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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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教大人!”亞特回頭一眼便瞥見了奧洛夫主教的身影。
“我剛才聽侍衛說你來了,過來看看。”奧洛夫主教腳步輕快,亞特見狀隨即轉身迎了過去,半跪著親吻了奧洛夫主教手上的權戒。
“願我主保佑你,我的孩子。”奧洛夫主教輕撫一下亞特的頭頂,隨即將他扶了起來。
幾人寒暄了一番後,便一同走進了弗蘭德所在的那間房屋。
屋內靠著西牆的一側擺放著一張寬大的木桌,上麵擺滿了大大小小顏色味道各不相同的深色玻璃藥瓶,緊挨玻璃藥瓶放著幾大卷包紮傷口用的布條和裝在一個木盒子裏的工具。
桌子下方擺放著一個木桶,沾滿深褐色淤血和殘留藥水的布條將木桶塞得滿滿當當。木桶上方的桌麵放著一盆清水,專門用來擦拭弗蘭德的身體。
緊挨著床邊安放著一個木架子,弗蘭德戰時身穿的那身盔甲整齊地掛在上麵,在北牆壁爐裏火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道道金光。
此時,躺在天鵝絨鋪就的床上,弗蘭德看上去不再如往日那般高大強壯,甚至顯得有些單薄。
被毒箭割開的傷口早已變成了暗黑色,周圍的皮膚被擴散的毒液感染,從整張臉一直延伸到脖頸以下。原本微紅的嘴唇暗如黑夜,腫脹的眼睛幾乎失明。
露在外麵的雙手遍布黑色的斑紋,表皮的血管也呈現紫褐色。
一呼一吸之間很難發現弗蘭德胸腔的起伏波動,這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已經毫無生機,靈魂似乎已經慢慢脫離了軀殼。
片刻後,幾人再次來到屋外。
“主教大人,有件事我必須向您坦白。”剛來到屋外,亞特便對奧洛夫主教輕聲說道。
奧洛夫怔了片刻,沒有應答。看到亞特的那一刻,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盡管托馬斯醫士不分晝夜地救治弗蘭德,也並未見他有任何好轉。
“孩子,我想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什麽了。”奧洛夫主教摩挲著大拇指上戴著的那枚權戒,聲音一如往常那般平淡。“我們已經做了一切應該做的事,既然這是上帝的決定,我們隻能接受。”
“阿門!”
“阿門!”
…………
離開修道院前,亞特將自己打算今晚送弗蘭德返回貝桑鬆的決定告知了奧洛夫主教。奧洛夫主教將亞特叫到一邊,單獨聊了幾句,然後便匆匆返回準備北返的旅程。
入夜以後,一行超過兩百人的馬車隊伍從桑蒂亞城北門出發,打著火把舉著紋章旗沿商道朝倫巴第北部邊境走去……
桑蒂亞城北城牆上,亞特與奧多、安格斯、羅伯特神甫等人看著遠去的隊伍一語不發。
呼嘯的北風猛烈地撕扯著城牆上懸掛的血眼嘯狼紋章旗,高懸的星月亮如白晝,灑落的月光籠罩著整個桑蒂亞城。
直到北行的隊伍遁入緩丘不見了蹤影,亞特才轉過身來。城牆上的寒風讓他的臉有些微麻,頭發也亂做一團,搓了搓雙手,用罩袍披風緊緊裹住身體散發的熱量。
“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奧多一臉嚴肅地問道。說罷一把抹去已經快要流到嘴邊的鼻涕,隨手朝城牆下甩去。
咕嚕咕嚕~
奧多話音剛落,亞特的肚子便發出陣陣聲響。從正午到現在,一直在安排那支車隊北返的事情。近日來事務繁多,已經很久沒有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頓了。
亞特當即決定,“其他事先不管了,填飽肚子再說!”
於是,早已饑腸轆轆的幾人三步並做兩步下了城牆,翻身上馬,朝桑蒂亞城中那處最大的酒館直奔而去……
…………
入夜以後,城中大多數商鋪都已閉門。隻有像酒館、旅店和供男人們消遣的紅磨坊這種地方依舊燈火通明。
戰事結束以後,腰包早已鼓鼓囊囊的士兵軍官們必定會犒勞自己一番。即便戰亂導致許多商鋪貨棧遭受了不小的損失,但一向精明的倫巴第商人總是能從中嗅到發財的機會。
雖然店外一片狼藉,但隻要在破敗的店門口立個招牌,擺上幾張桌子,吆喝幾聲,總能吸引到休沐日在城中四處閑逛的士兵。
隨便一盆蘋果燉肉配上幾桶劣質啤酒和幾根雜麥麵包就能讓這群吃膩了軍糧的士兵們心滿意足。
此時,經受戰亂的桑蒂亞城早已沒有了昔日那般繁華。早在雙方交戰之初,城中大量富商勳貴們便攜帶家人和貴重財貨逃離此地,去到更南邊躲避戰禍。留下來的多是難以割舍家業和沒有多少財產的中小商販,這部分人占了城中常住人口的大半。
雖說經曆了兩次洗劫,但還不至於讓以商業貿易立足的倫巴第人徹底破產。再加上亞特“開明”的政策,使得戰後的桑蒂亞城恢複很快。