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一章 黃道十二宮 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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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禪在黃河邊墜下一隻獨眼石人.....”張道陵微微一笑,果然沉不住氣了啊。“那就談談天庭能給出的籌碼吧…….”“天下龍脈出昆侖,若無昆侖山同意,即便天師府奪取天下,也無法長治久安。”“天帝的意思是?”“讓這個孩子親自去昆侖山……”張道陵抬起眼眸看向天帝,天帝的眼中一絲精光閃過。張道陵明白,這是想讓他的孩子成為神族的質子,好一個陰狠的手段,好一個後發製人。帝釋天抬起手,手中出現李倩的幽魂,那是當時被他奪走的:“天精地精,日月之精,天地合其精,日月合其明,鬼神合其形。”這一刻,李倩似乎明白了什麽,整個人呼吸急促起來。“你心合我心,我心合你心,千心萬心萬萬心,一意合我心。”以李倩三魂之一的和合咒以強大的漂浮在張道陵麵前。他和李倩都在看,看張道陵接不接這一道和合咒,隻要不接,那麽不用等到小道士長大,天庭和昆侖山便可以展開血洗。接了……憑他帝釋天親自下的和合咒,他有信心打敗所謂的天注定。一切的主動權帝釋天都要牢牢握在手中。“以愛箍人者,亦被愛所箍。”沒想到張道陵毫不猶豫接下了他的和合咒,並當著他與李倩的麵親自灌入小道士的身體裏。“別忘了天帝承諾的龍脈,我會讓這個孩子親自去取。”嗬…….“請上相放心,西王母那邊就交給朕擺平。”天,已經泛起魚肚白。“認清現實吧……上相。”蒂十天看著逐漸升起的太陽眼眸閃過無盡無奈。冷靜的麵容上是一種活的越久越能體會的憔悴:“天道的規定就是讓世間充斥著無奈和現實,他們兩情相悅,可有情之人皆無善終。上相自己不就是最好的見證者,妹妹,愛徒,同僚……這世間有多少純愛,你就見證了多少悲劇,也如履薄冰多少次。所以理性,和平,穩定,變成了我們曾經一直追求的東西。就像這天地。溫暖的陽光給樹木的作用隻有繁衍,真正讓樹木長大的是潮濕陰暗的泥土。仇恨,恐懼,不甘,憤怒,牛馬……這是天道賴以生存,甚至是渴望貪婪的營養。隻有得道這些天道的運行才會緩慢,真正衝擊到來才會被延緩。這番話張道陵是張道陵當年為之信奉的信條,哪怕是妥協,哪怕是無奈。人妖殊途,有情遇無情,方為天道。可這也是張道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結果。讓他最愛的小徒弟成了他製定封建天條下最慘烈的犧牲品,摔得粉身碎骨。他眼裏的柔光被帝釋天望見,帝釋天蠱惑道:“看看倩兒,多好,在她身上也有你天師府的傳承,即便你和那個孩子再不喜歡,但強扭他們在一起三界才能繼續保持微妙平衡。”“一定會是維係三界和平最好的辦法。”“朕不希望曾經嫉妖如仇的上相也變成那些愚蠢的人那般相信愛能超越一切的鬼話。”陽光下,張道陵有些恍惚。他不是聽進了帝釋天的話,而是很久很久沒有仔細端詳這個曾經他照顧過的小女孩。那時候或許是憐憫,或許是她和自己年幼的妹妹有幾分相像。隻是隨著小柒的出生,他有了更好的寄托。“倩兒……”他將嬰兒遞出去讓徐倩冰涼的手撫摸小道士的臉頰。“老頭子我把機會交給你了,一切,各憑緣分而已。”她的手撫摸著細皮嫩肉的小道士,一句話都沒聽進去。許久……她才依依不舍抽回去手,與帝釋天一同並排回歸九天。伏魔殿。