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聲重新響起。
    共康惠重新擠羊奶。
    剛才的緊張氣氛，瞬間就化為無有。
    蔡根覺得繼續耍無賴，確實有點小孩了。
    眼前的幾個人，除了蓬特，都算是恩人。
    即使他們的出發點，可能並不是真的為了蔡根好。
    但是論跡不論心，一個個確實傾其所有。
    自己要是因為他們的不滿，新生怨恨，那就有點不懂事了。
    其實，在同樣的問題上，蔡根不止一次感受到無力了。
    明明知道對方為了你好，可是你就是沒有辦法。
    講道理又講不通，隻能耍無賴，插科打諢，挺尷尬的。
    說白了，蔡根骨子裏還是很固執的，有一些執念即使背負再多的負擔，也無法舍棄。
    這可能就是他能夠得到苦海裏人們認可的原因。
    能夠泡在苦海裏，生不生，死不死的熬著，哪一個沒有執念呢？
    心思玲瓏，沒有底線，順勢而為，沒有堅守的人，他們又怎麽會認同呢？
    “惠哥，慢慢來吧。
    我盡量努力，努力盡量。”
    共康惠自嘲的笑了笑，有很多話他也沒法說。
    蔡根所在乎的，執著的，正是他所希望，一生追求的。
    偏偏他又知道，這樣幹不好苦神的工程。
    大義與私情，從來沒有什麽誰高誰低。
    對於個人來說，哪怕曆史上的一片雪花，都是一輩子，都是全世界。
    “哎，你盡量吧，我們也是有點多餘。
    大師傅其實做的也沒有多好。
    並不是，你完全複製成為大師傅，就一定能成功。
    否則，你也不會站在這。”
    這算是和解了嗎？
    蔡根趕緊接過裝羊奶的碗，使勁的往下咽。
    “喝吧，這玩意濃度其實不低。
    隻是從基因層麵讓你擁有進化能力，是個慢活。
    你現在已經算是拔苗助長了。
    每一次基因的變異，進化出正向的能力，都是百年千年的積累。
    你現在算是直接摘了蓬特的桃子。
    所以，這一次，也算是福禍相依。
    總體來說，占便宜了。”
    再一次的解釋，讓蔡根更加通透了。
    可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減緩了動作。
    “不對吧。
    這孫子追求極致進化，打破平衡基因都會崩解的。
    我剛才看拉就把自己玩壞了。
    不會有事嗎？”
    說著，蔡根看向了苦海的方向。
    此時，苦海已經完全融合了蓬特世界的特征，整體上帶著一抹金色。
    好像整體升級了，沒有以前破敗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大師傅做事情，最看重的就是平衡。
    隻有平衡，才是持續發展的基石。
    他的工程為什麽進度這麽慢啊，不就是為了平衡嘛。
    所以，他建立的任何事物，都具備自我調節平衡的功能。
    任何破壞平衡的事情，都會被抹殺。
    甚至包括他自己。”
    這個...
    蔡根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從這點上來看，苦神也許沒有蓬特高級，但是絕對比他智慧。
    踹了蓬特屁股一腳。
    “聽懂了嗎？
    要平衡，你知道自己為什麽失敗了吧。
    如果你不把靈氣送到人世間，也就不會打破平衡。
    也就不會把謝不安招來。
    你可能就成事了。
    總想走捷徑，總耍小聰明。
    就你這樣的心態，到人世間也注定失敗。”
    蓬特把羊眼擠出了個月牙，笑得很獻媚。
    “嗯，蔡根你說的對，我就是記吃不記打。
    要是從完成使命的角度來看，以後還得指望你。
    能夠看到你成功，我也就滿足了。
    隻是...”
    蓬特突然揚起了頭，認真的看著蔡根。
    “隻是，你該如何平衡，使命與親族的取舍？
    想要完成使命，必須要對種族持續造成巨大的傷害。
    那些種族裏麵也有你的親族。
    你完成使命，本身就是為了延續種族。
    可是，在這個過程中，卻要傷害種族。
    這其中的矛盾，你該如何調和？
    你該如何取舍？”
    蔡根剛想回答，自己不止一次幹死小可愛了。
    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先不要著急反駁我。
    也不要那麽肯定。
    你遇到的，都是最底層的仆從。
    你殺死再多，也不會有感覺的。
    我說的是高階族人。
    到時候你基因裏，同族的血脈就會覺醒。
    你看著他們在自己的設計下，一個個死去。
    你的心就會像撕裂一般，無法忍受。
    到時候你怎麽辦？”
    蔡根愣住了。
    從來沒有想過，還有這樣的情況。
    共康惠給蔡根點上了一顆煙。
    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娘們說的也不算是胡扯。
    總有一天你要去麵對，提前打個預防針也好。
    大師傅幹工程，不斷地完善人世間的世界意誌。
    其實，就是個脫敏的過程。
    不僅是給世界脫敏，也是給自己脫敏。
    他生生世世，都在追逐苦難，體驗人性悲喜，就是想讓自己脫敏。
    或者說，做不到脫敏，也不至於崩潰。
    實踐證明，大師傅做的還不賴。
    有好幾次，都沒崩潰。
    你也要再接再厲啊。”
    蔡根瞬間從愣神恢複過來。
    “幾次？
    一共有幾次？”
    共康惠掐指一算，很是潦草。
    “大師傅自從幹工程以來。
    為了測驗工程的階段性成果。
    抵禦小可愛的入侵，大大小小總有幾萬次吧。
    後來，出了點事，他就把人世間給藏起來了。
    所以，最近幾千年才這麽消停。
    結果，命輪還出故障了。”
    蔡根的重點，不在幾萬次，也不在命輪出故障。
    而是，小可愛幾萬次入侵，苦神隻有幾次沒崩潰。
    這個占比，有點嚇人啊。
    強如苦神，屠戮小可愛，以及屠戮族群，都會崩潰。
    蔡根與苦神的距離，可是有十萬八千裏啊。
    等等，蔡根覺得哪裏不對。
    “靠，差點讓你們給忽悠了。
    我跟苦神又沒血緣關係。
    普通人，人世間的普通人。
    小可愛跟我一毛錢關係沒有。
    我隻是幫著苦神幹活而已。
    對吧？”
    共康惠沒點頭，蓬特沒點頭。
    打麻將的四個人都沒點頭。
    “嗬嗬，蔡根，你有點單純了。
    沒有繼承苦神意誌以前，你肯定是普通人。
    無論基因血脈，與小可愛無關。
    可是，這幾個人都在這，我蓬特也在這以後。
    你還是從前，那個自己嗎？”
    同為細的，蓬特雖然輸了，並不是說他不強。
    這裏的強，是全方麵的強，包括心機與經驗。
    “苦神知道自己的存在會打破平衡。
    所以才會找普通人的你，繼承他的意誌，來繼續他的工程。
    可是，普通人如何能夠幹成他的工程。
    所以，你需要變得不普通，無限接近苦神的狀態。
    這個過程，是潛移默化的，是慢慢的，是在不破壞平衡的前提下進行的。
    目前來看，你做的不錯，苦神的安排卓見成效。
    特麽的，苦神確實比我厲害。
    這樣借雞生蛋的辦法都能想到。
    要不咋說，他能成大事呢。
    他為了強控我，啃那麽多年羊頭，我就看出來了。”
    說著無心，聽者崩潰。
    蔡根表麵無常，心裏卻如遭雷擊。
    哎，終究是沒守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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