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霸主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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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三年八月十六,馬悍橫江躍馬一擊,擊殺郭援,重創沮授,箭傷袁紹。

    船到江心,沮授望北悲呼“悠悠黃河,吾不返乎”,嘔血而歿。南岸上萬袁軍齊解甲而降,北岸蔣奇發兵催舟急援,袁紹僅以身免。

    袁紹進至黎陽營,把蔣奇之手垂淚道:“孤以首領相付矣!”

    蔣奇惶恐頓首,迎袁紹上座,使宣號令,自避帳而處之。眾聞紹在,稍複歸之。

    八月十七,荀攸、徐晃從孟津渡過黃河,攻入河內,兵臨野王。河內太守魏種聞官渡之敗,知抵抗無益,舉城投降。隨後,荀攸督師向東北掃蕩,半月之內,盡收河內全郡。大軍進至朝歌牧野,從側翼威脅黎陽。

    而徐晃則率百騎西奔,五日五百裏,直趨河東郡安邑城下,隻身入城,說降安邑主簿賈逵。

    徐晃本是安邑縣尉,與主簿賈逵素友善,並且深悉安邑內情,知道賈逵在安邑的人望很高,能說服他,安邑可不戰而下。而作為河東郡治的安邑既下,其餘各縣也必將聞風而降。

    隨著袁紹官渡之敗,天下大勢已漸明朗,馬悍崛起之勢不可遏製。賈逵也是三國一等一的智者,對天下大勢看得清楚明白,沒有過多猶豫,便同意歸附。

    有了賈逵的示範效應。河東諸縣在接下來的一月之內,紛紛歸附。

    九月,諫議大夫董昭奉詔出巡河東,安撫諸縣,河東遂定。

    同月。駐地在河內西南、濱臨黃河的河陽城的南匈奴單於呼廚泉,上表表示願意出兵助龍狼軍擊河北。這是南匈奴表明歸附的態度,同時還想趁機打落水狗,劫掠一把。

    太尉楊彪、司空張喜、禦使大夫劉艾等重臣均表示可接受,但出乎意料的是馬悍反對,隻接受歸附。但拒絕匈奴出兵,並請天子下詔,召呼廚泉入雒陽覲見。

    官渡之戰後,在軍事方麵,馬悍已擁有一票否決權。天子自無不允。

    當荀攸、徐晃屢建奇功時,另一支大軍,馬超、龐德的龍狼別部,也已從白馬津渡過黃河,與荀攸一東一西,對黎陽形成夾擊之勢。

    因袁軍官渡大敗,全軍覆沒,造成黎陽營數千袁軍人心惶惶。軍無戰意。加上主公袁紹正在營中,倘發生激戰,隻恐有失。故此蔣奇未敢與荀攸、馬超接戰。而是直接棄營。數千大軍保護袁紹,淒淒惶惶向北撤,終於在三日後得以北還鄴城,結束了這場噩夢般的“河南之旅”。

    而曹操那邊,自濟水退兵之後,曹操眼見撈油水無望。果斷撤兵,一撤就撤到陳留。

    八月底。郭嘉奉命出使陳留,與曹操協議退出兗州。就任豫州牧事宜。

    曹操經此一役,也是人困馬乏,雖奪取袁軍大營,獲得大量軍資及近萬軍卒補充,但想將此戰果消化,沒有三五個月的休整也是不可能。而馬悍接下來的主要戰略方計是河北袁氏,也暫時顧不上曹操這一攤。雙方都有暫時和平相處的意願與需求,這協議自然很容易就達成了。

    九月初,曹操率三萬大軍從陳留以東南的已吾南下,進入陳國。陳國守將任峻旋即將陳縣交付之,自率軍進入陳留。這對昔日的上下級再次見麵,俱感慨萬千。

    曹操隻敘舊,絕口不提招攬之事,因他比誰都清楚,無論從家族還是個人角度出發,任峻都絕不會再投他,二人的主屬緣分已盡。

    九月中,曹操抵達汝南,開始全麵接管豫州。與此同時,原先占據豫州各郡國的張遼、成廉、呂虔各部,亦率兵馬進抵兗州各郡。而在此之前,李典、高順已率二萬大軍渡過泗水,向山陽進發。

    十月,諸將各就各位。張遼駐東郡,任峻駐陳留,李典駐濟陰,高順駐山陽,呂虔駐任城,成廉駐東平,陶應駐小沛。

    至此,兗州全境入手。

    雙方交換地盤,在友好而和諧的氛圍中進行。當然,上到馬悍、曹操,下到各自麾下將領,心下都明白,這和平隻是暫時的,至於能維持多久,下一次誰先出手,就看是馬悍先騰出手還是曹操先緩過氣了。

    九月,天子發出詔令,曆數袁紹以往之不恭,以及此次刺殺重臣的倒行逆施行徑,宣布褫奪袁紹之大將軍、冀州牧、鄴侯的名爵,收回符節,以謀逆之罪,宣召天下諸侯共討之。

    幾乎就在天子詔討傳告天下的同時,幽州、東萊、以及太行山的黑山軍率先響應,都積極行動起來。

    右北平之平北將軍趙雲、討逆校尉夏侯蘭,聯合漁陽太守鮮於輔,騎都尉鮮於銀、長史齊周,攻入廣陽,進逼涿郡。上穀烏丸王難樓,也趁勢發兵,自北向南,掠擊涿郡。

    涿郡巴掌大一塊地方,哪裏禁得起這三方壓力,加上袁氏取幽州未久,經營日短,根基淺薄,人心未附,很快就向遼東勢力投降。而西麵的代郡本就是鮮於輔等人的起家之地,根本不用兵臨城下,一紙勸降書送到,袁紹任命的代郡太守便掛印棄城而逃,高柳(代郡郡治)尉則率眾扯下袁氏青虎旗,換上自製的狼頭大旗。

