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個騎都尉】

字數:4876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獵擊三國 !

    十月初一,本是遼東太守公孫度的喜慶之日,因為這一天正是其次子公孫恭與中山甄氏三女的大喜日子但這樁喜事卻被一件意外事故衝淡不少——他的長子公孫康,腦部受創,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到如今還頭暈頭痛,時不時犯迷糊。放在現代,那就叫腦震蕩後遺症,古代沒這種說法,也沒當太大問題。

    公孫度臉色一整天都是黑著的。這個兒子,鬧得太不像話!搶馬、放狠話、然後被不識其身份的馬悍率騎追擊突襲……這都叫什麽事!

    表麵上看,這件事是一個誤會,但公孫度可不這麽想。盡管沒有確鑿證據證明馬悍已知悉其子的身份,公孫度卻可斷定,馬悍知道這就是他公孫度之子,否則為何隻射馬不射人?這擺明了是打臉而不傷命,打掉你的牙還要你自個咽下去。這馬悍想幹什麽?要證明誰動了他的東西,他就不管不顧地下狠手麽?

    倘若當真如此,此人的心機與手段未免也太狠了。這件事的不良後果很快顯現出來,原本公孫度已安排好了幾個公孫家與陽家的子弟,讓他們隨馬悍一行回遼西,到廣成赴任,出任丞、尉之職。結果公孫康一出事,這些家族子弟都被這個不安常理出牌、手段狠辣的家夥嚇壞了,紛紛請辭。

    公孫度甭提多窩火了,他也發了狠:這廣成丞、尉,我公孫度還真派遣定了,不信有官沒人敢當。馬驚龍!不管你使什麽手段,都不過是螳臂當車,遼東一統,此乃大勢所趨!

    日前馬悍也前來請罪了。表示願意雙倍賠償百匹上好軍馬,並且送了不少黃金珠玉,說是給大公子壓壓驚。但令公孫度氣歪鼻的是,這些財物全是前些日子自己賞賜給馬悍的,等於是過了一遍手,又傳了回來,人家壓根沒啥損失。

    惱怒歸惱怒,表麵上公孫度還得表示出太守的大度,畢竟隻是損失了幾十匹馬,雖然自兒子以下。個個帶傷,好歹沒出人命。身為一郡太守,總不能因為幾十匹馬,與手下高級將領翻臉吧?正相反,為了籠絡住下屬,公孫度還自責一番,表示管束不嚴,令子拔扈,惹出事端。咎由自取。

    結果馬悍啥事沒有,照樣出席婚禮,公孫家闔府上下,還得笑臉相迎。當然。此事傳開之後,遼東上下俱知這位騎都尉的前程隻怕到此為止了,今後隻能在那個群狼亂舞的遼西窮蹙之地蹉跎餘生了。

    當然,所有這樣想的人。都高看了公孫度的氣量,也小看了馬悍的野望。

    大婚當日,馬悍也見到了新郎公孫恭。這是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長得並不太像公孫度:一張圓餅臉,一雙倒吊眉,眼睛鼓出,鼻圓唇厚,身材矮胖。令人懷疑公孫度娶妻的審美觀,因為這公孫恭雖是次子,卻是正妻所出的嫡子,而公孫康隻是妾所生的庶長子。難道真的是娶妻娶賢,納妾納色?

    馬悍一見此人,目光很自然地瞟向其下身——當然,在色彩豔麗、層層疊疊的新郎服下,什麽都看不到。馬悍不由心裏嘀咕,鄭高你可別蒙我……

    漢朝新娘還沒有紅蓋頭,隻著鳳冠霞帔。從華麗的軺車下來後,在一眾侍女仆婦的扶持下,款款入府,豔麗的新娘引來諸賓客的讚賞的目光。

    新娘的眼簾一直低垂,隻在經過一條長長曲廊時,驀然似有所感,剪水雙瞳一撩,與廊外滿院賓客中一人碰觸,頓時絞纏在一起,再不舍分開。直到那身影沒入人群,新娘才癡癡收回視線,身不由已渾渾噩噩向前走著……

    這幽怨的目光,一直纏繞在馬悍腦海,令他在席間邊喝悶酒邊捫心自問,如果公孫恭不是天閹,他會任由甄沁嫁入公孫府嗎?答案是如果隻是他馬悍,他不會;如果是白狼城守,他會——會在公孫二公子成親之前,尋機打廢他的子孫根。不是太監,我也要讓你變成太監!

    一個人喝悶酒容易醉,不過以馬悍能一口氣灌下半瓶x的酒量,漢朝清酒的酒精度數實在不夠看。以至那手持長勺,立於巨大青銅酒鼎旁,負責舀酒的侍女都為之驚呆:這人的酒量竟如此之宏,足足喝了三鬥了,竟無半分醉意?