張道陵在川地創立五鬥米教時,於青城山同八部鬼帥、六大魔王等魔眾大戰,最終獲勝,並將他們一一收降,關入伏魔殿中的鎮妖井之中,千年來張道陵鎮守在此,畫符、蓋印,將魔眾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封印在此,以免為禍人間。而如今繞過放生池,來到伏魔殿,裏麵早已經沒了鬼帥魔王的氣息,當年赫赫有名的八部鬼帥和魔王就像轉角處那棵樹幹被掏空的參天巨樹一樣,隻餘其形卻精魄不再。曆經千年,伏魔殿已然蕭條如今,威風不再,隻餘傳說。但是今天閑置的伏魔殿封印再度開啟,一道紅色的身影被摔入其中。龐當一聲。摔得五迷八渾的小狐狸還沒反應過來,緊跟著一盞盞燈和命牌漂浮落在大殿之中。“什麽時候將這些長命燈點燃,你就可以從伏魔殿走出去。”王禪說的話小狐狸一字也不想在意,她隻是飛快想要奪門而出,隻是大門在時隔千年短暫的開啟後又重重封上,兩道黃色符籙重重重疊在一起,一道金色雷霆將她狠狠轟飛。噗....倒飛出去的她嘴角鮮血直流……強大的雷霆之威對她這種妖怪簡直就是天劫。她有些不知所措的隔空撫門,似乎透過窗縫看到了熟悉的聲音,她有些委屈道:“爹爹,快救我出去....”她不知道哪裏又得罪了張道陵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她現在隻想趕緊逃走。“媛媛,你安靜聽爹爹說。”“你先讓我出去爹爹,這裏麵好黑,好可怕…….”塗山堯有些哽咽卻並沒有救她出去的打算。“爹爹有很多對不起你的地方,沒有完成你母親交代給爹爹的話,讓你受了很多很多委屈。”“一直以來爹爹都不是好父親....”對於這份突如其來的道歉小狐狸像是察覺到什麽,她有些跳腳:“爹爹,你在胡說什麽?”“別再說了,我不想聽。”“我隻想出去。”“媛媛。”塗山堯溫柔道她的名字,就像一道最短的符咒,震的小狐狸在那兒眼淚爍爍。仿佛隔著生死的難受感撞進小狐狸的心。“隻要你是妖,隻要他還是天師府的小道士,即便輪回千百次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一段仇恨是可以化解的,但那需要漫長的時間,需要懺悔,需要彌補。”“青山城,我一直在做!天底下有哪些道貌岸然的神仙比我這個壞心眼的小狐狸付出的多?”小狐狸這一刻委屈的用手背擦拭著眼淚。憑什麽一次次都是自己在付出。“願意為蒼生苦難一次次付出自己苦修的功德。”“即便做這些還不夠嗎?”她想不通,她委屈。“就因為我是妖?”她一直害怕的就是今天,所以女媧石也好,襄陽城也罷,她總是毫不猶豫給出去。她冥冥之中似乎就覺得,有那麽一天,一定要舍棄父親。直到這一天真的出現。為什麽一定要舍棄那麽多那麽多才可以,為什麽真的要她用自己最心愛的父親來做選擇。為什麽放棄的不止是體麵,尊嚴,更是身份,至親!“我不要小道士了,爹爹……”“媛媛和你回青丘好不好。”聽著裏麵的哭泣聲,塗山堯卻是紅著眼笑了。他溫柔的將手穿過張道陵畫下的符籙,一隻手掌替小狐狸溫柔拭去淚水:“彼此做過仇人的兩個種族中出了兩個大逆不道的人想要相愛,那是注定不被世俗所接受。”“所以媛媛要放棄妖族的身份,不被兩邊人所認可,和小道士醜陋的,孤單的,活下去!”“明白嗎?”隔著門扉他似乎望到小狐狸流著淚拚命搖頭。一雙手拽住了自己的大手死死不放,亦如這個孩子小時候,總會咯咯亂笑拽住自己。隻是這雙小手的主人長大了。再也留不住了。“人間的風,人間的花,還是很漂亮的。媛媛,要替爹爹.....”“我不要!”“傻孩子,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生活在北方冰原,無憂無慮,喜歡在純白無瑕的世界中行走的小公主啊!爹爹要離開你了。