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州軍部，猴子躺太師椅上搖搖晃晃看著書。

    “稟將軍，楊大人求見。”

    把書往臉上一蓋，問道“他來幹嘛？”

    “屬下不知，感覺像有很急的事情，將軍要見嗎？”

    唉！歎口氣“能不見嗎？他懷裏可是揣了張都護大人手令，咱惹不起，讓他進來吧。”

    ……

    “哎呦！楊大人今個有啥事？咋這麽著急呢？”猴子合上書問道

    楊學棟也不客氣，往客位上一坐，伸手倒杯熱茶暖和暖和，“借人”

    借人？猴子納悶了，你楊學棟刺史衙門還會缺人？這軍營都是大老粗，識字的沒幾個，跑這來借人呀？

    “額……，不知楊大人到底是要借兵，還是借處理政務的文客？借兵的話，我這震州軍隨你調動，要是借政客，我這軍營可沒有啊。”

    ?_?“煩勞馬將軍積極配合政府工作，不要說些有的沒的。不然都護大人回來我不好交代，你馬將軍同樣不好交代。”

    這話說的猴子有些不高興了，“嗬……，我有說不配合官府工作嗎？關鍵你楊大人進來就一句借人，我總得問清楚你要借啥人吧？難道把這軍部做飯老媽子借給你？”

    楊學棟撇他一眼，譏諷道“街上那麽多難民堵府衙鬧事，我就不信你馬將軍會不知道？實話實說，丐幫已經調查清楚，此次難民圍鬧官府，是有人故意煽動。剩下的不用我說想必馬將軍也心裏有數。”

    這麽大的事猴子怎麽可能不知道？隻是他跟這楊學棟有點互不順眼，既然不屬於軍部問題，那他瞎操心幹？可如今人家找來了，他若再不管不問，怕是老大那裏不太好交代。想了想“你要借多少人？”

    楊學棟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不過挑些機靈的，別給我漏出馬腳。”

    “你打算怎麽做？”

    “不怎麽做，既然他們想玩，我若不陪陪他們，豈不落了我安西政府的麵子？事起難民，那就還以難民結束。你把人叫來吧，我交代一下就得回去。”

    猴子也不廢話，拍拍手“來人，去把薑大鼻子給我叫過來，整天在軍營搗蛋，也該出去鬧鬧了。”

    “是，將軍”

    ……

    “什麽在軍營搗蛋？”楊學棟有些疑惑

    提起這事猴子就生氣，這薑大鼻子原名叫薑戈，小名薑狗蛋。奶奶的，人如其名，是真特麽能搗蛋，整個大隊全他娘的刺頭兵。

    震州守軍跟齊州守軍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可這薑狗蛋跟他手底下那群人又是齊州人，小時候爹娘死的早，是大哥把他帶大的。他大哥年輕時候乃齊州守軍，因得罪上司讓人一百軍棍給打殘了。膝下兩娃，還帶個尚不能做事的弟弟，退伍之後那日子過得別提多難熬，老婆受不了這種窮日子，甩手跟村裏個光棍漢跑了。這咋辦呢？身體有腰傷幹不了太重的活，家裏還沒田地，三個孩子總不能丟掉吧？因早年在軍中當過幾年火頭軍，也就東平西湊搞點錢跑到齊州城內開個小飯館。要說這齊州城那麽富裕，開個小飯館不說賺錢，那孬好養家糊口沒問題吧？哎……，俗話說同行是仇人，街對麵也特麽有個小飯館。搶生意這事擱哪家店都是無法避免，對麵那家請了一群小混混成天去他家鬧事，不是砸店就是攆客人，還得交保護費。孩子又小，他還有腰傷，想跟人對著幹也幹不過人家，飯店整天沒生意，房租還一兩不少交。沒辦法，生意是做不下去了，隻得把飯店盤出去另謀生路。

    帶三孩子回到農村老家，找人把老房子賣掉又湊了點錢，飯店幹不了，那去租幾畝地種行不行？當然可以，於是又帶著三孩子再次回到齊州城。找到那些大家族，租下幾畝田地，每年收成不管好不好，苦點累點還是能夠養活三個孩子。這腰傷跟其他傷可不同，斷胳膊斷腿不管過去多少年，它沒有嚴重一說。可腰傷卻會隨著年齡增長逐漸加重，更何況種地也是出力活。短短三四年而已，這薑狗蛋大哥就跟猴子他老爹那情況一樣一樣的，躺床上動都不能動。好在薑狗蛋十二三歲了，雖說幹活沒啥力氣，可還是能將就種種地，加上大哥指點，上手也是蠻快。

