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同樣的經曆,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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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闊的太平洋上,一望無際。
    隻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島。
    其實這裏的位置離美利堅的西海岸已經很近了。
    但是相對於早上那個奄奄一息的人來說,哪怕是一條小水渠,對他來講都是天塹。
    他已經絕望了。
    或者說他從不曾有過希望。
    身為一個逃犯,他已經明白,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注定隻能在秩序之下的陰影中苟延殘喘。
    但是陰影之中,也不是一片的寧靜啊。
    他早就有了麵對這種黑暗的準備,但是,這黑暗和他想象中的黑暗有些不一樣。
    本身他是偷渡而來,坐小船轉了幾個國家,和一群同道中人,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在船裏,這是最後一站了。
    隻要上了岸,他就能夠拋棄過去,迎來一個不算光明的新生活了。
    可是那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風,滔天的巨浪,還有那連接的海與天的蒼龍,不但在他麵前撕碎了一整隻的航母編隊,掀起的巨浪還捎帶著把他坐的船打翻了。
    船的殘骸飄到了這座島的附近。
    就算是救了他一命。
    可是,船的破損程度其實沒有那麽嚴重,雖然漏水,但是船艙其實沒有有多麽嚴重的破損。
    按理來講,他應該是像沙丁魚罐頭一樣被海水淹製入味,最後成了海底魚群的美餐,和他的那些同道中人一樣。
    但是當他醒過來之後,發現這座小島上隻有他一個人,他很確定沒有什麽隱蔽的地方可以藏人,因為這座小島總共隻有方圓不到0米,一眼就可以望個遍。
    船的殘骸就在不遠處,在他醒來之後,他曾經在船艙裏搜尋過,狹小的船艙空無一物,隻有一些還沒有被海水衝淡的血跡。
    怎麽回事?魚吃的這麽幹淨嗎?
    那為什麽獨獨留下了他?
    而且,他身上還有拖行留下的傷痕,是被什麽人救了嗎?
    那又為什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一座小島上?
    劉紅楓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殘酷的現實卻讓他沒有心思想這些事情了。
    這麽小的一座島,別說是水源了,就算是一些綠植都沒有,隻有光禿禿的岩石,稀奇的是周圍的海水幹淨得簡直讓人心寒,老了半天,別說是貝殼海螺之類的海產品了,就連海草都沒有撈到一根。
    劉紅楓當然清楚,這種淺海水域不可能有海草,不過孤零零的在這麽一座小島上沒有補給,他是真的隻能閉目等死了。
    這是報應嗎?
    對自己違反法律的報應?
    但是就算是再來一次,自己的做法依然不會改變。
    憑什麽?
    憑什麽孩子就可以不負責任?
    躺在裸露的岩石上,劉紅楓感受著身體裏麵的生命力在一絲一絲地抽離而去,雙眼漸漸失去焦距,幹裂的嘴唇連蠕動的力氣都沒了。
    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有人曾經統計過,人在完全失去補給的情況下,沒有淡水,沒有食物,可以存活一個禮拜。
    那是在指極限情況。
    劉紅楓在遭遇海難之後就不是滿狀態,再加上長達一個多月的逃亡,顛沛流離之下,怎麽可能好好休息,原本就是一個公司白領,身體條件本身就算不上多好,還有一些常見的職業病之類的,身體素質連正常人都不如。
    所以這才短短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已經快要奪走了他的生命。
    劉紅楓是這樣想的,如果當初聽老婆的話多鍛煉鍛煉,是不是就能多撐幾天,撐到人來救呢?
    啊,少撐幾天也無所謂,早點兒能見著她也是好的。
    想她做的拌湯了,真香啊……
    已經陷入迷離的劉紅楓迷茫之間,覺得身邊有什麽動靜,費力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海洋上毒辣的陽光下,刺激著他把原本就真的不算大的眼睛又眯了眯,好事反應了一會才辨認清楚自己麵前的是一個人影。
    實在是沒力氣說話了,得救了嗎?
    這麽一想,心頭的那口氣一鬆,居然就這麽暈了過去。
    言鼎懸在半空中,看著腳底下這個人。
    如果不是異形寄生的話,他應該還能多撐幾天的,隻不過如果他就這樣暈過去的話,沒準兒死的時候會少些痛苦。
    因為在言鼎的感知之下,這個人胸腔裏麵的異形幼體已經快發育成熟,馬上就要撕破包膜開始吞噬他的內髒了。
    救嗎?當然要救!
    隨手的事兒,而且根據他的經曆來看,如果踏上超凡領域的話會很有潛力的。
    畢竟在那種情況下都沒有亂來呢。
    言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明明被世界嚴苛以待,卻依舊倔強的堅守著那份底線。
    果然科技文明的弊端,就是在心靈境界上的欠缺。
    所有人都在忙於積累資源,沒有人會去在意這種積累的過程究竟有多麽的……
    畢竟,生命個體本身如果沒有絕對壓製,其他個體的力量的話,想要超越其他個體獲得更高級的地位,注定離不開權謀的作用。
    但是玩戰術的心都髒,你不可能要求一個滿腹陰謀詭計的人還保留著一顆赤子之心吧。
    權謀玩兒出花兒來的,早就習慣於冷靜對待一切事物,包括情感。
    因為位於唯物世界秩序體係下,情感的作用要遠遠地低於權謀。
    在這種大環境之下,一切都可以用來被算計,一切正麵象征,都可以被用來經營。
    真真正正信奉這些的,真正重感情的,反而出頭的機會要小得多。
    言鼎很好奇,同樣是被人背叛,這個男人醒過來之後到底是會選擇封閉自我,還是依舊天真呢?
    這不是言鼎無聊之下的消遣,這是他對自己心靈的拷問。
    自己和別人有什麽不一樣嗎?
    自己所經曆的那些就真的是那麽的殘酷嗎?
    自己那麽激烈的反應是不是有些矯情呢?
    如果相對於事情本身的性質來講,麵前這個男人遭受的背叛無疑要比自己嚴重的多。
    他會做出和自己同樣的選擇嗎?
    如果他看透了人的本質。
    如果他明白了情感的本質,
    他還會堅守作為人類的身份嗎?
    他會走向自己為他安排的道路嗎?
    自己當初在何楚軒討論知識那玩笑般的設想,雖然沒有用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好像找到合適走這條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