    感覺差不多了,麵子也給了,馬悍向左右案席的賓客拱拱手,也不管認不認識,打了招呼之後,走出堂外。

    馬悍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周倉、烏追及一眾狼牙飛騎都有出席,隻不過他們的身份低微,不能與馬悍同在正堂宴飲,隻能在堂外的側院裏與一些普通賓客或商賈同席。

    從正堂到側院之間,要經過一座九曲小橋,橋下是一灣池塘,若在日間,可以清楚看到水底有大群遊魚。不過在晚間,又是晦月之時,那基本上什麽都看不到了。

    馬悍剛走到橋的中間,就見前麵有兩個黑影勾肩搭背,搖搖晃晃走來,隱隱還可聽到斷斷續續的嘟囔聲。

    多半是喝醉的人,馬悍避讓過一旁。這種曲橋橋麵並不寬,最多可容五人並行,馬悍避讓到欄杆邊,足以讓兩人通過了。

    但馬悍在避讓的一瞬間,驀然心生警兆,因為他側身靠邊時,目光無意回掃,竟然發現身後也有兩人,正疾步走來——這橋什麽時候那麽受歡迎了,同一時刻走了五個人?

    馬悍不算是多疑的人,但長年行走在危險邊緣,使他事事小心,處處留心。果然,他才剛剛提起戒備,前方兩個黑影在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呼一下散開,四臂齊張,一左一右抓住他的兩臂。

    夜色雖濃,但距離如此之近,幾乎可聽到對方的粗濁呼吸聲。馬悍一眼便看出竟是兩個高大雄壯的烏丸人,每一個都不亞於當日與周倉角牴的蒙兀兒。換言之,如果此時是周倉被執,十成十是被掀翻下橋落水的命——很不幸,這兩個烏丸人碰到的是一個變態的家夥,而且他們抓的不是地方,一人抓鐵臂,一人抓石臂,結果……

    馬悍身體一沉,雙臂猝掄。兩個牛高馬大的烏丸人像稻草人一樣被掄飛而起。噗通!噗通!難兄難弟,同時落水。

    身後那兩人已撲近,本想幫忙拽個手腳什麽的,沒想到卻目睹了大掄活人。兩人駭然之下,腳步躊躇。但他們不上,馬悍上!

    馬悍箭步突前,兩臂分張,一手抓一個,拎起來就往池塘裏扔。這兩人也是軍中健卒、角牴好手。但被馬悍鋼鐵般的大手……不,就是鋼鐵之手扼住脖子,任是死命掙紮,卻全然無法掙脫。隻覺呼吸困難,像離水的魚……然後身體一輕,啊!呼吸順暢了……噗通!

    馬悍將四個襲擊者扔下池塘,但並不認為事情就這麽完了。他飛快開啟熱源掃描。果然,在前方曲橋盡處,幽暗的林蔭裏。有兩個紅點正不斷向後移動。他們移動的速度並不快,除了黑燈瞎火不敢走快,更因他們篤定馬悍找不到幕後指使。

    但是,他們錯了。

    馬悍猶如一隻發現目標的黑豹,劃過一道黑色閃電,撲向那兩個被鎖定的目標。

    那兩人完全沒料到會遭到突然反襲,倉促迎擊。一人剛拉開架勢,就被馬悍一個飛踹踢出十步之外,掙紮難起;另一人雙手交叉成十字,生生架住馬悍縱身躍起,左臂由上而下一擊。

    馬悍用的雖然是左臂,但變異強化後的左臂,無論力量、堅韌,都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那人被壓得腰彎如弓,渾身骨骼哢哢直響,終於扛不住,腳一軟,單膝跪地,嘶道叫道:“住、住手……我是公孫模。”

    馬悍手臂一頓:“哪個公孫模?”

    “遼東騎……都尉公孫……模!”

    “另一人是誰?”

    “公孫……康。”

    公孫康?嗯,這就對了,動機合理。馬悍終於放手,那人氣喘籲籲,雙臂發軟,搖搖欲倒。馬悍掏出火熠子,劃亮後一照,但見是一個年約三旬,身材高壯,滿麵橫肉的家夥。

    馬悍從對方腰間拽下其佩囊,打開一看,果然是一方銅印“遼東騎都尉”。

    遼東有好幾個騎都尉,馬悍算一個,不過他並不直屬遼東,真正直屬遼東的騎都尉隻有兩個:公孫康與公孫模。

    公孫模是公孫度的從子(侄子),投身軍伍多年,頗識習戰,是公孫度頗為倚重的軍中親信。馬悍聽說過此人,但沒見過,沒想到首次相見,居然是一個站著,一個跪著,嗯,還有一個趴著。

    遼東僅有的三個騎都尉,竟然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會麵,而且,姿勢各異……

    馬悍上前扶起那趴著呻吟的人,果然是公孫康。頭創未愈,又添腹傷,公孫康的怨恨可想而知。

    望著明滅火光下,公孫康那怨毒的眼神,馬悍笑笑,突然鬆手,公孫康驟失扶持,啊呀一聲,重重跌回地麵。

    “你……你……咳咳咳……”公孫康顫抖著指著馬悍,胸口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公孫模不斷揉著兩臂,恨恨望著這個隻用一隻手,就壓製自己動彈不得的人。自己在軍中也是號稱力士的,沒想到……看來傳言果然非虛,此人的確勇武絕倫。

    “長公子,公孫都尉,下回要是再開這種玩笑,記得多叫幾個人,還有,記得要藏好一點。”馬悍向兩個騎都尉很有禮貌地點點頭,張口呼地吹熄燭火,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什麽,回頭道,“幸好這次你們沒動用兵刃,否則黑燈瞎火的……嘿嘿!嗯,這一次,我是真是沒認出是長公子。”

    聽到這暗藏殺機的言語,這對堂兄弟俱是心底一寒,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