    幾十年來大魏糧價一直都是居高不下，每年打下來的糧食交交租稅，扣點口糧，剩下的賣賣還能給大哥看看病。問題是，糧價在高也特麽扛不住東家加租啊！還是一次性上漲兩倍多，就是說打下來十石糧食交租就得五石，這特麽剩一半糧食除了吃，哪還有錢給大哥看病？不交？那東家分分鍾就要把地收回去。不管怎麽樣，地肯定不能讓東家收回去，租金也不能加這麽高。於是三天兩頭去城裏找東家商量，又是年景不好、又是兩侄子太小、又是大哥要看病，就差沒給人跪下了。可東家還是不同意，正值十六七歲年紀，那脾氣也是大的很。加租？欠著，不同意那就把地收回去，老子另謀生路。然後嘛！嗬嗬！沒然後了，欠賬太多，東家去要賬，他丫大半夜帶著侄子和大哥連夜跑了。

    當時安西搞規劃，政府開荒，新居民落戶都可提供工作和土地，滿兩年後還能免費分到一套房子。這薑狗蛋也就帶著家人來到安西落戶，在山城礦場挖兩年多礦，成功在新城區搞了套房子。兩個侄子沒上過學，接他班，也就留在山城礦場繼續挖礦，反正他是挖礦挖的傷傷夠夠，早特麽不想幹了。大哥看病需要一大筆錢，慢慢治那得啥時候才能好？想當暴發戶隻能從軍，安西軍餉全大魏最高不說，要是打了勝仗，那賞銀夠他挖三年礦的。

    可憐的是，他丫從北方軍塞出來後，被分到了震州，一年到頭沒仗打。聽說分到大漠的兄弟，那軍餉每個月十兩還多，他在震州才八兩。看看玉州退伍老兵，哪個沒混發財？尤其那些斷胳膊斷腿的，退伍傷殘費最少都是五十兩，就這每個月政府還發三兩補貼款。要是能讓他自己選地方的話，他寧願去大漠拚命，也不願意留在震州看人家發財。上次回家探親，有個跟他同期的兄弟剛從大漠退下來，瞎掉一隻眼睛，肚子上被敵人砍斷兩根肋骨。他還特意買點東西過去看人家，哪知到地方後，乖乖，茅草屋都變成小木樓了。問過才知道，這兄弟被分到猛虎軍團，奎國戰爭受得傷，退伍時拿了兩次傷殘費，女神國發他五十兩，回到玉州後，政府又發他三十兩。這特麽，一仗搞了八十兩銀子，他嫉妒的都想哭，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不過這兄弟也跟他說了，大漠裏戰爭太頻繁，而且死亡率非常高，跟他同時期分過去的有幾百人，奎國戰爭打完戰死一百多。戰死的兄弟家屬也是拿到兩次撫恤金，女神國支付五十兩，政府又發了五十兩，總共一百兩。他也問了，這女神國給的都是正款，政府給的屬於額外補助，聽說是都護大人當時一高興特意放的話。(能不高興嗎？奎國這麽大個市場到手，以後有的是錢賺)

    了解情況後，回到軍營他就不淡定了，說不嫉妒全特麽假的。戰死，家屬能弄一百兩，打殘能弄八十兩，他在震州沒仗打，一個月才八兩，這特麽哪能讓人受得了？該巧不巧，回來後正好輪到他們大隊去關口執勤，看到對麵同樣在執勤的齊州守軍，他是越想越生氣，沒仗打是吧？我自己搞點事出來可行？乖乖，想到做到，趁隊長不在，找了七八個老鄉合計合計，跑去對麵搞摩擦去。然後？還用說嗎？齊州守將聽到邊界路卡打起來了，那是啥話沒說，五千大軍直奔路卡而去。對麵這麽大規模調兵，猴子能不知道嗎？你帶五千是吧？我特麽去一萬，想打咱就來，誰怕誰啊？到路口後他都準備開打了，結果對麵那家夥有點慫，對峙中派人過來談判。一直以為是對方搞事，談判時候他要不問一下還不知道，問過之後才明白，原來是自己這方跑人家地盤挑事來著。算了，人家占理的都不想打，他還咋好開戰呢？退兵吧！

    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愛搗蛋的人到哪都老實不下來。搞摩擦的事過去沒幾天，還是那個旅、還是那個尉、還是那個大隊、還是那夥人，特麽半夜三更把他們隊長揍的比豬頭還慘。原本這事沒人說他是不會知道，可他那天正好在軍營視察，就是那麽巧，幾個人綁在校場暴曬，他又不瞎會看不到嗎？走過去問問幾人為何被綁在這，那薑狗蛋不認識他，來句這暖和，哥幾個嫌軍舍冷，特意跑來曬太陽。看幾人還蠻有骨氣就讓衛兵去軍舍問問啥情況。得、衛兵回來後他才知道，原來上次去對麵挑事的就是這夥人，回來後他們隊長看他們不爽，處處給幾人穿小鞋。幾人一生氣，大半夜跑去隊長軍舍蒙頭把人暴揍一頓，打完之後還他娘的在軍舍喝酒慶祝，然後可不就綁校場曬太陽咯。

