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沒有弓,一樣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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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薄死了!

    閹割,或者說是宮刑,在古代可是一門技術活,稍有不慎,閹人不成反殺人。而雷薄更慘,男人那活兒用手指彈一下都疼得冒冷汗,如今被一箭爆掉,別說他雷薄了,就算是呂布都得疼死——或許這個比喻並不恰當,因為這跟武力值高低沒有半毛錢關係。

    雷薄最後是活活疼死的。

    在雷薄疼得死去活來,滿地打滾,將來援的賊兵攪得一團混亂之時,馬悍飛身而上,一把扯過呆若木雞的大喬,順手抄起大門邊的沉重門栓,奮力向前猛推。

    剛剛衝上樓梯,湧入大門的十餘賊兵,隻覺一股沛莫能禦的強大力量湧來,全跌成滾地葫蘆。喀啦啦!撞破護欄,紮手紮腿摔下樓底。

    馬悍揮舞著百來斤重的二丈門栓,來回縱躍,左右奮擊。百餘賊人擁擠在兩側狹長的樓梯上,正麵接觸不過七八人。這邊剛衝上,就被一陣亂棒打下;那邊趁機湧來,還沒挨近大門。就被那縱躍而回的猛人排山倒海的棍影打得盾碎戟折、麵塌骨裂。

    馬悍一手執門栓,一手持盾牌,左擊右拒,輕捷如豹,凶猛如虎。棍影重重,竟將大門這方寸之地守得嚴嚴實實,無人可越雷池一步。

    整整半刻時,馬悍揮舞的門栓就沒停過,被打死打殘打傷打破膽的賊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早就聞訊而至的賊軍副將樂就。站得遠遠的,看傻了都。那門栓有多重,他比誰都清楚,居然揮舞那麽久?這泥馬還是人麽?再這麽打下去,對方會不會累死他不知道。但手下士卒一定會嚇崩。

    “退下,全部退下!別他娘的拿腦袋往上湊,個個嫌命長了是不!”樂就咆哮如雷,“用箭射!給我射死他!”

    命令傳下,樓梯上擠得如螞蟻一般的賊兵如蒙大赦,哄一聲退散,眨眼間跑得一幹二淨。倉皇之下,不少賊兵還被同伴擠倒、踩踏。斷手斷腳。

    馬悍雖然沒聽到樂就的咆哮,但他的臨敵經驗比樂就老到不知凡幾,一見敵群退散。立馬猜到敵人下一步想幹什麽,當即把門栓往樓屋裏一扔,順手撿起幾杆矛戟木盾往腋下一挾,飛快跑進屋裏,扔下矛戟,將厚重的兩扇木門左右關閉。

    就在落下門栓的瞬間。屋外篤篤之聲綿密不絕,令人聞之心驚肉跳。不難想像大門布滿箭矢的模樣。

    馬悍呼出一口大氣,胸膛起伏。慢慢貼門坐下,望著雕像似地兩姊妹,咧了咧嘴,正想說什麽。驀然目光一直,好象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衝大喬意味深長笑了笑。

    大喬順著馬悍的眼光慢慢低頭,倏地尖叫一聲,羞不可抑,夾緊兩腿,四處找尋自己的帷帽。看到之後,慌裏慌張提著裙子,跑過去撿起自己的帷帽急匆匆戴上。

    為啥這麽急?不是為了擋臉,而是擋下身。馬悍那一箭,正正在她的隱密部位開了個洞眼。漢代可沒有這東東,女子外罩襦裙,內著“抱腹”,也就是兩塊布兜前後遮擋而已,被一箭射穿,就等於開了個眼,走動之下,啥內容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喬的帷帽周邊的輕紗,長可及地,雖是半透明,勉強也能遮擋一下,不致於春光外泄。

    馬悍也不現會大喬那幾可殺人的目光,用腳挑起一杆長矛,揚手接住,上前一個個仔細檢查樓內那些被他擊倒的甲士,發現未死的,補上一矛。細節決定成敗,他可不想在全神貫注對付外麵的敵人時,被沒死透的內敵從身後暗算。就算暗算不成,這大小喬姊妹倆,隨便挾持一個,都夠他受的。