塗山堯緩緩抽回手……徒留伏魔殿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回蕩。他的眼神空洞了一會兒,最終決絕手負在背,一步走,一步傳音給三界道:“即日起妖族接本帝諭旨。”“剝奪塗山媛媛姓氏,從此以後本帝再無子嗣!”九州大地,所有人頓然。“媛媛....”青山城,妲魅失魂道,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即便是回歸天庭的帝釋天也為之一震,隨後他低頭忍不住桀桀狂笑。就如伏魔殿門口的這幅對聯一樣“千年歸匿風平浪靜,一旦現行地動山搖。”誰都知道…….塗山堯不論結局如何,都將發起拚死一擊。懷著沉重的心情踏過放生池,穿過儀門,塗山堯看見張道陵坐在台階上抱著嬰兒。“老天師……”“我的孩子從此便交給你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有什麽怒火全衝著我來。”好。張道陵點點頭:“我和那個女娃娃兩清了……”得到這句話的瞬間,塗山堯如釋重負,哈哈大笑跨步離開。天庭。十二祖巫屍骸地。“帝釋天,你玩什麽把戲?”石碑發出西王母的怒吼,仿佛怒火直接從西王母的雙眼中迸發。“又送百天祿,又將倩兒的三魂化作和合咒。還要我昆侖山將龍脈拱手相讓。一個廢物道士你當什麽寶貝。”“即便王禪與張道陵同時登頂混元境,你又何必妥協天師府!”“你不想將真武控製在手上?”此言一出,西王母心動了。隻是...略加思索後石碑中緩緩傳來篤定。“他不是真武....”若是真武,憑當年真武刻在她魂魄上的戰栗,她不可能認不出,即便投胎轉世,也必定會帶有相同的氣息。但這個孩子連續兩次輪回轉世,都沒有半分真武的氣息。看見她思索遊走的目光,帝釋天緩緩一笑:“不是真武又如何引動玄武神獸出世?”“張道陵可以隱瞞天道,但欺騙不了未來。”“準提認準的可不是什麽少主,而是將算盤打在了曆劫歸來的真武。”這麽一說似乎確實如此,玄武神獸的異動,準提執著在那個孩子身上的念頭。“即便是真武又如何?”“一個三觀和想法還沒定型的娃娃,你教的好他便是昆侖山的一把刀。”“你要知道,朕可是花了不少口舌,讓昆侖山擁有第一次和這個孩子接觸的機會……”“到時候那個孩子在你昆侖山,你想給他刻入什麽思想,難不成他還能反抗不成?”凡人比肩神明者,曆代隻有兩位,一位真武,一位便是張道陵。控製不了張道陵,難不成她還控製不了一個小娃娃。但是最終,她還是穩妥問道:“如果失敗又如何?”帝釋天的個性她十分清楚,這個人喜歡把事情推到不可控的邊緣,這樣的刺激會讓他血脈僨張。“本後可以放任底下看不見的黑暗中有蛆蟲蠻狠生長,但不能容忍有人帶頭將一切挑明在陽光下。”“他們一個妖族公主,一個天師府道統。”“若那孩子真是真武,兩人的結合勢必會上行下效,再次掀起當年青山城血戰。”到時候再來阻止將會大費周章。“你放心。一切平衡隻建立在那兩個特殊的孩子不再相見的時候。”帝釋天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凶光:“再者說,張道陵做的再好也沒用,朕想治他罪,那麽總歸有一條天條可以治他的罪!”“這是在玩火……”西王母的聲音冷冰冰道,這不是帝釋天第一次玩火,絕對也不是最後一次。“相信朕,真武一定會成為神界最鋒利的一把刀!”帝釋天越是篤定這個孩子是真武,西王母越是覺得危險。她在權衡利弊。見西王母遲遲不肯下定決定,帝釋天喚出了她少有人知的真名。“婦好,若是一切失控,便是我們血洗天師府之時。”“第三次衝擊就由我們拿妖族,人族祭天道。”可以。西王母似乎吃下一顆安心丸。“那本後便在多等待一些時日。”而帝釋天則是心情十分愉悅。