    不過他還蠻喜歡這幾人，膽子賊他娘大，問問領頭是誰，這薑狗蛋還以為又要體罰，直接承認兩次都是他帶頭，不關其他兄弟事。猴子看他有些骨氣，不隻沒體罰，還直接給他個大隊長玩玩。奈何，不給隊長還好，就是這隊長給的，特麽半年不到，整個隊一百人全被他帶成流氓了。吃飯因為排隊問題搞得打群架，調查結果他隊的人，校場操練因為地盤問題打群架，調查結果還是他隊的人，關卡換防跟對麵搞摩擦，調查結果沒別人，還是他那個大隊。刺頭兵軍營從來不缺，這麽刺頭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連對麵都被他搞怕了，好幾次都派人過來要求己方撤換駐防大隊。不過猴子沒同意，撤換？開玩笑呢？我的兵欺負你的兵那是本事，有能耐你也讓你的兵來欺負我的兵啊？還撤換？撤你大爺個頭，欺負的就是你。

    “報，薑戈隊長帶到”

    “恩，帶他進來”

    楊學棟也很想見見這能讓震州守將都頭疼的大隊長，一個刺頭兵帶出一群刺頭兵，若是頭腦機靈點，那這次絕對夠那群大家族喝一壺的。

    ……

    薑狗蛋也納悶，剛訓練完，正在軍舍吹牛逼呢。然後就有人來通報說是將軍要見他，讓他趕緊去軍部。想想自己一個小人物，將軍咋會要見他？連旅團長都沒見過幾次，突然要去見將軍，還真有些小激動。走到軍部門口，猶豫半天愣是沒敢進，會不會是跟自己同名的人呢？正瞎78想的時候，裏麵出來個衛兵“薑隊長，將軍讓你進去。”

    還是有些害怕，看著衛兵，吞吞吐吐問道“那個……兄弟，將軍真的是要見我嗎？沒有搞錯？”

    “你廢話真多，讓你進你就進，問我有啥用？我又不知道咋回事。”

    “哦哦哦！是我唐突了，這就進去。”說著走進軍部

    ……

    離門口老遠就看到大堂內有兩人坐在裏麵，左邊那位身著灰袍，文質彬彬的，一看就不像將軍。右邊那位身著紫紅色軍官服，看來是將軍無疑。

    “屬下見過將軍”走進屋內，對著猴子直接半跪下去。

    猴子看著他笑笑“怎麽？不認識我了？當初被綁校場曬太陽，是誰下令放的你？”

    薑狗蛋眼睛偷偷往前一瞟，驚恐道“啊……你、你、你是將軍？”

    “嗬嗬！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屬、屬、屬下一直以為是、是督尉來著，沒想到居然會是將、將軍。”

    “督尉？你小子在軍中不是打這個就是揍那個，每次換崗還要去對麵擦擦火，你覺得督尉能保得了你？估計早把你強製退伍了。”

    薑狗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我說怎麽把隊長打一頓還特麽能升官，原來一直都是這位爺在照著自己。“將軍……，謝將軍照扶。”

    “我說你丫咋這麽愛搗蛋呢？欺負對麵也就算了，老在軍中欺負兄弟幹什麽？要不是看你在對麵給我長長臉，我非揍死你不可。”

    薑狗蛋撓撓頭，鬱悶道“⊙?⊙額！那次打了隊長，結果我升官了，想著是不是多打幾架還能升官來著，結果後麵打了五六架也沒有升官，原來是我想錯了。”

    楊學棟“⊙?⊙噗……哈哈哈哈哈。好，就這小子行。”

    猴子“額？乖乖，我說你小子咋老喜歡在軍中搗蛋，我靠……”

    “屬下知錯，望將軍原諒。”

    猴子擺擺手“算了算了，此次叫你過來是有任務派給你。這位是震州刺史楊大人，什麽任務由楊大人跟你說。告訴你，這次任務就需要你在軍中搗蛋那股勁，出去別給我丟人，隻會窩裏橫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

    “是，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屬下也定當完成任務。”

    楊學棟點點頭“好，很好，現在回軍營，帶上你那刺頭大隊跟我走。”

    (楊學棟究竟要給他啥任務呢？下回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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