    大喬本想說什麽,但看到馬悍的舉動,急忙掉過頭去不敢多看。等馬悍收拾手尾幹淨之後,大喬一肚子質問反倒說不出來了。

    小喬扒在窗格向外張望,嘴裏不斷報告賊軍動向:“賊人增多了,越來越多,裏三層外三層,怕不有一兩千人……他們還用糧車把木樓全圍堵住了,哎呀,不好,有人射火箭……”

    篤篤篤篤,火箭插在木樓外牆上,但箭杆都被燒光了,木樓也沒冒半縷青煙。這不奇怪,剛才下過那麽大一場雨,到處那是濕漉漉的,能點燃才見鬼。

    或許是箭杆冒出的屢屢青煙給了賊人靈感,很快,他們搬來一捆捆草料,堆在木樓北邊,點燃後堆上潮濕的樹枝雜草,很快就濃煙滾滾。

    此時已近初冬,風向從西北吹,滾滾濃煙很快籠罩了木樓。

    木樓雖門窗緊閉,但縫隙總是有的,初時煙霧進得不多,但隨著時間推移,煙霧也越來越濃。若非木樓的空間足夠大,光這一下就夠嗆。二喬已經不時發出咳嗽聲,眼睛也不停流淚。

    馬悍指指大小喬的衣裙,再指了指樓角的水缸,做了個蒙麵的手勢。二喬會意,用短劍割下衣裙下擺,跑到水缸前蘸濕,分別蒙在臉上。

    馬悍正從門縫向外窺視敵情,驀然香風盈鼻,一個柔軟的身子貼過來,白生生的皓腕伸出,將一塊濕衣襟蒙在他的口鼻上。馬悍沒有回頭,這時候能這樣做的,隻有小喬。

    不遠處,大喬默默地望著這一幕。不由得伸手握住裙子的破洞,攥得緊緊……

    煙霧迷漫,木樓若隱若現,上千雙眼睛死死盯住,上百張弓箭悄然張開。矛戟如蝟,層層如林。

    樂就一霎不霎盯住,緊緊握住刀柄,心裏不斷大喊:“出來吧,快出來吧!老子要看看你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赤手格斃十餘甲士;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主將;更以一己之力。擋住我千人攻擊。出來吧!讓我見識一下!”

    賊軍之所以並未如馬悍所料,在賊酋雷薄身亡之後,軍心混亂,氣沮崩潰,主要原因。就在於這個樂就。樂就與雷薄同為袁術手下大將,資格、軍職都不在雷薄之下。隻因灊山賊軍是陳蘭與雷薄拉起來的,而樂就則是在袁術死後才相投,故為副手,但他在軍中的人望一點都不比雷薄差,所以方能在雷薄死後,立即接過指揮權,並以為其複仇的名義。將雷薄的軍隊全拉過來,並驅使之豁命廝殺。

    ……

    “呼!完全包圍,出不去了。”馬悍翻轉身體。伸直兩條大長腿,倚木牆而坐,閉了閉眼,潤潤被煙熏得幹澀刺痛的眼睛,自嘲道:“今日真是走了黴運,連連失算。先是被天算。一場暴雨追丟了人;現在被人算,本以為殺掉雷薄。賊軍必潰,我們趁機潰圍而出。沒想到……看來還要再殺一個樂就才行。”

    “阿翁會派人來救我們的。阿姊,你說是不是?”小喬倚偎著姊姊,眼裏滿懷希望。

    大喬無言,目光透過輕紗,望向馬悍。

    馬悍淡淡道:“你們最好祈禱喬塢不要出兵,樂就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他一定會有伏兵。你們沒看到隻有千餘人圍住我們麽?其他人到哪去了?若我所料不差,樂就一定會將攻皖城的兵馬撤下來,於水陸必經之處設伏,誰來誰死。”

    小喬瞪大眼睛,慌忙雙手合握於胸,念念有詞,不停祈禱,希望阿翁不要派人來。

    馬悍本想說,有劉曄在,不會讓喬公犯這種低級錯誤,但見小喬虔誠的樣子煞是可愛有趣,便由得她了。

    大喬輕聲道:“我沒在你臉上看到一絲慌張,你不會想象適才那樣,揮舞兵刃殺將出去吧?”

