。
    “滿都大人。”活著的那個人低下頭,一臉悲慟。
    滿都拉圖看了眼被馬群踩死的屍體,淡淡的說道“我說過,要和你的搭檔親如兄弟,同生共死。”說完,一杆長槍將活著的那個人釘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被這突然的出手又一次震驚到。滿都拉圖說道“從今以後,你們的那匹馬就是你們的腿,你就是這匹馬的身體,知道了嗎!”他仿佛忘記自己剛剛殺了人。
    “知道了。”大家對於這個殺人狂魔,都心驚膽戰,沒有人敢說不。
    接下來的半個月裏,滿都拉圖在訓練剩下十四個人的騎術。沭成將滿都拉圖的正規訓練和巴根傳授的野路子結合,騎術大進。兩匹神駿像兩道黑旋風在訓練場馳騁,而沭成從一個稚嫩的少年成長為一個持槍立馬的英俊騎士。
    “沭成,你幹嘛給你的馬取名為‘禍害’啊?”兩人從訓練場回來,並排驅馬,巴根問到。
    “這東西差點害死我了,不是禍害是什麽?我估計它也是匹害群之馬,不然怎麽獨自吃草,肯定是趕出來的”沭成很不爽的說道。
    “哈哈哈,這就是你的外行了,被趕出來是不假,但絕不是害群之馬。你這匹馬可能是因為爭頭馬失敗了,才被驅逐出了馬群。總之絕對是馬群中的翹楚。”一說到馬,不善言辭的巴根怎能濤濤不絕,他繼續說道“我的‘哈克撒’就是一匹頭馬,比你的‘禍害’多一點王者風範,而‘禍害’卻比‘哈克撒’多了一點野性。”
    “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的馬是王室,我的是平民嘍。”沭成玩笑道。
    “哈哈哈,這馬往往是和人一樣的,各有各的特點,但不像人把地位看的那麽重,這兩匹馬都是好馬,就是不知道你是怎麽馴服的。”巴根嘴角含笑的問道。
    “這個,還是別問了吧。”而巴根卻嘴角僵硬,不好意思的說道。
    兩人很快來到集結點,同其他十二個人一起接受滿都拉圖的檢閱。十幾個人排成一排,初具聲勢,像一排騎在骷髏馬上的索命死神。滿都拉圖看著這十幾個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兵,十分的滿意,他笑著說道“我很欣慰你們都達到了標準,所以決定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他掃視了一眼麵前這些人的表情,繼續說道“那就是明天你們就可以和我一起回到血馬騎的正規編製,成為一名真正的血馬騎。”這個消息讓這十幾個人心花怒放,騎在馬上的姿勢不由挺拔起來,嘴角溢出喜悅。
    這時滿都拉圖嘴角卻溢出了殘忍的笑容,說道“但是還有一個壞消息,我最多隻能帶回六個血馬騎。雖然我很想全帶你們走的,可惜我剛剛完成了千人斬,才是一個百騎長,新編入的血馬騎隻有六個名額,多一不可。”
    剛剛還正襟危坐的十幾個人麵麵相瞟,一是驚詫滿都拉圖殺了一千多人,二是為接下來的考驗惶惶不安,這個滿都拉圖總能刷新他們對死亡的態度。滿都拉圖這時卻有意不說,盯著他們,仿佛很享受他們的反應。
    過了半晌,滿都拉圖淡淡的說道“用你搭檔的血塗滿你的戰馬,你就能成為真正的血馬騎!”
    “什麽!”沭成第一個叫起來,旁邊的人也騷動起來,“你不是說要我們親如兄弟,同生共死的嗎!”說完,沭成看了一眼巴根,巴根也很震驚滿都拉圖的話。
    “是啊,從此你們生命合二為一,難道不是同生共死嗎?”看到這些騎兵震驚的樣子,滿都拉圖笑了。
    “你個變態!”沭成罵道。
    “對,我是變態,而且我要你們也是變態!血馬騎可以是你們複仇的工具,但你們也必須是血馬騎殺戮的工具!當你們的仇恨消失之後呢?你們還有什麽力量驅使你們成為血馬騎?所以,我要你們嗜血!我要你們愛上殺戮!我要你們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變態!”滿都拉圖咆哮著“當然,誰要是下不了手現在就可以滾蛋!我滿都拉圖要的不是馬夫,而是鬼神!”
    沭成睚眥欲裂,捏緊了手中的長槍,準備刺向滿都拉圖,旁邊傳來巴根的聲音“沭成”。
    沭成轉過頭,看見巴根正經的看著,沭成感覺隱隱不安,巴根說道“我的家人死光了,但你還有一個兄弟叫宋正禮,我死了,沒人感到悲傷,你死了,還會有那個宋正禮難過。”巴根憨憨的說道。
    “你在說什麽!你不會死的!”沭成被胡言亂語驚到。
    “我說話總是說不清,我不想孤單的活著!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兄弟。”說著,短刀刺入自己的心髒。
    “巴根!”沭成從馬上直接撲向巴根。
    “謝謝你在我隻剩一個酒囊時出現,還有我的家住在哈克撒。”說完,掉下馬去。沭成將渾身鮮血的巴根抱在懷中,淚水不住的爬滿臉龐,巴根費力的笑了笑,沒再能說出一句話便斷了氣!
    “啊!”沭成撿起巴根的長槍向滿都拉圖擲去,卻被滿都拉圖單手握住,沭成上馬,持槍衝向滿都拉圖,嘶吼著“我要殺了你。”
    滿都拉圖也拍馬衝向沭成,大笑道“對,就應該是這樣子,渴望殺戮的樣子!”
    “鐺”,雙槍相碰,沭成摔下馬去,卻一個鯉魚打挺,拔出腰間的短刀,站起來衝向滿都拉圖,滿都拉圖也翻身下馬,一刀將爬起的沭成拍倒在地,說道“記住這種感覺,你上戰場時要有的感覺!”沭成咆哮著又爬了起來,衝向滿都拉圖,卻又被拍倒在地。滿都拉圖繼續說道“現在你不是一個人活,你背負著他的仇恨,你得為他報仇!”
    “啊!你去死!”沭成不停的爬起來,像一個野獸,什麽也不顧,隻要能砍到滿都拉圖,卻被一次次的打到在地,滿都拉圖卻像一個馴獸師,手上的短刀總能將沭成打到在地,朝沭成吼著。
    “你也是一個變態!”
    “去死!”
    “記住這種憤怒的感覺!”
    就這樣,沭成不停的被打翻在地,滿都拉圖不停說著,最後滿都拉圖踩著沭成的臉,說道“恭喜你成為了血馬騎!”
    遠處五個手持長槍的騎兵勒著韁繩,他們的同伴伏在草地沉沉的睡去。
    複仇意味嗜血,嗜血意味著死亡,而死亡意味著永遠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