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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良翻了一個白眼,這下可是真真切切的大白眼,他一向崇慕阮籍,所以對不喜的人時時白眼相向,在京城裏頗有些清高的名頭,這也是讓他老爹為此煩惱不已的一件事。就現下看來,溫良已經翻了很多個白眼,可見看葉遊風不爽到了極點。

    “我想打你。”溫良從牙關裏擠出這句話,“這可是你說的。”葉遊風翩翩一笑,不得不說他笑起來還是有些白衣公子少年俠客的樣子的,他立刻拔了刀出來,“你我來一場。”

    “那你可別後悔。”溫良磨磨牙齒,說實話他真的很想體會一下傳說中的風雨式多麽厲害,不過……雖然葉遊風已經踏入靈武境,但是內力卻較之從前還要有些不如,這讓溫良有三分把握。

    “自然是不後悔。”葉遊風微微一笑。

    二人到了屋外,月光如銀水一般傾瀉下來,照得整座劍閣朦朦朧朧,似乎是在仙境一般。葉遊風旋身登上屋頂,這裏是劍閣,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山脈。

    劍閣在山上。

    此山在劍閣。

    葉遊風立在那裏,雙袖飄飄,臨風而立,他的背後是一輪入境古月,溫良瞅著,突然就大笑起來:“你小子居然也有了這等高人風範,和我比起來也差不了幾分,果然是進入了靈武境的人,當然也要多虧我的耳濡目染。”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葉遊風微笑。

    “當然知道,”溫良哈哈大笑,“你想罵我臭不要臉。”

    二人相視一笑,接著刀劍相接,寒光一片。

    溫良打鐵,對於兵器有些獨特的領會,他拿著的是一把清風落葉掃,在武林之中也是有名的劍,據說是一把儒劍,用溫良的話來說,儒劍就應該用來配儒人。

    從小到大交手不知道多少次,兩個人對於對方的招式都無比熟悉,葉遊風的鐵刀一直剛猛無比,而溫良的劍意卻纏纏綿綿,持久性很強,是威力並不如何的繞指柔劍法,卻被溫良練到了極致。

    他雖然沒有進階靈武境,但是內力之深厚遠非葉遊風所比,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在打鐵,但是劍閣的打鐵技術卻從不外傳,是因為他們可以將打鐵與修煉內力融合在一起,算是一門比較獨特的內家功夫。

    鐵刀刀法本來就威力奇大,再融合胡家快刀,速度變快了三分,最玄妙的是葉遊風有了內力支撐,不再如從前那般沒有後繼之力,不過二三十招,溫良便覺得難以抵抗。

    然而他並不露怯,隻見月光下一片墨色閃現,又一把劍出現在溫良的左手,卻是碧月秋光劍,都是一等一的好劍,就算是葉遊風見了也不免羨慕,不愧是劍閣,好劍就是這般多。

    這樣的神兵利器,就是用再多的錢也買不來。

    “別以為這段時間隻有你進步,”溫良雙手持劍,原本瘦弱的身體立得筆直,帶著凜然之態,“試一試我新學的左手劍法,潑墨披麻。”

    雙手持劍,還是使不同的劍法,這般天賦,溫良的確是當世奇才,估計他暗中修習也有不少時間了,卻一直不曾顯露,這會兒卻使了出來,估計是為了逼葉遊風出風雨式。

    那便使來又如何?葉遊風慨然一笑,心裏驀然湧上豪情,接著右手送出。

    風雨式,不拘任何兵器,抑或是沒有兵器,都能夠使之破之。

    有縹緲的歌聲響起,似乎是來自於遠方蓮池,又像是來自於高空之月,仔細聽來,那歌聲居然是從自己的心底出現的。

    忽變軒昂勇士

    一股填然作氣

    千裏不留行

    回首暮雲遠

    飛絮攪青冥

    風雨式第一式,沒有任何的花哨和變招,就這樣輕飄飄的一刀送出,天地之間突然狂風大作,有烏雲飄來遮住了那一輪明月,周圍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進階進入靈武境之後,便能與天地規則相溝通,但是要說到憑借一己之力影響天氣變化的話,最起碼也得是轉聖境界了。而葉遊風能夠做到這一點,卻是因為風雨式的緣故。

    無妄道人將之命名為指尖風雨,便是要將這天地握在手中,翻手覆手之間,風雨自在我掌控。

    這是何等的大氣魄?

    然而溫良卻絲毫不畏懼,他正麵迎了上去,左手劍之出色完全不遜色於右手劍,潑墨招發出,溫良橫走三步,刀使得簡單自然,正如丹青寫意當中那般的隨心所欲,沒有固定的招式,劍隨心動。

    葉遊風的氣勢節節升高,這是領悟了,風雨式當中第二式的要領,風雨式大開大闔,氣派宏偉,每一刀刺出,都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

    溫良雙手持劍,分路抵擋,已經將雙手劍法使到了極致,卻仍然漸感難以抵擋。

    他得到雲間月指點,雖然不曾修煉什麽厲害的內家功夫,但是足夠支撐他使出風雨式。葉遊風動作自然,目光專注,隻看著溫良的劍招走向。

    轉眼間二人又拆了二三十招,溫良已然額頭見汗,不住倒退,一直退到再無退路之時,定了定神,使出了潑墨披麻中的披麻之意。

    披麻,便是披麻戴孝的披麻,一般都是在親人死去之時,才會如此,所以這路劍法哀慟之意大有。在沒有退路之時發出,比之平常要更盛三分威力,而現在他居然已經使出,所以是已到了最後之際。

    於是葉遊風知道是時候了。

    “你說這兩小子誰會贏?”月光下,一個胖大和尚一邊喝酒一邊說話,在他旁邊的是一位穿著灰色道袍的中年人,那一聲道袍油光發亮又髒兮兮的,看起來倒不如像是一個乞丐,那道人的臉也是幹幹瘦瘦的,眼睛眯起來,沒有一點風采,倒像是個老頭子。

    “葉家小子最近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武功,我看比之風淩雲的大無相功也不遑多讓,溫良估計是要輸了。”那道人撫了撫胡須,眯著眼睛道。

    那胖大和尚連連吐了三口唾沫,口中罵了一句,“操他娘的!”

    居然害他輸了三錢銀子,那可是他一天的酒錢。想到一天不能喝酒,和尚的心裏就十分的難過,這位胖大和尚油光滿麵,沒有半分和尚的樣子,不但喝酒賭博還說髒話,可是看他臉上,居然一點慚愧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