他拍著大腿哼哼道“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張道陵啊張道陵,吃了這麽多年天庭的酒,千萬可別臨陣倒戈了嗎?可別忘了榮耀,可別忘了選擇天庭,可別忘了哪片樂土才是你的歸屬。不然,神的怒火沒有人能承受的住。他看向昊天鏡,裏麵傳來龍虎山的畫麵,那裏的張道陵背影佝僂又堅定。“師傅。”王禪在他身後輕聲喚道。隻是張道陵已經有些倦乏了,神遊遠離。他的神識化作了一隻蝴蝶,仿佛是小道士當年放飛的那隻。奮翅拍動仿佛來到了青山城。隻是這一次的青山城是從未見過的青山城。遠方是花堂結彩,紅妝樹花將山河裝飾嫣紅的青山城。歡天喜地笙歌隱隱約約婉轉動聽。遙相呼應的應天府紫金山……身後不知是誰高喊一聲.....“吉時已到!”兩邊像是約定好一般一同高呼道:“一紙婚書,上表天庭,下鳴地府,當上奏九霄,諸天祖師見證。”“叩誥蒼穹日月山川,朕惟中國之君,自宋運既終,……定有天下之號曰大明,建元洪武。”“上天之子,承天道,而馭萬方……”“布告天下,鹹使聞知。”聲音穿過九天,直達他的魂魄深處.....那一聲聲讓他潸然淚下,讓他不顧一切衝破枷鎖。它一頭紮進烏雲籠罩著的天空,悠悠蕩蕩闖過雷蛇奔走的雲團中。那一刻,不是曙光破曉,不是陰霾一掃而光……展現在他麵前的是憤怒的諸神。他閉上眼,默默等待……很快,九州一道大黑天來襲。那是左慈搖響沉寂了千年的皂天旗。原本晴空萬裏的凡間瞬襲被大旗籠罩,九天之上是黑夜如墨,九天之下的五洲大地卻是晴空萬裏。皂天旗將天空與大地的白晝黑夜顛倒而來,一分為二。黑夜像是華麗的地毯緩緩為他的登台鋪上最後一次舞台。心中踏實的他微微龍吟一聲睜開雙眼,在他渾濁的眼眸之中諸神怒火排山倒海而來,可他卻絲毫不退。隻是直視著眼前最為棘手的對手。一身氣宇,何其軒昂,頭戴金色龍冠,一襲黃龍畫袍穿扮,麵目飽滿,妙相莊嚴,不怒自威,亦有其顏。那就是……帝釋天!!!帝釋天傲慢放下手,一聲惋惜:“有情皆孽,無人可怨。”僅僅抬手間毀天滅跡的神雷轟然落下,他的身影就像天地間的一粒砂石。可他依舊無所畏懼緩緩抬手,一縷電光跳躍在其手上,隨後轟然炸裂成五色雷霆。渺小絢爛……但足以逆天而行。“願一切有情,同登道岸。”他以佝僂的姿態抬起滿是皺紋的手,滿是老年斑的掌心上凝聚著不起眼的五雷轟向毀天滅地得神罰。天要傾倒了.........弟子們凝聚的大陣開始凹陷.......神雷淹沒了他的身影,他也聽見了王禪的呼喊。“師傅.....”張道陵睜開疲憊得雙眼,眼前日月山河還在。“王禪....”他有些乏了:“我做夢了。”“我夢到我們的道劫來了.....”“真的來了。”伴隨話落一隻蒼鷹劃破長空飛向遠方。王禪目光隨著蒼鷹飛過的長空望去喃喃低語道:“千秋萬歲以後,不都是寂寞身後事了嘛,師傅。”啊……“都是寂寞身後事了……”蒼鷹飛過大地,掠過雲海,在出現時已經到了萬山之巔,昆侖山。十二層山巔被譽為黃道十二宮,在宮殿最上的神山上,一根巨大的神木矗立在萬山之巔。樹幹高達百仞,樹幹上不長枝條,隻有樹頂有彎彎曲曲的枝丫,樹底有盤根錯節的樹根,它的果實像麻子,葉子像芒樹葉。傳聞這棵樹孕育出每一代王朝的氣運,天命玄鳥也在這棵樹上降生。一條巨龍被鎮壓在這株大樹下……似乎感應到什麽猛然睜眼目露凶光的瞬間一聲怒吼龍吟震得整座昆侖山發出顫抖,百獸狂奔……隻是很快,黃道十二宮中十一道法陣衝天而起。一道道金光落下,巨龍再次陷入不甘的沉睡中。遠方馬廄中,目睹這一切的那個男人發出一陣嘲諷,身後破敗的馬廄案桌上,一陣風吹動著書頁翻動著《聖經》二字,他回頭冷漠看著這一切。“終於,要來臨了。”一切故事的開端.......他緩緩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