    馬悍苦笑:“慌張可以讓事件朝好的方向發展麽?如果不能,反而讓事情變得更糟,我又何必慌張?至於殺出去,你想多了。方才我隻是占據有利地勢,又是居高臨下,敵軍雖眾,而接觸麵不過七、八人,故而才有那樣的戰果。我敢說,若是破門而出,跳樓而逃,跑不出十步,就會陷入天羅地網中……咳咳……他娘的,讓我抓住出這煙熏餿主意的人,我要活剮了他!”

    小喬看他的樣子,本想笑,結果自家也嗆咳起來。咳嗽可是會傳染的,很快,大喬也跟著咳起來,樓裏一片此起彼落的咳嗽聲。

    馬悍咳著咳著,突然抓起地上的長矛,反手刺入木牆,牆外傳來一聲慘叫。長矛縮回,一片赤漓。

    馬悍身形如風,單手持矛,縱躍如飛,忽東忽西,隔牆刺殺。每一矛刺出,牆外必傳來一聲慘叫或悶哼,從不落空。連續刺殺十一次後,馬悍掃了一眼大拇指,用力咳嗽幾聲,將鈍頭的長矛一頓,扭頭向二喬豎起大拇指:“搞掂。”

    二喬看呆了,以至都未細究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接下來,馬悍的舉動更讓她們不解。馬悍竟拾起滿地折斷的矛戟,奔到木樓後方,揮拳擊穿一個洞,鑽了出去,就此消失。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馬悍始終沒出現,二喬在這一刻,陷入極度不安與驚恐。姊妹倆緊緊依偎在一起,身心俱冷。

    她們努力瞪大眼睛,一霎不霎盯住那個破洞,期望下一刻,那個具有無比安全感的人影會突然出現。她們是如此緊張,精神高度集中,以至於完全忽略了賊軍隨時會破門而入。

    幸好,賊軍沒有出現,大概是被那神跡般的隔牆刺殺嚇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有半刻,感覺卻象一個世紀,姊妹倆誰也不敢說出那代表絕望的三個字:“他走了。”

    小喬已經開始抽泣,大喬的香肩也在聳動,就在姊妹倆即將崩潰時,煙霧湧動,一人幻現。

    大小喬齊齊一震,下一刻,她們已不顧一切,含淚帶笑,如乳燕投懷,緊緊抱住那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馬悍萬分不舍地將二喬放開,用手捂住濕巾,緩慢深長地吸一口氣,走到大門前,一掌推飛沉重的門栓,打開一扇大門,探出半邊身子,撩起麵巾,仰首大吼:“陳叔至!把老子的弓拿來!老子要給這幫混蛋搞串燒!你再不到,以後就改名叫陳不到好了!”

    樂就此時正踞案飲酒,聞聲一怔,酒到嘴邊停住,環顧左右:“你們誰聽懂他說什麽?”

    隨從期期艾艾道:“好似是有什麽援兵?”

    樂就不屑地嗤了一聲:“有什麽援兵能突破我們這千軍防禦?他是從地下鑽出來呢,還是打天上掉下來……”

    突然一隨從指著遠處,顫聲道:“天……真、真有援兵,從天上掉下的援兵!”

    樂就定睛一看,差點被碗裏的酒水嗆住——隨從沒有眼花,透過滾滾煙霧,隱隱看到木樓所倚的後山,一個個人影從天而降……

    樂就騰身站起,砰地一下摔碎碗,不可置信地咆哮:“那是陡峭的絕壁,怎麽可能從那裏下來!活見鬼!”

    一刻時後,木樓之內,陳到與將軍衛隊一齊單膝下跪:“稟主人,護衛隊二十七人,悉數到位,一個不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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