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壽春攻防:第三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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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錚!矛戟相接,利刃摩擦,如血黃昏下,爆出璀璨的火花。[ads:本站換新網址啦,速記方法:,.]

    兩張沾染著斑斑點點血跡的堅毅麵孔迅速湊近,四目相對,怒意勃發,所迸出的火星,幾乎堪比兵刃磕碰出的火花。

    這一刻,震天的喊殺似變靜音,周圍奔突廝殺的重重人影已成背景。

    下一刻,高順拔刀,曹洪舉盾。

    嘭!刀斫革盾,強勁的反震令二人各退三步。

    兩道人影乍分猝合,再次碰撞。

    高順一矛刺出,曹洪揮盾格擋,然後猛力下壓,身體半蹲,一戟猝捅高順肋下。

    環首刀在高順掌心滴溜溜打了個轉,正握變反握,格住戟刃,往下一按,戟刃戳入土中。高順抬腿,猛力踩下,哢嚓一聲,戟杆斷為兩截。環首刀再次打轉,反握變正握,一刀撩去,劈落曹洪頭盔。

    整個過程說來話長,實際發生時間僅有短短兩息。

    曹洪兵器折斷,頭盔擊落,披頭散發,看似狼狽且危險,但曹洪就是曹洪,不是曹昂,麵對高順,仍有一搏之力。

    當高順一刀撩空,正待回切時,曹洪猛抬頭,散發間透出淩厲的眼神,手臂一收一揚,革盾脫手,呼嚕嚕飛出,重重撞擊高順胸口。

    高順蹬蹬蹬連退五步,口角沁出一絲殷紅,死死盯住曹洪。

    曹洪亦拔出手戟。怒目而視。

    不過,兩人已沒有機會再交手,因為潮水般的扈從已將二人分隔開。

    刀光劍影中,曹洪指著高順。磨著牙說著什麽,高順卻一個字沒聽清——不僅是因為天色漸暗,更因為曹軍的鳴鉦再度響起。

    這一次,是真正的退兵了。

    夜幕降臨,第一天的攻防戰結束。曹軍未能攻破第一道防線。

    是夜,整個壽春城巡影幢幢、口令聲聲、燈火處處,飛馳的馬蹄聲、急促的腳步聲,一刻未停。令壽春城居民人心惶惶,心驚膽顫,戶戶緊閉,無人出行。

    這一夜,曹軍占據的城東兵營與壽春宮正殿,燈光俱是徹夜未熄。

    黎明時分,城東兵營便沸騰起來。開飯、集合、整隊、開撥,再一次殺到壽春宮前。

    盡管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曹操臉上卻不見半點疲態,一到壽春宮前,就召來負責包圍警戒的韓浩,詢問昨夜有無異動。

    韓浩以肯定的語氣回答:“馬悍無異常,龍狼無異動。”

    曹洪有些不敢置信:“水門通道未見援兵麽?”

    韓浩搖頭,也是一臉不解,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未見援兵。”

    龍狼軍控製的西、北二門,俱有水門、水道與宮城相連。盡管曹軍已包圍壽春宮。但援兵若從水道潛入,曹軍攔截起來也頗棘手。

    曹操呼出一口濁氣:“看來,馬悍是在蓄力啊。要打亂他的布署,隻有盡快、盡早攻破宮城。攻入內殿。”

    曹洪再請令道:“今日之戰,洪必擊破之。”

    曹操點頭:“可,給你兩營兵力——孤就不信,陷陣營是鐵打的。”

    陷陣營當然不是鐵打的,所以今日的防守戰,換成了袁耀與他的五百宮衛。

    以袁耀的出身。毫無疑問經過係統的軍事培訓,但他的軍事指揮能力怎樣,沒人見過。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缺乏戰陣經驗。故此,馬悍派陳到為其副手,助其守禦。

    當得知對麵指揮將領是袁耀,軍隊也換成是宮衛時,曹洪一直緊繃的臉不由得緩和下來,對一旁的曹昂道:“此戰必勝。”

    昨日打開的宮牆缺口已被守軍連夜修補好,而堆砌的斜坡也被搬運進宮牆,成為新的障礙物。不過曹洪經昨日一戰,心裏已有底。他先是命令輔卒繼續抱著十幾根方形巨木撞塌宮牆,然後將巨木並排著往半堵牆上一搭,用門板一鋪,最後灑上防火的泥土,便形成一個簡易結實的踏板。當然,在此過程過,少不得又付出上百條輔卒與役夫的性命。

    對手不同,曹洪也換了打法,自領二百銳卒立於陣前,高呼:“今日之戰,洪自當先,有我無敵,爾死我活!”喝畢,一戟一盾,奮勇當先——是真正的當先,與曹昂那種跑不出幾步就被扈從環護完全不同。

    “喝——殺!”