    這其間還發生了一段小插曲:上穀烏丸王難樓一邊派出千騎進逼涿郡,以表明態度,一邊調遣三千騎,奔襲代郡,欲趁亂攻入城,劫掠一番。結果三千烏丸騎士剛殺到城下,一見城頭飄揚著的白狼獵頭大旗,麵麵相覷,俱泛驚容,旋即一聲呼嘯。如潮而退。三千鐵騎卷起漫天胡塵,煙塵散盡,四野空寂,闔城百姓驚喜莫名,若非滿目散亂蹄痕。幾乎讓人以為方才看到的是一場噩夢幻影。

    短短一個月,幽州三郡皆下,兩郡(漁陽、上穀)宣布歸附,幽州全境重歸龍狼。

    袁紹花了整整五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半個幽州。結果趙雲一個月就全奪了回來。這倒不是說趙雲的能力比整個袁氏集團都強,而是雙方所處的局勢、麵臨的對手都不一樣,勢力此消彼長。從某種程度上說,袁紹滅公孫瓚之舉,也如同當年他誘使公孫瓚攻韓馥。自己坐收漁利一樣,為馬悍火中取粟了一回。

    袁紹辛辛苦苦拔除了公孫瓚這根利刺,屁股還沒坐熱,就被驅出了幽州。

    但袁紹的黴運還沒完,在趙雲兵發廣陽三天後,東萊太守、平東將軍太史慈,武猛校尉管亥,聯合北海孔融。合兵八千,海陸齊發,攻入樂安國。青州刺史袁譚無法抵擋。退守平原。

    太史慈再接再厲,五日攻取濟南國,切斷了濟南東麵的齊國與平原的聯係。齊國徹底陷入北海、樂安、濟南三國的包圍之中。齊國相倒也識相,不用太史慈殺到城下,背著相印跑到濟南,向太史慈輸誠。

    十月。太史慈再揮師殺入平原郡,攻取西平昌。再切斷般縣、樂陵、厭次三城與平原的聯係。三城守將生恐被遼東軍海陸夾擊,遂棄城逃入渤海郡。投向南皮去了。

    至此,整個青州隻剩半個平原郡還在袁譚手裏,其餘地盤盡失。

    在遼東軍發起的這兩場戰役中,無論是幽州袁軍,還是青州袁譚,都是苦苦獨自支撐,沒有得到來自冀州的任何支援,這是他們迅速失敗,丟城失地的重要原因。

    冀州軍之所以無一兵一卒馳援,除了袁氏的元氣幾乎全折在黃河以南之外,更重要的是,冀州本土數萬大軍,全部被他們的老對手、死對頭——黑山軍死死牽製住。

    黑山軍首領張燕,天生屬性與袁紹相克,無論誰與袁紹爭霸河北,他都不假思索幫誰。公孫瓚跟袁紹打,他就幫公孫瓚;曹操跟袁紹爭雄,他就幫曹操。等到馬悍與袁紹大打出手,張燕都不用馬悍打招呼,提兵二萬下太行,兵分五路,襲擾常山、趙國、魏郡。生生拖住冀州軍無法北援東顧。眼睜睜看著幽州盡失,青州糜爛,毫無辦法。

    至建安三年十月底,明眼人都能看出,袁氏日薄西山,岌岌可危了。

    ……

    鄴城,大將軍府——嗯,雖然名義上被褫奪了,但誰敢來收袁紹的符節?沒人收?那他還是大將軍。

    袁紹自從返回鄴城後,一直臥病在床。這病不是裝的,而是真有病,準確的說,是有傷。

    馬悍那絕殺一箭,洞穿郭援,再從沮授的腹部穿出,擊中坐於艙中的袁紹左胸。萬幸他披著堅甲,而且箭矢洞穿二人,殺傷力大減,最終隻破甲入肉一分,卡在肋骨上。

    要說這傷不算重,但袁紹所受的傷可不止這一處,他受打擊最大的,是他的心……

    官渡之敗,一擊。

    延津慘敗,再擊。

    黎陽、河內之沒,連擊。

    幽州、青州之失,暴擊。

    最後,致命一擊,來了。

    黃昏時分,治中從事逢紀帶了一個他極不願說,但又不能不說的消息:“主公,辛仲治(辛評)、張南及一眾出使人員仍下落不明,但已經找到二公子的遺體……被河水泡得發脹,麵目全非,若非辨識衣飾,根本無從辨認……主公、主公……”

    半倚在床榻上,臉色灰敗,須發灰白的袁紹,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渾身顫抖,以巾帕捂嘴,咳喘不斷。

    “醫侍,快,快來!”逢紀慌了手腳,雙瞳驚恐而清晰的看到,主公的臉越來越白,而巾帕卻越來越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