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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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
心柑起床時,鼻子流血了。
彼時燁哥兒還沒醒,心柑感覺到自己鼻子癢癢的。抬手抹了一把血後,不慌不忙地下床,仰頭摸進了洗手間,清洗鼻子。
若不是蘇清月上樓叫兩個孩子起床,還不會發現問題。
蘇清月看著水盆裏若隱若現的血絲時,驚了一跳:“心柑,你怎麽了?”
沉睡中的燁哥兒被蘇清月的喊聲驚醒,他忽地爬起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鳥窩頭,迷迷瞪瞪地赤腳也跑進洗手間:“媽媽,妹妹出什麽事了?”
心柑暗自慶幸自己隻是流了一點血,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問題來了。
她笑眯眯地抽了張洗臉巾擦著小臉蛋上的水珠,“我沒怎麽啊。剛才刷牙,不小心戳破牙齦了,流了點血,好痛啊。”
隻是牙齦出血?
蘇清月狐疑地盯著心柑,又看向洗臉盆。奈何水流太大早就把所有都衝沒了,她想疑問都找不到疑問的點,隻能道:“我看看牙齦,沒事吧?”
心柑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哎呀誰沒有個馬前失蹄的時候嘛,這麽丟人的事情我們就不要複盤了啦。媽媽你是來叫我們吃飯?哇哦今天又可以吃到蘇姐的美食了,哥哥我們快一點。”
小人精靈活地岔開了話題,一邊催促著燁哥兒一邊去衣帽間換衣服去了。
亂糟糟的爆炸頭隱沒在更衣間門後時,燁哥兒和蘇清月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擔憂。
燁哥兒顧及蘇清月還懷著孕,想了想還是道:“妹妹說沒事就一定沒事的,艾瑞克的醫術還是可以信任的。再說,我一天24小時都和妹妹在一起,她有什麽問題,我也會第一時間發現的,你就別擔心了。”
蘇清月笑著摸了摸燁哥兒的腦袋:“那你們兩個動作快點,飯涼了對胃不好。”
燁哥兒比了個“ok”的手勢,也踮腳拿下了自己的牙刷。
蘇清月退出房間,門甫一關上,臉上的笑就一閃而過消失殆盡。
雖然剛才三個人都沒有任何異常,但她哪能真的放心?不過是不想給兩個孩子增加壓力,不過是可笑的粉飾太平罷了。
心柑絕對有問題,她的病,可能又要壓不住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
蘇清月下意識摸向凸起的小腹,一向堅毅的神情裏,終於出現了站在分岔口路的迷茫。
蘇清月陷入了天人交戰,她活了這麽多年,從來都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一如當年她喜歡白承允,那就去追;想和白承允結婚,那就領證。後來出獄再遇白承允,下決心不恨了,那就不恨。
可是現在,隻要她的視線落到心柑身上,她就會想到那天早晨看到的那縷血絲。等她的心思要轉到心柑那邊去了,低頭時又會看到腹中的孩子。
若時光倒流回幾天前該多好,讓蘇清月在她還排斥這個孩子的時候知道心柑的情況,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同意白承允安排引產手術。
終究敵不過天意莫測,敵不過命運這雙手的捉弄。
短短三天,蘇清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著,白承允看在眼裏,兩個小家夥也看在眼裏。
兩人商量著要不要趁白承允馬上就生日了,來個盛大的party歡別的,籌備party的各種繁雜程序,就多少能引開一點蘇清月的注意力。
白承允卻想快刀斬亂麻,他當初說了三天,就是三天,一刻都不能多等。
所以當天早晨白承允見到蘇清月的第一句話便是:“去換件衣服,我們去醫院。”
蘇清月身子重重一晃,她這幾天心思全亂了,根本不記得白承允要帶她去醫院這件事了。
本來要邁出房間的腿往回一收,蘇清月退回到房間裏,反抗架勢十足:“白承允,你知道我不可能去的。哪怕現在心柑隨時都有可能出問題,我也不可能放棄這個孩子的。”
母性就是這樣,一旦認定了,誰都不能撼動。
白承允看著蘇清月的堅定,眼眸深處劃過幾不可察的痛苦。
他依然寒著一張臉,像是冷酷無情的索命閻王:“蘇清月,你早就該清楚,這件事,沒得商量。”
“是沒得商量。”蘇清月看著白承允的冷漠,心裏越發寒冷,“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是拒絕,我根本就沒和你們商量過。”
蘇清月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但是孩子,不可能。
心柑和燁哥兒在樓梯口聽到了大人的爭論,心柑歎了口氣:“白叔叔搞得定蘇姐嗎?要不我們也過去吧?人多力量大。”
燁哥兒攔住了心柑,“相信我爸爸,他能搞得定數十億的合同,也一定可以搞得定媽媽的。這是他們的事情,我們就不要摻和了。”
燁哥兒相信,他們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而他,隻需要保護好心柑。
一樓的兩個大人並不知道孩子的心思,蘇清月更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白承允身上,哪裏還能顧得上其他?
她冷聲道:“你不要以為上次我拿命威脅你時,你能義無反顧地傷了自己,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白承允,隻要我想,我完全可以魚死網破。隻是你確定,我們要鬧到那一步?”
白承允俊顏上的表情沉冷如鑄:“不需要你魚死網破,你隻需要去醫院。給你手術的是最好的婦科聖手,你不會有任何痛苦。”
“你怎麽就不明白,你把孩子從我身體裏剝離,那就是最大的痛苦。”蘇清月猛地提高了聲音,她指向自己的肚子:“他不在你身體裏,你就可以感覺不到就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他……”
蘇清月說到最激動處時,肚子忽地抽痛了一下。
像是一隻小腳,調皮地伸出來想探知這個世界,卻不小心碰到了牆壁。那隻小腳“哎喲喲”喊著疼,又立刻縮了回去。
可哪怕隻有那麽不明顯的一刹那,蘇清月也清晰地感知到了。
她猛地呆怔,喉嚨裏的音也全都消失自動消音。
白承允看到她的異樣,還以為她出了問題。眉頭一凝他立刻上前,“蘇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