    曹洪第一個衝上踏板,踩著尚未僵硬的輔卒屍身縱躍而起,揮盾擋開幾支利矢,一戟戳出,將陣列前一宮衛刺殺戟下。

    主將如此勇猛,後麵的從屬誰敢不玩命?一個個就像青蛙跳塘一樣,蹬著踏板合身撲至,連人帶盾帶兵刃衝撞入陣列中,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不得不說,曹洪果然不愧為打了十幾年仗的宿將,善於根據對手的不同,製定不同的戰法。若昨日與陷陣營對戰時,他這樣身先士卒,那最大的可能與下場,就是“卒”!而今日對手換成袁氏宮衛,那結果就大不一樣了。

    強勢出擊,摧鋒破膽。這就是曹洪的戰術。

    袁氏淮南兵的戰鬥力,是出了名的麵。曾經以數千人圍攻一個縣城,結果卻被幾十守卒擊敗。袁術時代,更是動輒數萬大軍出戰,結果常常被幾千敵人擊潰。在這樣的軍隊裏挑選所謂的精銳充為宮衛,其實與普通青州兵也差不多。

    曹洪與二百銳士亡命撲擊,瞬間便撼動了宮衛的陣腳。從角樓上清楚看到,整個陣形已變形、混亂,再這麽下去,很快就會被鑿穿、分割、殲滅。

    陳到大急,連聲催促袁耀親臨一線穩住陣腳。而袁耀臉色蒼白,身體顫抖,雙手死死抓住圍欄,仿佛生怕陳到會將他扯離角樓,推上血肉橫飛的戰場一般。

    陳到算是被這個世家子弟給打敗了。上前從不知所措的旗令手裏搶過令旗,一手持槊,一手執旗,從角樓上一躍而下。一邊揮旗大吼“整隊!整隊!”一邊衝進兩軍接觸麵。橫槊向前猛然一推,發出暴吼:“咄!”竟以單臂之力,橫槊搬攔,推倒一群曹卒。

    人群仰跌一片,露出大片空隙。陳到將令旗往頸後一插,讓人人都能看到,雙手掄槊,劈哩啪啦之聲不絕於耳。碎盾、斷矛、挑刀、破甲,槊刃飛舞,揮灑出大片血雨。一時之間,竟無人敢攖其鋒,生生以一已之力,逼退曹軍,使宮衛們得以喘息。搖搖欲墜的陣形得以穩住。

    陣後的曹操遠遠看到,不禁感歎:“若仲康無恙,當可為孤擒此悍將耳。”

    曹洪一見這威勢,就知此人比昨日的高順更勝一籌,非其所能敵,目光一轉,突然對身側扈從道:“取我弓來。”

    弓矢在手,曹洪開弓搭箭,卻不是瞄準陳到,而是對準角樓上的袁耀。

    咻——一箭射出。正中袁耀衣袖。

    袁耀大叫一聲,向後仰倒,不是中箭,而是嚇倒。

    陳到奮身陷陣。激勵諸軍,總算為宮衛穩住陣腳,重振聲勢。但他萬萬沒料到,所有的努力與心血,會被一個人的舉動破壞殆盡。

    當陳到浴血奮戰時,身後卻傳來陣陣騷動與驚呼。

    噗!槊刃從一魁梧曹軍什長胸膛拔出。陳到手腕一振,抖掉槊刃上的血跡,百忙中回首一望,胸口一悶,氣得差點沒吐血——身為主將的袁耀,竟然溜了!

    是的,驚魂未定的袁耀扔下了他的士兵,連聲招呼都不打,倉皇跑下角樓,向大殿逃去。

    主將逃跑,怎麽還能指望部下拚死?四百餘宮衛士氣頓如雪崩,好不容易才穩住的陣形渙散。曹軍趁勢猛攻,若非陳到憑著方才的勇猛表現贏得部分宮衛擁戴,緊要關頭得到十餘宮衛聯合且戰且退,差點就沒於陣中……

    由於袁耀的瀆職,壽春宮第一道防線,外宮牆,失守。

    時近正午,日頭正毒,曹軍暫停攻擊,休整補充。

    一個時辰後,日影西斜,空氣涼爽了些,曹洪再披戰甲,而且領兵達三千之眾,已經是曹軍一半兵力,曹操這回是豁出去了。

    二千戰卒,與一千發放了刀矛的輔卒,共三千兵力。而對手已不足千人,其中近半殘兵敗卒,勝利已向他招手,不一鼓作氣擊潰之,更待何時?

    臨戰前,曹操執著曹洪的手,望著臉上血跡未幹的族弟,傷感不已:“昔日孤帳下將星雲集,人才濟濟,而今諸將調零,唯有指望子廉了。”

    曹洪重重抱拳頓首:“洪既為孟德,更為子和。”聲音微微哽咽,子和就是曹洪的親弟曹純,當日折於馬悍之手,一直是曹洪心裏永遠的痛。曹洪是不知道,方才他所見的陳到正是殺死曹純的“凶手”,否則,定然拚命。

    曹洪是把賬算到馬悍頭上的,想到即將要把戟刃架到這殺弟仇敵的脖頸上,他就覺得渾身滾燙,氣力倍增。

    就在這時,一直奉命監視壽春三門的韓浩匆匆走來,聲音低促:“明公,三門守軍有動靜,各出動二三百卒,向我軍發動攻擊,都是精銳的甲士。”

    “這是想牽製我軍,以解宮城之圍啊。”曹操取出一根令箭,對韓浩道,“孤再給你一千卒,加上防禦三門之三千卒……四千卒,可否頂住半日?”

    韓浩接令頓首:“浩戮力以赴。”

    曹操目光一一從曹洪、曹昂、韓浩臉上掃過,語氣沉重:“這一仗,我們不能打太久,三五日內,必見分曉。否則一旦被兗、豫邊境的龍狼掠火軍得到消息,必如火攻掠,殺過淮南。若屆時我們還沒能執住馬悍,後果……孤不敢想,你們自己想。”

    曹洪望了一眼宮殿方向,向曹操一拱手:“孟德,我去了。這一次,請不要擊鉦。”

    韓浩同樣也一拱手:“明公,子廉沒回來之前,浩絕不會先回。”

    曹操深深一鞠到地:“孤之生死,便付與諸君了。”

    這將是最後一個回合的較量,曹軍首腦已立死誌,不破宮城誓不回還。

    馬悍,又當如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